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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俄羅斯五十年

撰文:雷沙德·卡普欽斯基

翻譯:烏蘭

《東方歷史評論》微信公號:ohistory

《帝國:俄羅斯五十年》(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的作者卡普欽斯基可謂波蘭國寶級的記者、作家與詩人,在其數十年的記者生涯中,見證過七十二次革命事件,四度被判死刑,並連續數次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作者以親歷者的身份進行寫作,從1939年7歲目睹蘇聯入侵波蘭,直到蘇聯解體,從波蘭到西伯利亞、從布雷斯特到馬加丹,他的足跡遍及蘇聯的中心與邊緣,廟堂與江湖。儘管作者自稱這並非一部歷史著作,而是旅行、談話與閱讀後的私人筆記,但恰恰是從這份「筆記」中,後來者得以窺見那個真正的帝國。

以下文字選自該書。

中亞,海的泯滅

當機翼傾斜時,飛機划出了一道弧線,那時能看見下面被風吹起褶皺的大片沙漠,這是新形成的鹹海大沙漠,確切地說,就是海底被翻到了海的表面上。

看著世界地圖,如果你從西往東看,我們能在歐亞南部大陸看到四片海洋串起的一條鏈:最先看到的是地中海,再遠一點是黑海,然後在高加索山脈之後是裏海,最終處於最東面的是鹹海。

鹹海水源主要來自兩條河水:阿姆河(Amu)和錫爾河(Syr),這兩條河都很長,阿姆河長2212公里,而錫爾河長1450公里,幾乎穿過整個中亞地區。

中亞除了沙漠就是沙漠,有褐色的風化石土地,太陽從天空中灑下的炎熱氣候和沙塵暴。

但是阿姆河和錫爾河這片土地就不同。兩河沿岸都是耕地、豐饒的果園;隨處可見結滿了核桃、蘋果、無花果、石榴的果樹和棕櫚樹。

最愜意的是坐在自家果園的樹蔭下,坐在微風習習的涼棚下,享受清爽夜晚的靜謐。

阿姆河和錫爾河的河水及其支流撫育了著名的城市——布哈拉、希瓦(Chiwa)、浩罕(Kokandza)和撒馬爾罕——的興起與繁榮。這也是滿載商品的商隊在絲綢之路上的必經之道,因此在威尼斯和佛羅倫薩、尼斯和塞維利亞,它們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為自己增添了光彩。

在19世紀下半葉兩河流域的大地被米哈伊烏·柴爾尼亞耶夫(Mihai? Czerniajew)將軍率領的沙皇軍隊佔領,這部分地區從此變成了俄羅斯帝國的一部分,也就是說變成了其在南方的殖民地,該地被稱為突厥之地(Turkiestan),因為當地人(除塔吉克人以外)都講土耳其語。那裡主要的宗教是伊斯蘭教。

1917年,突厥反沙皇統治的起義不是烏茲別克人和吉爾吉斯人組織的,而是由殖民主俄羅斯人組織的,因此他們一直掌握著統治權,只不過現在變成了布爾什維克人的統治。1924年這裡被分割成五個共和國:塔吉克、烏茲別克、吉爾吉斯斯坦和哈薩克。

在斯大林時期大批的農民、伊斯蘭教神職人員和幾乎所有的(本來這個階層的人數就不多)知識分子都成了被鎮壓的受迫害者。來自帝國中心的俄羅斯人和被俄羅斯人同化了(所謂的表面被同化的)的當地人——烏茲別克人、塔吉克人和土庫曼人等——政客和官僚主義者取代了後者。

