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傳說半夜連闖紅燈會有怪事發生,那晚我連闖4個後,我女友不見了

傳說半夜連闖紅燈會有怪事發生,那晚我連闖4個後,我女友不見了

傳說半夜連闖紅燈會有怪事發生,那晚我連闖4個後,我女友不見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凌東君

1.你知道記憶失序症嗎?

你知道記憶失序症嗎?你肯定不知道,這個詞是我想出來的。我沒看過醫生——腦袋裡的問題醫生總是幫不上什麼忙——所以不知道醫學上這種癥狀叫什麼,簡單來說就是:記不清事情事情發生的順序,你知道這件事發生過,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也不知道它和另一件事誰先誰後。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患有記憶失序症是在有一次洗澡的時候,當我把手伸向洗髮水的時候忽然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洗過頭髮了。我當然記得我洗過頭髮,但卻拿不準到底是今天、是昨天還是上個禮拜得事。

當然,洗頭髮這件事無傷大雅,頂多洗髮水用的快些,其他事就有些麻煩了。自從患上記憶失序症,我不得不反覆確認離開家時是不是鎖好了門、是不是吃了午飯、是不是關了電熱水器以及上班時有沒有打卡……

一開始我以為自己只是太累了,以至於出現了一些記憶力減退,只要注意休息很快就會痊癒。而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每天都在「想不起來是不是忘了什麼」的焦慮中度過,癥狀當然也越來越嚴重。

星期三的早晨,我從床上醒來,渾身筋骨散架般的疼痛隨著意識的復甦向我轟炸過來。薩達哈魯(我的貓)原本蜷在我的肚子上,聽見我痛苦地呻吟之後伸個懶腰,不情願地從「人肉坐墊」上跳了下去。

電視沒關,自顧自地播放著司空見慣的早間新聞,「臨江路午夜12時許發生一起交通事故,車主否認肇事」、「我市發生多起私家車盜竊事件,請市民們注意愛車防盜,警惕不法分子趁虛而入」云云。

其實偷車這事兒不太難,現在的人們一般都用電子鎖而且就把發動車子的備用鑰匙放在車裡,下車以後「嘀」一下,頭也不回就走了。我的一位高中同學曾經給我演示過一種電子干擾器,它可以屏蔽電子鎖的信號,電子鎖仍然會發出「嘀」的一聲,但車子不會鎖上。

後來當然是我莫名其妙地買了這個電子干擾器,兩天之後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久不聯繫的同學會忽然找我搭訕。現在,這個電子干擾器還踹在我的口袋裡,既然花了錢偶爾也會拿出來用用,當然我會算好車主用車的時間,在車主發現之前把車還回去——我保證做的很漂亮不會被發現。

昨晚睡覺時我沒脫衣服,夾克髒兮兮的,還刮破了幾處,好像經歷了一場鬥毆。印象中我跟往常一樣開車(當然是別人的車)去兜風,玩到很晚,但具體細節卻記不清了。記憶失序症雖然不同於健忘,但當你連事情發生的時間都不清的時候難免會出現一些邏輯混亂。

今天起的夠早,7:30。我餵了貓,哼著小曲去上班,路上大約花了一個小時,到公司時8:30,還有半個小時才正式上班。對於經常遲到的我來說,這種情況可不多見。我在一家傳媒公司做文案,但這不是我的主業,我的主業是作家,大學畢業之後陸續在雜誌上發表過幾篇小說,因為產量過低也經常被拒稿,暫時還做不成自由職業者,只能先在公司混日子。

「葉萊,你來一下。」當我大搖大擺地走過走廊時,創意總監把我叫住。

我們創意總監是個30歲出頭的「小男人」,經常一身小西裝、緊身褲,還特喜歡翹蘭花指,別人用「拿」的他偏用「捏」,要多娘有多娘。不過我不歧視娘炮,我看他不爽主要是因為他經常找我茬。

「我今天可沒遲到!」我故意抬高了聲調,心想今天我可沒把柄,絕不讓他找茬。

「今天你是沒遲到,但星期一、星期二你都去哪兒了?」總監晃著手中的鉛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一聽這話我頓時沒了氣焰,因為記憶失序症的關係,我一時想不起來昨天和前天的事,當然也無從辯駁。

