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無知而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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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浩已經表達的足夠多了,也暗示的足夠多了,他借用了《鄉村教師》的殼,本土化了《2001太空漫遊》。
電影開篇的宇宙抖音真的是敗筆嗎?不是,那是定下這部電影的基調。面對未知,我們應該是什麼態度。
庫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遊》里美國宇航員面對黑石做了什麼?合影。而庫布里克想表達的是什麼?恰是當時社會,對於未知的輕浮態度。50年過去了,化用一下,致敬一下,還是應景。庫布里克是大師,預言了50年;寧浩也當得起大師,因為他證明了,經典就算是50年前的梗,現在也一樣可以用。
如果50年前的梗可以用,那500年呢,5000年呢?寧浩拍出了5000年沉澱在中國人骨子裡的智慧。我承認這句話寫的太酸,但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差別。
一 資本主義利己的本性
開篇整個宇宙部分,拍的是西方資本主義的本性,利己。宇航員雖然代表國家,但其實是代表整個地球文明,但滿腦子想的是自己頁面點擊量,並沒有把自己的行為上升到文明的高度。並在此,導演將此立意為西方資本主義的共性,雖有誇張,但我不認為有錯,而且本就如此。
自拍男受到處罰了嗎?沒有。自拍男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沒有。自拍男改了嗎?還是沒有。為什麼沒有?因為其強大,或者說自以為是的強大。這種所謂的強大,在片中還有一個橋段,演繹的非常到位,戒酒那段。東方人宣稱戒酒成功,特工掏出槍來立馬屈服。什麼叫自以為是,就是如此。我認為是什麼,強權迫之,然後就是什麼了,誰拿槍誰說了算。
後面特工全球追尋外星人,這個橋段諷刺意味極高,政治諷刺。通過影射俄羅斯的那個將軍的台詞,你說我這兒有外星人,有你們這麼扯蛋的嗎?在電影中,這句話荒誕卻是真實。但放到現實中,恐怖組織,化武,IS,就是真實的荒誕了。必須要說,寧浩這份信手拈來的自然,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結尾大戰部分,特工終於見識到外星人的強大了,掏出槍來,大喊地球會記住我。還是對應上文我說的兩項利己和自以為是。
先說自以為是,什麼是自以為是,並不是單純的自大,而是自己自以為是這樣的意思。或者更進一步,只要我以為是這樣,那就應該是這樣。當他們以為猴是外星人的時候,猴就是外星人,但其實猴還是猴。當他們以為猴不是外星人時,猴就不是外星人了,但偏偏這時候的猴就是外星人。到最後他們以為猴都是外星人了的時候,猴就已經不是猴了,可偏偏大兵們卻帶著耍猴傢伙準備去幹掉『『自以為是』』的外星人了。應了特工那句台詞,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給他補一句台詞,雖然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外星人長啥樣。莫大的諷刺,高級。
再說利己,特工最後回去到底是幹什麼去了?並不是去找外星人去了,因為只有他一個人。他是報仇或者說滅口去了,最強特工不能吃屎,就算真吃了,也不能讓人知道。西方國家No.1呢,如果不能第一個和我建交,如果不能繼續維持霸權,如果要打破平衡,那我就弄死你,平了剛果所有的猴。細思,極恐。最終他們也沒有準備公布這件事,事成悶聲發大財,事敗,殺猴滅口,反正地球這旮瘩,必須得我說了算。好樣的!
利己或者自以為是,在電影中是西方資本主義的標籤。那東方呢?都在酒里了。
二 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樂華世界公園,不用出國遍覽世界名勝。來這裡的遊客,想看都是外面的東西,而中國的,本土的,國粹的,耍猴,沒人看。因為它土,老舊,粗疏,上不得檯面。所以耿浩也要東西合璧,土洋結合,拜五畜奶奶,滿口巴浦洛夫。世界公園的主任呢?耍猴不掙錢,不如開火鍋店,但最後火鍋店也沒開起來,要變成兒童樂園。這是三重價值,平民大眾的三種需求,娛樂需求,口腹需求,傳宗接代的本能需求。三重慾望,一層高於一層,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照這麼說來,其實那個主任的想法沒啥問題,而且能上升到哲學層面,但這其實是扯蛋。因為對於耿浩來說,什麼國粹,什麼傳承,對於他來說,耍猴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因為他只會耍猴,而且,耍的很好。
要如何定義耿浩耍猴耍的好?兩條,一隻要是猴我就能耍,二隻要我拿你當猴,你就是猴。這是貫穿本片的兩句話。不管是什麼猴,地球猴,外星猴,碳基猴,硅基猴,靈長類猴,非靈長類猴,公猴,母猴,中國猴,外國猴,只要你是猴我就能耍。不論你是地球人,外星人,男人,女人,中國人,外國人,只要我把你當成猴,我就能耍你。這其實也是中國式的自以為是,只不過是克己對內的。我把外星人當猴的時候,外星人就能當猴耍;我把猴當外星人的時候,外人看來那就是外星人,不是猴了。沈騰飛的泡酒理論其實也是如此,不能把酒賣給你,還不能把你賣給酒嗎?