大規模的鎮壓結束後,赫魯曉夫和後來的勃列日涅夫在自己的殖民地實行了新的統治政策。一般來說他們任用表面被同化了的當地人擔任正職,但是他們的副手一律是始終直接接受莫斯科指令的俄羅斯人。新政策的第二個原則是,重新搭建起當地古老部落的組織結構,並把權力交給可信賴的和被當局收買的階層的手中。後來在新思維時期,蘇聯最高檢察院檢察長發布了令人震驚的聲明,聲明說要與帝國統治下的亞洲共和國中普遍存在的可怕的腐敗現象做鬥爭,因此地方黨委員會和政府里的要員都被關進了監獄。什麼,難道所有的人都偷竊了嗎?對,因為所有掌權者在黨的委員會和政府其他機構名義的掩護下,與大的利益集團互相串通和勾結在一起。如果真的存在所謂的競爭幫派,他們就無法達成一致,於是就爆發了區域性的內戰,正如1992年在塔吉克那樣。在每個共和國,最重要的領導崗位是地方黨委員會的第一書記。根據東方的傳統,這一崗位的任期是終身制。迪穆哈邁德·庫納耶夫(Diumchammed Kunajew)擔任哈薩克共和國黨的第一書記26年,戈爾巴喬夫不得不撤銷了他的職務。沙法爾·拉什多夫(Szafar Raszidow)擔任烏茲別克共和國黨的第一書記24年,直到他於1983年去世。蓋達爾·阿利耶夫是克格勃的頭子,擔任亞塞拜然共和國黨的第一書記23年。他們每個人的專車只要是通過城區的街道,那就是一件令人久久不能忘卻的大事。英國人不知何時在亞洲和非洲發明了一個間接統治的體制,莫斯科接受了這一體制,並發揮到了極致。

關於這種統治制度,描述的插曲會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這段史無前例的海的泯滅史,理解其發展背景和造成其泯滅的環境。

水是生命之源,特別是在熱帶、沙漠地區尤為珍貴,因為那裡的水資源很少。如果我擁有的水量只夠澆一塊田,那我就不能澆兩塊田。如果我的水量只夠種一棵樹用,那就絕不能種兩棵樹。人喝的每杯水都是用損害某種植物為代價換來的,植物的乾枯是因為我喝了它生命中急需的水。為了那一滴我們缺了它則難以生存的水,人和人之間、植物和動物之間一直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

是鬥爭,但也是合作,因為這裡的一切都依賴著脆弱和搖擺不定的平衡,如果觸犯了這種平衡,那就意味著死亡。如果駱駝喝了太多的水,那給牛喝的水就不夠了,牛就會因為焦渴而死亡。如果牛因乾渴而死,那麼羊群也會因焦渴而死,因為有誰會拉著運水車去牧草地?如果羊群死了,那人們還有肉吃嗎,人靠什麼生活?如果人赤身裸體虛弱無力,那誰去種田?如果沒有人種田,那麼就會遍地沙漠,一切都會被沙漠吞併,於是生命就枯萎了。

多年來這裡一直種植棉花,棉布又輕巧又結實,而且還健康,這裡指體感非常舒服。數個世紀以來棉布的價格一直非常看好,因為從來沒有過度種植——其中最大的障礙曾經是(現在亦如此)熱帶地區長期缺水。為了開墾新棉花地,那就要佔用果園用水、森林用水、牲畜用水。到那時候怎樣生活,靠什麼生活,吃什麼?數千年來生活在印度、中國、美洲的所有的人都了解這種困惑。而莫斯科呢?其實莫斯科也清楚!

這種大災難開端於20世紀60年代。只在二十年間就把烏茲別克半數的綠洲變成了荒漠。因此首先是從整個帝國調來了推土機,這些燒熱的金屬蟑螂鋪天蓋地地爬過整片沙漠平原,佔據了整個阿姆河和錫爾河的河岸,於是這些金屬「公羊」開始在沙地中往深了挖,挖出了壕溝和溝槽,然後把河水引進這些新挖出的溝渠里。他們肯定挖了無數個這樣的溝渠(現在還在繼續挖),別忘了,阿姆河和錫爾河這兩條河總共長3662公里呀!現在沿著這些溝渠,集體農莊的莊員們要種上棉花。開始他們是在荒蕪的土地上開墾棉田,但是這白色的纖維總是供不應求,當局決定要讓耕地、果園和花園變成棉田。不難想像,農民們當時是多麼絕望和惶恐,因為這些——紅醋栗樹、杏樹,或是一小塊綠蔭是他們唯一擁有的財產。在農村他們把棉花一直擴種到了各家的窗戶前、以前的花壇里、人們的院子里和籬笆旁。在種西紅柿、洋蔥頭、橄欖和西瓜的地上都種上了棉花。飛機和直升機在這些棉田遍地開花的村莊上空投下了大量的化肥,形成了大片農藥毒氣雲層,人們被嗆得咳嗽窒息,無法呼吸,甚至有人被弄瞎了眼睛。