總監見我矮了下去,立刻變得咄咄逼人:「你坐下。」

我老老實實地坐下。

「你以為你是誰?藝術家嗎?我可告訴你,你就是一碼字兒的。什麼是碼字兒的?跟外邊兒那些搬磚的是一樣,幹得了活兒我留你在這兒,幹不了活兒我前腳炒了你後腳就有接班兒的踢破我的門檻,你知道不?」總監一激動東北腔調就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冒出來。

沒有辦法,我只能假裝認真地聽著並且盡量不笑場。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總監終於有了為今天的批鬥會收尾的意思。

「我告訴你,你這種人我當年混藝術圈的時候可見多了,學過兩年畫兒就以為自己梵高、莫奈,在雜誌上發表兩則笑話就當自己是雨果、巴爾扎克,那個懷才不遇啊!可拉倒吧,打從文藝復興開始,藝術就不是給你這種人玩兒的,醒醒吧。你不是有女朋友嗎?人家不問你要房子車子?好好工作、賺錢養家才是正路,回去!」

回到工位上,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挨罵我是習慣了,但剛才聽總監說我星期一、星期二都沒來上班,這可就奇怪了。在公司遲到早退這種事我是常乾的,但無故曠工卻沒有幾次,而且重點是我根本不記得那兩天我都幹了什麼!

我打算整理一下思路,於是在word文檔中敲下兩行字:

記憶失序症癥狀之一:有事會記不清事情發生的順序。

記憶失序症癥狀之二:對多次重發生的事情的記憶會出現空缺或混淆。

這毫無疑問是「記憶失序症」惹的禍。我知道人是根據關係鏈條來記憶的,也就是說孤立的事件很難記憶,比如「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很難記,但如果能穿成一套帶有先後順序的邏輯鏈條就比較容易記住,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持續了6年時間,在1945年結束,那麼作為相關事件我們很容易記住第二次世界大戰是1939年爆發的。

我的問題在於,記憶失序症正在瓦解我建立先後順序的能力,不可能不影響我的記憶,稍微聯想一下年紀輕輕的自己在醫院裡一遍被女朋友一遍晃著肩膀一遍問「你不認識我是誰了嗎?」的韓劇情節就讓人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正在想著,手機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是女朋友花珞發來的微信。

「傻子,晚8點一起在俏江東吃飯,別遲到了~」

2.你對我們的未來有什麼打算?

晚上8點的時候我準時等在俏江東的門口,但花珞卻遲到了半個小時,等到她出現時我故意背過身去假裝沒看見,打算讓她嚇我一下。除了裝傻充愣,我懂的討姑娘歡心的方式不多,更何況二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面對著整個世界的繁華奢侈卻有心無力時本來也不太容易開心。

「傻子,怎麼還不進去?」花珞好像沒有惡作劇的心情。

「這不等你呢嗎,怎麼選這兒,人好多。」我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這裡對於我的消費能力來說有點貴,既想讓她心領神會又不願讓她瞧出來。

「怎麼,嫌貴嗎?那我們去街邊隨便吃一點就行了,跟我媽說了早點回家。」

「哪能啊,一騎紅塵妃子笑,千金散盡還復來,走著~」我打腫臉充胖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花珞也很承情,點了四個人的菜。

「還有其他人嗎?」我又小心翼翼地暗示。

「啊,點的太多了嗎?難得來一次每樣都想嘗一點,要不這兩個不要了吧。」花珞最大的優點就是聰明,太聰明了,我那點自以為隱晦的小心思在她眼裡跟白紙黑字一樣明顯。

「別別別,我也想嘗一下,小爺我今天開頓葷誰也別攔著我。」

花珞莞爾一笑,算是開心了。但這開心沒持續多久,我也猜到她這次約我出來有事和我說,因為在平時她寧願呆在家裡玩遊戲或者至少也是跟遊戲里的朋友一起在YY聊天八卦。

「我媽想讓我去相親。」她突兀地說。

「啊?」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話脫口而出,「我知道你媽不喜歡我,可這也太……」

