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了第一名，卻變成不及格；本被淘汰的人，竟然榜上有名

2019年考研成績陸續公布，莘莘學子在期盼中卻看到這樣一則消息：有網友曝出華南理工大學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院數名院領導涉嫌篡改研究生複試成績。

「考研那是多少普通學子的日日夜夜啊！那種努力了一兩年卻被這種人篡改的感受沒考過的不會知道多難受！」這讓今年參加考研的200多萬名考生悲憤交加。

8位考生成績被改

據網友「平凡的世界overlooker」爆料，2018年3月22日，該學院舉行研究生入學複試，學院院長張軍召集黨委書記練偉傑，紀委書記楊毅仁，副院長余志文篡改了8名考生的面試成績。

該網友上傳了多張圖片作為舉報證據，證明自己「實錘舉報」。圖片顯示，被調高成績的5名考生中，改動最大的是羅某。該生被改高面試成績20分，改高英語成績6分，排名一下從22名躍至第14位，被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錄取。

而根據曝光的「研究生入學複試錄取情況登記表」顯示，羅某專業題回答為「不知道」「沒了解」。其面試成績本為73分，最後被調高至93分。

其他4名考生的面試成績皆調高至少10分，名次上升，也全被錄取。

但與此相反，另外3名考生的成績被人為調低。其中，梁某的面試成績為小組第一名，卻被改為不及格，未被錄取。但考生在錄取結果公示後質疑該成績，投訴給該校招辦。為平息該投訴，張軍等人將梁某的成績調高後對其做了補錄。

另外沉默的2人，以及被調高成績的5人頂替的其他考生，始終蒙在鼓裡，未被錄取。

值得一提的是，被曝光的其中一張「研究生入學複試錄取情況登記表」上寫明，筆試成績占複試成績的權重30%。雖然各校具體規定不同，但該院複試成績佔比為70%，與教育部文件規定的30~50%不符。有網友懷疑，這給張軍等人提供了可操作空間。

院長帶頭

「290萬學子苦讀多少年，不如院領導一筆改分！」在爆料微博的開頭，網友「平凡的世界overlooker」義憤填膺地寫下這句話。

圖/微博

舉報微博稱，當日，在工作人員收齊所有複試組成績登分後，院長張軍召集其餘3位院領導開會討論篡改分數。期間，還當面命令工作人員刪除原始數據，並檢查翻看手機和電腦。之後，張軍逼迫工作人員和副院長先後辭職。

該網友在接受南方周末採訪時，自稱是「參與了當年碩士招生複試工作的老師」。

在華南理工大學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院官網上，可查閱到關於張軍的個人資料。網頁顯示，張軍從講師到副教授到教授，再到博士生導師，都只間隔了一年。此外，該人科研成果頗豐，且眾多榮譽加身。他是國家傑出青年基金獲得者，也是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

一位學術圈人士告訴周刊君，圈內普遍認為，長江學者是院士的預備役。

而就在該事件發生的2018年，張軍先後被評為國家萬人計劃科技創新領軍人才，廣東省特支計劃傑出人才（南粵百傑），並獲得政府特殊津貼。

據該學院官網顯示，張軍的院長任職起始時間為2017年7月。公開資料表明，張軍此前在中山大學。中山大學和華南理工大學，都是廣東省內僅有的兩所雙一流高校。

據多名微博和知乎網友爆料，張軍是因為「經費問題被查」才轉到華南理工大學。

一位自稱旁聽過張軍的傑青（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中期答辯的知乎用戶稱，在別人的經費已所剩不多時，張軍當時的經費還剩一大半。因為他利用傑青經費報銷了上千張機票，「後來被舉報還是中期審計的時候出了問題，退回去了，但是找人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在導師評價網上，3位張軍的學生給他打了2.8分（滿分5分）的綜合評分。除評價他對學生採取高壓政策，行事作風儼然一副「學院山大王的做派」外，2位學生都提到他「項目經費花不完」。

2月14日，華南理工大學新聞中心官微發布說明稱，學校對此事高度重視，已於2月13日成立工作組進行調查。目前，張軍、練偉傑、楊毅仁、余志文等涉事四人已停職並接受調查。

華南理工大學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院官網上，涉事四人均已從「現任領導」一欄撤下。

維護教育公平

張軍等人為何篡改考生成績，有人猜測是錢權交易，有人認為是徇私。

但不管真實原因是什麼，張軍等人都可能涉嫌犯罪。刑法第418條規定，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在招收公務員、學生工作中徇私舞弊，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廣東格林律師事務所律師楊恩雄告訴周刊君，如果爆料屬實，張軍等人就構成「招收學生徇私舞弊罪」。且偽造、變造考試成績，屬於情節嚴重。如果「收了好處」，還可能涉嫌受賄罪。

事情最終如何發展，仍需等待調查結果公布。但維護教育公平，卻是刻不容緩。

令人心寒的一個事實是，單就研究生考試而言，也存在其他不平等。有網友爆料，自己的研究生同學初試成績沒過分數線，複試成績排名倒數，但走了後門照樣被錄取。

還有網友稱，許多985高校在招研究生時普遍有雙非（非985，非211）歧視，且多保護本校學生。上述學術圈內人士也告訴周刊君，網友描述的這些情況的確存在。

更令人細思極恐的是，這些還是雙一流大學，其他學校會怎麼樣？未被曝光的又有多少？據教育部公布的數據，2018年碩士研究生報名人數達238萬人。這200餘萬考生理應享受到的公平，誰來保證？

這則新聞在事發後近一年才翻出，且由內部人士舉報。更多時候，考生都毫不知情，或默認了這些不平等。

教育能否公平，事關整個社會和國家，也牽扯著每一個家庭和個人的神經。但前有翟天臨事件關乎的研究生畢業門檻，今有華南理工大學指向的研究生入學考試，研究生培養體系是否健全，監管是否到位，在半個月內被一再拷問。

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對涉事教師如何處理，如何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華南理工大學需要給大眾一個交代。

大學這個象牙塔如今一再被污染，學術圈也應做好自查自省工作，把毒瘤一一剔除出去，還考生以公平，還民眾以信心。

文：《中國新聞周刊》新媒體記者 羅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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