錫爾河

赫魯曉夫想在哈薩克共和國開荒種地,而勃列日涅夫呢,想在烏茲別克共和國擁有自己大面積耕作的棉田。他們兩個人都執著地堅持實現自己的計劃,沒有人敢站出來問一下,實現這一切的代價有多大。

這片土地的模樣迅速得到了改變。稻田和麥田、綠草地不見了,綠葉甘藍和辣椒也都不見蹤影,桃樹園和檸檬樹全都消失殆盡。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棉花田。綿延數十公里、數百公里的田野一片白花花的,到處都是棉花的海洋。棉花生長了幾個月後,就到了收穫的季節。

中亞地區在收穫的季節一切都大變樣了。學校、機關、政府機構全都關閉,不上班。工廠企業只上半天班,所有人都到棉田裡摘棉花去了,他們在酷熱炎炎的陽光下勞作。中小學生和大學生、哺乳的母親和老年人、醫生和教師一個不落地都要去摘棉花。無論如何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沒有人能免除這項義務,在我們中間有這樣的說法:如果你沒有棉花,你就把自己種上去,如果你不去摘棉花,他們就把你摘了。在這個收穫的季節人們的話題只有棉花,所有的人都關注著完成計劃的消息。報紙、電台、電視只為一位女神——棉花——服務。在中亞,有2000萬人住在農村。有三分之二的人從事跟棉花有關的職業,其實除了棉花,這裡什麼也沒有。農民、園林工、果園工,所有人都得改變自己的工種——都得作為棉花工人工作。他們被迫而且十分恐懼地去田裡工作,這種強迫和恐懼是因為掙不到錢。在採摘棉花時他們的收入非常微薄。但是勞動強度很大,而且非常單調。為了完成每天的定額,至少要彎腰一萬到一萬兩千次。40度的酷暑高溫,呼吸散發著化學農藥臭味的空氣,乾旱和令人難耐的口渴讓人們備受煎熬,特別是婦女和兒童更感痛苦。不過,你摘的棉花越多,我們的國家就更富裕和幸福!真是這樣的嗎?現實是,人們付出健康和生命的代價換來的是一小撮變態野心家的自我感覺良好和他們地位的鞏固。[摘自格力高里·熱茲尼琴科(Grigorij Rezniczenko)的《鹹海大災難》]

眾所周知,這些變態野心家指的就是那些在莫斯科勃列日涅夫之流的人物和在塔什乾的拉什多夫之流的人物,他們在私下商定好的情況下,謊報棉花收成產量。這兩個黑社會——實際上是一個黑社會,即操控棉花生意的黑社會,他們為了宣傳和金錢,將謊報的數千噸虛假數量的巨額的收入揣進自己的口袋裡,中飽私囊。

這些統治者肥了自己,而他們那數百萬的同胞們、那些厄運當頭摘棉花的人卻淪為乞丐。因為摘棉花只是季節性的活兒,全年最多只干一個季度,那剩下的時間幹什麼呢?他們既沒有果園,也沒有花園,既沒有牛群,也沒有羊群,數百萬人失去工作,毫無任何機會找到工作。生活黯然失色,只有在秋天收穫的季節才能恢復其光彩,然後再次陷入沉重、酷熱、令人窒息的熱帶麻木之中。

典型的殖民地境遇:殖民地提供原料,大都市把原料加工成成品。在烏茲別克共和國採摘下來的最多百分之十的棉花是在當地加工的,其餘的全都送到帝國中部地區的紡織廠加工。如果在烏茲別克共和國停止種植棉花,俄羅斯的紡織工業區就得停產。