「過分是吧?」花珞盯著我的眼睛,眼神中有一種綿里藏針的味道,「她也是為我好,她一個人把我拉扯這麼大不容易,只是希望我過的好一點……」

跟我在一起就過不好嗎!這句話險些脫口而出,但我忍住了,只是低下頭,沒做聲。花珞的母親不喜歡我是事實,原因無外乎家世收入,這不可怕,可怕的是花珞對我也不像兩三年前那麼堅決了,她的話里透著猶豫和輕微的要挾。

見我不做聲,花珞像往常一樣嘆了口氣:「你對我們的未來有什麼打算?」

又是這個問題……我心裡暗想。

我的心理活動一定或多或少地表現在臉上,花珞似乎有所察覺,她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用疲憊地口吻說道:「你有考慮過么?我們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有自己的家……」

「再過兩年吧,等我有些積蓄……」我想過,當然想過,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我已經28歲了。」

該死,又是這樣……我放棄了跟她再解釋什麼,她知道我的處境,只是故意讓我難堪。

花珞似乎也發現話題被打上了死結,語氣軟化下來:「或許你可以試試其他辦法,你不是跟我說過你的朋友封雨生創業賺了一筆錢……」

封雨生是我的大學同學,考試時沒少借我的光,但他腦子靈活,在一家遊戲公司幹了兩年自己拉出一個團隊,正趕上手機遊戲無限火爆的年月,押對了寶狠狠賺了一筆,現在只管躺在家裡玩錢生錢的遊戲。這小子還算念舊,並沒有因為突然發跡而忘了老友,倒是我因為脆弱的自尊心作怪一直盡量避著他。

「我和他不一樣,他是商人,我是……」

「你是藝術家對吧?」花珞冷冷地說。我還記得在若干年前,一家拉麵店裡她也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候她還是大學女生,渾身散發著陽光的味道,她的聲音也不像現在這麼冰冷刺骨,而是像棉花糖一樣又軟又甜,同樣的話不同的意思。我忽然有點恍惚,彷彿後來這一切都未曾發生,我們還坐在那家拉麵店裡吃著五塊錢一碗的拉麵,她穿著白裙子帶著淺淺的笑,窗外陽光正好,藏在柳樹上的蟬使勁兒叫喚……

「喂!喂!你傻啦!」花珞的一邊叫一邊用手在我眼前不斷地揮。

「啊?你吃飽了嗎……」我窘迫地回答,該死的記憶失序症!

「算了……」花珞知道和我也談不出什麼結果,無奈地說,「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我一直送她到地鐵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分開時,她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葉萊,你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感情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我說過要等你的,但我不知道還能等多久……」

我看著她的身影進入地鐵的閘機,忽然想起了什麼。

「丫頭,等一下!」

花珞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我。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還有前天去幹什麼了?」

「你去幹什麼了你自己不知道啊?」花珞有點惱怒。

我這才發現我的問法很成問題,記憶失序症的事我從來沒跟她提起過,於是只好改口:「哦……我是說,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們倆聊過什麼,我總感覺可能忘了什麼事。」

花珞歪著頭想了想,說:「也沒什麼要緊的,都是些平常的閑聊……哦,對了,你好像說你想養只貓。」

「養貓啊……我確實挺喜歡貓的。」我撓了撓頭,「那沒事兒了,你早點回家吧。周末我去看看你和你媽。」

3.你想讓我原諒你?

星期六我起了一個大早,約好今天要去看花珞的母親,必須早做準備。花珞的母親總讓我想起《孔雀東南飛》裡面拆散劉蘭芝和焦仲卿的惡婆婆,她對我一直都十分苛刻,而且公開反對我和花珞的戀愛。有好幾次,我也曾試圖跟她修復關係,但都失敗了。因為這個原因,我更嚮往美式婚姻,兩個人決定兩個人負責,用不著扯上雙方的父母和親族。

但是理想歸理想,現實生活還得過下去。我穿了一身不那麼隨便的衣服出門,在街邊買了一些水果就往花珞家走,路上給花珞發了簡訊「我馬上到你家了,要不要出來接我呀?」花珞沒回。

來到她家樓下時,我又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關機。

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上樓,來到那個讓我有點心理陰影的門前按響了門鈴。直到門鈴聲響到第五聲的時候門裡才傳來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鏗的一聲,防盜門的氣窗被拉開,花珞的母親陰鬱的臉出現在氣窗後。才一個月不見,她彷彿已經老了十歲,眼角的皺紋像細密的蛛網,眼眶也深深地凹陷下去,更可怕的那雙一瞬不瞬地瞪著我的眼睛帶著明顯的怨毒和恨意。