中國式的自以為是,是對立統一,正反同樣可以達到效果。這是一種智慧,只是大部分人這麼用了,卻不自知。而西方,更多的是零和。缺了那一份包容,這就是差異。
想想當下世界,西方是我要強大,其他愛咋咋地。中國是我要強大,但不介意大家一起變好,不勝唏噓啊! 最後用一句沈騰飛的台詞,這是一片蔚藍的市場。我的強大不需要征服,能跟你做個生意,就很不錯。
世界樂園,火鍋,其實是同一個意象,包容。世界樂園是世界一園,火鍋是百菜一鍋。包容是中國文化的核心,兼容並蓄。但這還不是核心,核心是包容之後的沉澱與融合。世界公園最後屬於中國的景點只有耍猴,火鍋吃到最後,百菜一鍋不變的是鍋底,飯桌上的文化其實也都沉澱在酒里了。
耿浩的那句台詞,甭管你是哪個星球的外星人,來了我這兒,都是中國的猴。沈騰飛,用實際行動驗證了兩個問題,甭管是什麼玩意,來了中國,要麼在餐桌上喝透,要麼在酒缸里泡透,反正都能把你透了。比較隱蔽的一個意向是世界樂園,不管你是哪國的景點,在中國它就是中國的景點。
因為這是在中國。5000年的文化底蘊,沉澱下來的都是精華。哪怕你不理解,但只要能用,就一定好用,比如鑼之於特工。
5000年的文化底蘊,5000年的古老智慧,哪怕面對外星人也能過個幾招,更何況幾個外國特工。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外國人不懂,因為他們沒有5000年的經驗。而中國人不怕,因為中國5000年來什麼沒見過。這就是差距,面對未知,老外只知道掏槍就上,而中國人,可用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耿浩耍猴的招數說破天就是三招,肌肉記憶,皮鞭懲罰,香蕉獎勵。沈騰飛的手段其實也是三招,飯桌上喝透,酒缸里泡透,臨走禮物再帶夠。其實異曲同工,下收拾得了猴,中對付得了外國特工,上應付得了外星人。而且在電影中,東西差異就集中體現在最後一項上,送禮,或者說獎勵。或者再換一種說法,給你你需要的,如果你不需要,那就先讓你需要,再給你。
電影中的強國,要跟外星人建交,是一種平等的關係嗎?不是。首先看看他們派出去的人,再看看他們一國政要的態度。電影中的西方世界,對於外星文明在實際沒有絲毫尊重,也沒有絲毫敬畏,只是沉浸在無限的自我感覺良好中。結合電影中的另一個主角猴,是不是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再看結尾大兵去剛果滅猴,可見從本質上西方世界並沒有太過重視外星人,其行為根本還是那兩條,要麼建交,要麼搞你。這種輕浮,像不像《2001太空漫遊》裡面對黑石的態度?沒錯,全片其實很多橋段都在致敬或是化用庫布里克的太空漫遊。
因為沒有一種平等的心態,自然沒有對等的態度。那所謂建交,又有何意義呢。相比之下看看耿浩與沈騰飛。前者,用一根香蕉搞定了外星附體地球猴。後者,一直準備送禮,最後用一屋子酒,搞定了被中國酒泡透了的外星人。這叫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或者耿浩口中的入鄉隨俗,再或者你來了中國,就是中國猴。飲食文化(火鍋),酒桌文化(喝酒,泡酒),強大的包容性,同化性。
在看電影之前,我也在想電影會怎樣致敬ET外星人天上騎車那段。但實際上耿浩說了,致敬的是邪不壓正里光屁股滿天跑,騎自行車那段。你以為我要致敬ET,實際我致敬的是邪不壓正,但看起來我致敬的是騰雲駕霧的孫悟空,其實最終我致敬的還是ET。寫起來有點繞嘴,如果簡單點說,其實就是三個字,本土化。好像上文說過的世界公園,宇宙自拍,這些都是,或者回到最根上,劇本的原著是劉慈欣的《鄉村教師》,這些都是寧浩導演借用化用的橋段,然後本土化。再次想起一個評語,把原著改的面目全非才是好的改編,在此之前,只有姜文做得到。
三 都在酒里了
外星人面對地球人的態度,其實跟電影中的強國面對其他弱小的態度一樣,至少開始時一樣。但走的時候態度明顯不一樣了,酒桌上誤會都說開了,也都耍了酒瘋了,事也都辦成了,最後就真的成朋友了。沒有什麼事一頓酒解決不了了,如果有,那就兩頓。中國的酒桌文化,貫穿5000年,過去好使,現在好使,將來也一樣好使。這是文化,也是智慧。