因為莫斯科頒布的法令曾這樣表述(現在仍然是這樣):需要更多的棉花,因此在烏茲別克就不斷擴大耕種面積,灌溉棉田的水量就隨著增大。但根本就不在引流技術、鋪設管線等方面進行任何投資。就是簡單地把河水放出來灌溉整個棉田。但是就在水流到快要乾死的部分棉花地之前,已經有三分之一的水早就流失了,白白地滲進沙地之中。

明知在每片沙漠下面離地面幾米或者十幾米的地方隱藏著大片的濃鹽礦床,如果水流到裡面,那麼隨著潮氣,鹽就會開始翻到表面上來。目前在烏茲別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隱藏在下面的、顆粒狀的、深藏在地表下面的鹽開始往上翻湧,開始自由地游移。烏茲別克黃金般的大地最早是被棉花的白色覆蓋,而現在卻被有著亮晶晶的外殼的鹽遮蓋。

其實根本不用在地面尋找鹽,每到大風颳起的時候,嘴唇和舌頭就有鹹鹹的感覺,眼睛也有灼熱感。

阿姆河和錫爾河的河水不再能流入鹹海,而是人為地白白被糟蹋在路上,沿著3000多公里長遠距離消耗到棉花田裡,空耗進無邊無際的沙漠中。由於這個原因,這兩條大河平靜寬廣的水流——這一地區唯一的生命之泉——本應不斷上漲和擴充(如大自然的自然規律),反而水流開始變小、縮退,河床變窄、變淺。無法再流入大海,變成了既咸又含毒的泥塘,變成了臭氣熏天的、黏糊糊的臭水溝,變成了詭詐的泥潭和沼澤,最終滲到地下,從人們的眼底消失。

木伊那克(Mujnak)這個地方,幾年前還是一個漁港,現在矗立於沙漠之中,離海面大約有60—80公里。在這個地方附近,也就是漁港的附近,在沙丘上立著一個生了銹的漁船殘骸、拖網漁船、小艇、舢板和小船的殘殼碎片。儘管它們身上的漆已經成片斑駁脫落,但還可以看清上面的一些船的名字:「愛沙尼亞號」「達吉斯坦號」「納霍德卡號」。四周冷冷清清,不見人影。

在最近的二十年里甚至從木伊那克這個地方已經看不到鹹海了,鹹海已經失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水面面積和三分之二的水量。有些人估算了一下,鹹海目前的水面面積只有它過去的一半。水位下降了30米。從昔日的海底轉變成沙漠的面積已經達到了300萬公頃。每年,這裡的風和沙塵暴能把7500萬噸鹽和早先進入河流里的農藥釋放出的毒氣從這片沙漠卷進大氣層。

木伊那克是個令人傷感的地方。它曾經位於美麗的賦予生命的阿姆河所在的地方,阿姆河從這裡匯入位於沙漠心臟的非同尋常的鹹海。如今這裡既沒有河流也沒有海洋,這裡的綠地已經消失了,狗都死了。一般的居民已搬走了,留下來的人無處可去,他們沒有工作,因為他們是漁民,但魚早已經沒有了。過去這裡曾有138種魚和海鮮品種,現在只剩了38種。因為海離得太遠,如何跨越沙漠到海邊去?如果不刮大風,人們還可以坐在長椅上,靠在自己那些破舊的房子搖搖欲墜的牆邊。無法了解他們靠什麼維持生計,甚至很難跟他們交流,因為他們都是卡拉卡爾帕克人,他們的俄語不太好,孩子們根本就不懂俄語。那些坐在牆根的人,如果你對他們微笑,他們就變得更加沉悶,而婦女們的臉都被面紗遮著。當然,微笑在這裡被認為是虛偽的,笑聲聽上去如同生鏽的釘子刮在玻璃上的那種刺耳的聲音。