我嚇了一跳,花珞的母親不喜歡我我是知道的,但是以目前的狀態來看,這哪裡是不喜歡我,簡直是把我當成不共戴天的階級敵人。

那雙眼睛盯得我脊背發寒、冷汗直流,我想說點什麼,但都被凝重的氣氛堵在喉嚨里,一句話也冒不出來,尷尬的沉默像一根逐漸繃緊的琴弦。

終於,琴弦崩斷了。

「你還有臉來見我?」花珞的母親說話時聲音像是菜刀剁在砧板上發出的篤篤響聲。

「我……我來看看您……還有花珞,她在家嗎?」

我注意那雙眼睛裡的冷厲化成憤怒,最後變成了明確的字眼:「滾!」

「阿姨……您聽我解釋……我是來……」按之前的接觸來看,花珞的母親脾氣雖然偏執古怪但畢竟是知識分子,多少要端著一點架子,縱然心裡不願意也不過是冷嘲熱諷幾句,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過激的舉動。

「滾!」

我放棄了,丟下水果轉身就走。沒有藝術家的命卻有藝術家的病,在上學時我是文學社出了名的狂人,後來在社會上屢次碰壁才有所收斂,但即便如此剩下的那點驕傲也決不允許我再作踐自己。

在走到樓梯口時,我聽到花珞的母親在我身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是你乾的對吧?你想讓我原諒你?別做夢了,永遠不可能!」

我沒有理她,快步走下樓梯。來到陽光下,我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一點,再回想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給花珞打電話,她還是關機。

花珞母親我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再仔細想一下她當時的語氣幾乎像一隻失去了幼崽的母獸在悲鳴……等等,難道就在這幾天里花珞出事了?!

我幾乎下意識地往回走,偶然瞥見不遠處的街邊一個酷似花珞的女孩子上了一輛白色計程車。距離有點遠,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她跟花珞身材相仿、穿著花珞同款的白色長裙。

我也攔了一輛計程車,囑咐司機跟上前邊的白色計程車一遍試圖再撥通花珞的電話。

「呦!您這是便衣在跟蹤呢吧,跟演電影似的!」

我沒理他,死死地盯著前邊那輛車。

司機心領神會:「您瞧好兒吧,20年老司機,保證跟不丟!」

白色計程車轉了幾個彎,最後在我租房的小區旁邊停下來,我也隨後下了車。

現在我可以肯定走在我前邊的就是花珞,身材、穿著這些有可能雷同,但一個人的步態往往帶有自己的特徵,花珞走起路來稍微有點縮著肩膀,步子又小又碎彷彿踩著一團棉花,很容易辨認。

「花珞!」我喊了一聲追過去,冷不防一輛快餐店的外賣車斜刺里衝過來險些把我撞倒,就在我一走神的功夫,花珞從我的視野里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廣場,就那麼幾秒鐘花珞不可能走出去,更不可能憑空消失。

我又焦急地撥出了她的號碼,這次通了。

「喂,傻子,想我啦?」那個熟悉的又軟又甜的聲音讓人心安。

「丫頭,我剛才好像看到你了,你是不是來我這兒了?」

「你真傻了啊,我今天加班啊,不是告訴你了,乖啦。」

「我今天去你家了……」

「我媽是不是又欺負你了?你別往心裡去啊,她也是為了我好,她要實在不同意啊,我就跟你私奔!不說了啊,我要開始工作了。」

「等一下,明天你有空嗎?」

「明天可能也要加班,晚一點吧,一起看電影?」

「我帶你去兜風吧,我從朋友那借了輛車……到時候去接你。」

「好啊,那明晚7點在我公司樓下見吧,拜拜咯~」

掛了電話,我的擔憂終於不復存在了,我隨意地坐在路邊整理一下思緒:如果花珞在加班的話,那我剛才見到的肯定不是她,可能是一個非常像她的人,也可能是……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是我和花珞熱戀期的事。有一次我沒有事先通知就去她家找她,在樓下時正好看見她從樓里出來,我沒聲張,一路跟著他走到街邊,見她上了計程車也攔了車跟在後面。這樣一直跟到我家樓下,看到她在我家樓下繞了幾圈才含羞帶怯地撥出了我的號碼,那時候她是那麼地喜歡我,一舉一動都透著潤物無聲的溫柔……

我開始明白我剛才看見的是什麼了,是該死的記憶失序症隨便嫁接了一段曾經發生的情節在我的記憶里,這種明目張胆的惡作劇讓我有點擔心——它恐怕遲早要影響到我的生活。

4.你去哪兒了?