沈騰飛的那句點睛的台詞:泡透了。從我來說,有兩個含義,一個是物理上的,泡酒泡透了,沉澱了,融合了,升華了。另一個泡,就是形而上的,一句土話,約等於趙本山的忽悠,男女交往的行為——泡。必須要承認,中華文字,博大精深,千言萬語,諸般所行,都可以用一個泡字概括。毫無疑問,耿浩和沈騰飛其實最後是把外星人給泡了,沾上了各式各樣DNA的基因球也給外星人拿回去交差了,順便還捎帶上點土特產,地球沒有毀滅,雖然只差一步,結局是美好的,未來是光明的,就算是被泡了的外星人,其實也沒什麼損失,或許還有所得。賓主盡歡,不外如是。
忽悠,泡人,不是騙,雖然有騙的成分,但歸根結底是為了成事,不問過程,只求結果。插一句題外話,2017年工作一年,深深領悟了忽悠二字,不和你解釋那麼多,解釋那麼多你也聽不懂,不求你理解,親爹親媽都不一定事事理解你,其他人更不可能理解你。那怎麼辦,怎麼工作,怎麼完成任務?忽悠!你不需要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我讓你知道的就夠了;你不需要了解工作中出現的問題,只要最後我給你解決了就完事了。在此過程中,一切為了完成任務,為了完成工作,過程不重要,忽悠你,是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來辦我的事。說到此,耿浩和沈騰飛的行為再次殊途同歸,不論是耍你還是泡你,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我堅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天無絕人之境,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事實證明,他們沒錯。
回到本文的題目,無知而無畏。中國人和外國人,再加上外星人,誰無知?都無知。外星人帶著高等文明的優越感審視地球人,無知而無畏。外國人帶著強國的優越感肆意妄為,無知而無畏。相比之下中國人耿浩與沈騰飛,無知的最樸實,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同時也無畏的最剛健,就算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但我能拿我知道的東西對付你,這就夠了。耿浩會馴猴會耍猴,沈騰飛會泡酒會賣酒。他們只會這兩件事,但其實生活中的事,不需要你會那麼多,一件,兩件,沒準就夠了。講真,就算是世界樂園要開火鍋城的那個主任,遇上外星人,對付它估計也沒什麼難度,大不了來一頓火鍋嘛,不能讓你吃舒坦了,就把你舒舒坦坦的吃了,一個道理。中國式的無知而無畏,是就算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我可以把你當成我知道的東西來對付你;西方的無知而無畏,是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我就是要這麼對付你。所以結尾大戰,耿浩沈騰飛的武器有汽車,皮鞭,鑼,電子琴音箱,香蕉,酒;而特工只有代表熱兵器的槍,西方其實只會在各個領域,拿槍說話。
我發現這兩年我的大沙文主義抬頭趨勢明顯,但就算我意識到了,這句話還是要寫:5000年了,就算再糟粕的東西,經過5000年歲月洗禮,也該沉澱了,也該升華了。只不過鉛華洗盡,泯然眾生,和光同塵了,你看不見光鮮亮麗,但它確確實實的存在著,也影響著我們的生活。
能留下的,都是精華。跟人一樣,能生下來的,都是萬里挑一。
這個世界,只有中國文化經受住了5000年時光的洗禮,同志們,別TMXJB崇洋媚外了,先把老祖宗的東西吃透吧。
寧浩導演,吃透了。結尾的大戰,到底化用了多少橋段?ET外星人騎自行車,邪不壓正屋頂光屁股飛奔。孫悟空騰雲駕霧,任你翻破天,跳不出五指山。情到深處舉音箱。外星人到猴再到外星人的循環,黑色頭環是不是對應黑石的智慧啟蒙,反用孫悟空的金箍。配樂,用民俗樂器演繹《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寧浩已經表達的足夠多了,也暗示的足夠多了,他借用了《鄉村教師》的殼,本土化了《2001太空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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