孩子們拿著沒有把手的塑料桶在沙子上玩耍。他們個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神情憂鬱。我沒有去過在海的另一邊離這裡最近的那所醫院,但在塔什干他們給我看了一個新拍的關於這所醫院的電影。在一千個新生嬰兒中有一百個嬰兒不能成活。而那些現在活下來的孩子呢?醫生用手托起一個白白的皮包骨頭的孩子,還活著,儘管很難判定是否真的活著。

這裡有一半的人都患有黃疸病,如果患了黃疸病又得了痢疾,那就會很快死亡。但是在這裡怎能保持最起碼的乾淨呢?每月每人憑票配額只能買一小塊肥皂——儘管不需要憑票買水——但一天一人只能有一桶水。

鹹海以及它的支流能維持這300萬人的生活。但是這海以及其他兩條河的命運也影響著這一地區所有人的生活,而這裡的人口是3200萬。

蘇聯當局長久以來就開始考慮怎樣補救災難造成的損失和挽救鹹海的泯滅、避免烏茲別克和半個中亞的毀滅。不過眾所周知,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是,過度開墾種植棉花才導致了嚴重的缺水,這種情況使世界上很多地區遭到破壞(至今對此事仍緘口不言)。必須找到水源,必須找到有幾千立方公里的水,否則烏茲別克人就會被渴死,大片棉田就會被沙子淹沒,俄羅斯的紡織廠就會停產,等等。但從哪兒能弄到這麼多水呢?他們最早的想法是,炸掉帕米爾和天山兩座山(這是兩河的源頭)。爆破這兩座山能產生雪崩,雪會在熱帶地區融化,變成水,像尼羅河、亞馬遜河那樣洶湧奔流到下面,流到乾涸的河裡,河水匯入海洋一切就會恢復到原來的好樣子,「好」的意思就是正常的樣子。

但是這個設計有兩個弱點。首先,這兩座山是如此巨大,只能使用核武器爆破才行,爆破不僅令人不寒而慄,而且還會引發地震,同時還會受到世界輿論的譴責。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促使他們最終放棄了這個計劃,那就是,炸掉這兩座大山,會讓大量的冰水融化,但這隻能是一次性地解決問題,而這樣數量的水也可以衝垮蘇聯大部分地區。為此決定再尋找別的解決方案。

在塔吉克接待我的是一個叫「薩尼里亞(Saniria)聯盟」的機構的總經理維克多·杜霍偉伊(Wiktor Duchowyj)。這個聯盟是蘇聯水利部眾多下屬機構的一個部門,它主要負責鹹海、阿姆河和錫爾河的治理,他們治理得怎樣,我們已經看到了。但必須清楚,這是帝國的水利部,就是在我們所說的這個部門裡,一共有200萬人在工作。每天有200萬人起床,然後去上班,他們坐在辦公桌前,拿出紙和鉛筆,開始工作。幸運的是那些到地方去工作的人,他們拿出各種丈量用的工具,像什麼放大鏡、六分儀等,精確地丈量和計算著一切數據。想想吧,世界上還有這麼多東西需要丈量、需要計算,但能為200萬人找到工作也並非易事,所以才想出這麼好的主意,派這麼多專家和官員來這裡工作。

杜霍偉伊走到他自己的辦公室牆上掛著的巨大的地圖跟前,這是一張蘇聯和歐亞大陸的地圖。杜霍偉伊是一個平易近人、精力充沛、有著良好生活習慣的先生。有個解決的方案,他對我說,請你來看。然後用手指從地圖上面往下指著。只不過必須……他揮動著手,做著手勢,就是把西伯利亞各大河的水從北邊調到南邊來。那時水就可以流到我們這裡。

後來我查了一下這兒離那些河有多遠。到最近的那條河,也得挖一條2500公里長的人工渠。

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給一個叫安瓦爾的工程師打了電話,他在杜霍偉伊領導下的聯盟工作。「有什麼新消息?」我問。「一切正常,」他說,「我們正在搞一個項目。」「什麼項目?」我又問。「怎樣把西伯利亞的河水調到我們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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