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帶花珞去開車兜風,名義上是車從朋友那裡借來的,實際上當然不是。我沒有那麼多富有又慷慨的朋友,就算是有大概也開不了那個口。每次都能「借」到車主要還是靠口袋裡的寶貝——高中同學推銷給我的電子干擾器。

但是電子干擾器只能屏蔽鎖車信號,剩下的工作全要靠自己小心行事。首先必須清楚車主的用車習慣,確保在「借走」的時間裡不會被察覺;其次,電子干擾器只在10米以內起作用,必須看好時機、做好偽裝,不能被抓個現行;最後還需要具備一個條件,那就是車主配了遙控鑰匙後將原來解鎖發動機的機械鑰匙留在車裡,否則車還是開不走。

「借車」這件事我做過幾次,從來沒有失手過。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我足夠小心,連躲避監控攝像頭的細節都從來沒有馬虎過,除此之外我覺得也跟我的行事原則有關:我從來不動車裡的財物,也不會刮傷車子,甚至在還回來時還會將油量加到之前的水平,大多數車主根本不會注意到,就算有疑惑沒有造成實際損失之前也不會在意。

一個月前,我看中了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它突兀地停在小區里一群平價轎車當中,想一匹孤傲的汗血馬。我不懂車,說不上型號,但那種高檔的感覺一望可知。放在平時,我一般很少會去動高檔車,不符合我一貫的低調作風也無形中增加了風險,但這次心理始終有可小惡魔在慫恿我……

花珞是個好姑娘,但也總帶著這個年紀的女孩常見的虛榮——比如喜歡絕大多數不那麼便宜的東西——如果她能坐上這輛車的話一定開心的不得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她買一輛這樣的車,能讓她先開心一次也好。

我知道保時捷的車主是一個中年成功人士,他之所以會來這個不起眼的小區主要是為了見一個比她小二十幾歲的姑娘,一般會從周日上午待到周一早晨,期間不會出門,對我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

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車子在小區花園附近停下的時候我成功地屏蔽了鎖車信號,之後果然在車裡發現了備用鑰匙——如果沒有它的話我還得另找目標。

晚上6:30我迫不及待地驅車前往花珞所在廣告公司,在路上給她打了電話約好半小時後見。不過我有點低估了晚上堵車的嚴重程度,原本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最後花了45分鐘。

看到花珞和幾個女同事等在街邊,我把車停在他們面前,搖下車窗,喊了一聲:「花珞。」

花珞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她的同事們則紛紛漏出羨慕的表情。

「怪不得那麼神秘,原來你找了個高富帥啊!」

「多金又體貼,你是撿到寶了。」

我對她的同事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然後對花珞說:「要不要先送你的朋友們回家?」

花珞點了點頭,用徵詢地眼神看了一下四周的同事。她的同事們倒也懂得察言觀色,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女孩說道:「不耽誤你們小兩口恩愛了,我們自己打車回去,你好好玩哦~」

這一來一回為花珞賺足了面子,車子發動時我幾乎能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臉上因為興奮而翻起的潮紅。她彷彿回到了少女時代,看我的眼神裡帶著崇拜和憧憬。我有好長時間沒見她這麼開心,這當然不怪她,而是我的責任。

我是個無趣的男人,除了寫小說也沒有什麼別的長處,甚至這項長處也不牢靠,我的小說寫的不太好——這騙不了我自己——可能一輩子沒什麼出息。克里斯托弗·諾蘭的電影《追隨》中就有表達過這層意思:一個一無所長的青年不把自己打扮成作家又能打扮成什麼呢?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盡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頹廢、怨天尤人,但兩個人不行。對未來的焦慮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我也曾想要做點什麼,但卻缺乏任何能夠改變現狀的能力,一開始鼓足了多大的幹勁兒最後就會陷入多大的空虛……到最後就只剩下逃避而已。

我們漫無邊際地聊著,從職場八卦到最新的電視劇、電影又到恐怖故事和都市傳說。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傳說……」花珞神秘兮兮地說道,「聽說午夜12點前後開車連續闖四個紅燈就會有怪事發生!微博上很多人都說試過了非常靈!」

我險些笑出聲來,這八成是哪個反社會分子編出來故意擾亂交通秩序的。照理說花珞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不應該相信這些。從任何角度來看,女人都比男人成熟得多,但或許每個女人心裡都棲息著一個無法無天的小女孩,只有在最得意忘形的時候才會出現——這不就是我最喜歡的嗎?

「12點是吧,咱們先吃點東西。」我在街邊一家西餐廳前停了車,吃了一頓大餐,接近12點的時候又重新上路。花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真的期待發生什麼超自然的怪事。我知道「共謀」是增進感情的最好方式,兩個人一起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能瞬間讓兩個人的心跳共振。

臨近午夜,我們開到了老城區,這裡很少有旋轉和測速攝像頭,闖紅燈也不會被發現。

「就從這裡開始吧!」我踩了一腳油門,毫不遲疑地闖過第一個紅燈,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快意。

花珞比我還興奮,一邊手舞足蹈一邊指揮:「左邊左邊,那裡還有一個紅燈!」

我於是向左打方向盤,又麻利地穿過另一個紅燈。

找第三個紅燈的時候多花了些時間,我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心跳也越來越快,有多久沒玩這麼出格了?早就記不清了,但玩就要玩的盡興。

穿過第三個紅燈的時候花珞幾乎要歡呼起來。

還有最後一個紅燈,就在不遠處,我像要完成某種儀式一樣朝那個方向開去,但心裡卻沒來由地生出一種緊張的情緒。我是在擔心什麼?擔心真的有怪事發生?會是什麼怪事?都市傳說總是誇大其詞、人云亦云,難道我會怕這種東西?

隨著距離最後一個紅燈越來越近,我的緊張感不但絲毫沒有降低,反而越來越重,幾乎變成一種不祥預感,彷彿在某個時間片段里真的發生了什麼,然而我越要去想,那個彷彿潛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就越模糊。

第四盞紅燈已經近在咫尺,我撇了一眼花珞,她屏住呼吸的樣子似乎也很緊張,然而就在這一撇之間,我看到了另一樣東西——一束光點映在左側的車窗上迅速地變大!當刺目的強光從車窗中猛烈地刺進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缺乏應對事故經驗的我下意識地一邊猛踩剎車一邊狂打方向盤。輪胎和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整輛車子側滑著穿過了第四個紅燈。

幾秒鐘的意識空白之後,我清醒了過來。預想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車子完好無損,我也沒有受傷,甚至連剛才那輛從旁邊衝出來的車子也無影無蹤。難道是我的幻覺?但那種感覺明明如此真實。又或者說,這就是所謂的「怪事」?不,這並不算是「怪事」,當我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副駕駛座的時候我才發現,怪事真的發生了,就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那一瞬間的功夫——

花珞消失了!

5.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我找了很長時間,到最後呼喊的聲音嘶啞的像鬼哭狼嚎一般,期間也給花珞打過無數的電話,但得到的永遠都是「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花珞彷彿進入了一個我無法理解的空間之中,我的任何呼喊和召喚都無法達到那裡。

我沒法知道,在那個穿越了第四個紅燈的時刻,花珞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下意識地不願相信那個離奇的都市傳說。我忽然想起來了,那個傳說我曾經看過的一部小說里的情節很像:在那部小說里也有一個類似的都市傳說,連闖14個紅燈就會發生怪事,而坐在駕駛座上的女飛車黨就因此被傳送到了不知什麼地方。

已經是後半夜了,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夜色彷彿濃稠的墨汁不斷侵蝕著路燈微弱的光芒。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兀地響了。我第一反應是花珞的回電,看也沒看就接起來,但令人失望的是,聽筒里傳來一個令人不快的男聲。

「哥們兒,最近怎麼樣?我跟你說讓你來我公司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認識這個聲音,聲音的主人叫封雨生,是我大學時的死黨,前兩年憑著手機遊戲賺了一筆錢,現在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一直想拉我入伙。

「抱歉,我現在沒心情考慮這個問題……」我恨不得立刻掛了他的電話。

「哥們兒,這是怎麼了?有難處你跟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是花珞……花珞不見了……」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用關切的口吻繼續問道:「哥們兒,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啊,是花珞,我女朋友,她不見了!」我沒好氣地吼道。

「喂,你別嚇我啊……這樣吧,你來我這兒一趟,咱倆好好聊聊。」

「聊什麼啊,改天不行嗎,我得找花珞啊!」我的耐心差不多耗盡了。

「我說哥們兒,你這是唱哪一出啊?這大半夜的你找什麼啊!」

「你別管,我掛了。」莫名其妙。

「別別別,你來我這兒,要不我去接你,快別找了……我知道你女朋友在哪兒。」

「你知道?你怎麼知道?」我一時間理不清思路。

「你快來吧,來了我跟你說!」

電話掛了。我覺得整個世界都瘋了,先是花珞莫名其妙地失蹤,接下來又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說知道她的下落,但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放棄線索。封雨生家離出事的地方不遠,我沒再開車——我覺得那輛車邪門兒的很——後半夜也打不到車,只能步行。

到封雨生家時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路上我一直試圖理清這幾天發生的怪事的邏輯,但是沒用,腦海里千頭萬緒越理越亂,到最後完全成了一堆漿糊。

封雨生開門時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還警惕地掃掃了掃我的身後。

「快告訴我,花珞在哪兒!」我急切地問,同時預感到這是解開所有怪事的鑰匙。

封雨生愣了一下,表情顯得很僵硬,支支吾吾地說:「哥們兒,你先進來,喝杯茶咱們慢慢說……」

「我不喝,你直接告訴我。」我根本沒心情跟他浪費時間。

「哥們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真不知道啊?」封雨生一邊說一邊偷偷地瞟著我,那種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還用問你嗎?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封雨生咬了咬嘴唇,嘆了一口氣:「你別找了,你女朋友她……不在了……」

「不在?我知道她不在了,她去哪兒了啊?」

「不在就是不在,就是死了!」封雨生脫口而出,像一個炸雷在我頭頂炸開。

死了?

那一瞬間,彷彿有某種被掩埋著的記憶從開始蘇醒了……借來的車、花珞的笑臉、紅燈、從側面透過來的強光、車禍、血……一連串的畫面在我腦海中飛快地閃回,我趕到一陣劇烈的頭痛,所有的信息在我的腦海里飛速地重組、打散、再重組、再打散……

「她是出車禍死的,有三個月了吧。她死的時候是半夜,死在一輛法拉利里,她坐副駕駛,是失血過多死的。當時開車那孫子跑了,肇事那孫子也逃逸了,她一個人在車裡沒人管……不然興許還有救,聽說她死之前折騰了兩個小時。不過你也別難過,這事兒也怨她,她肯定是大晚上去跟哪個富二代鬼混去了——那小子現在還沒逮著——警察還懷疑過你,但我知道你為人啊,法拉利那是土大款買的玩意兒,你是藝術家啊,安貧樂道、不為五斗米折腰,這我可以是拍著胸脯保證!我還幫你去作證來的。我說哥們兒,你別鑽牛角尖兒,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我全明白,該死的記憶失序症。

記憶失序症癥狀之一:有事會記不清事情發生的順序。

記憶失序症癥狀之二:對多次重發生的事情的記憶會出現空缺或混淆。

沒有女友的突然消失、沒有女友母親的突然翻臉,那時候花珞已經離開三個月了,那彷彿就發生在昨天的約會、吵架、簡訊、電話至少是三個月之前的事,而在那之後,只有我一個人像混蛋一樣去騷擾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一個人開車在午夜裡瘋狂地闖紅燈彷彿是要回到三個月前的那個夜晚——然後我的記憶將一切打散重組。在我的故事裡,花珞的母親莫名其妙的發怒、花珞本人毫無預兆的消失,光怪陸離的像奇幻小說一樣。

我始終不記得車禍時的情形,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像一個懦夫一樣逃跑,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我,我開著法拉利看著副駕駛上的花珞的笑容,然後強光從左側的車窗刺進來,然後是猛烈的撞擊……千頭萬緒之後只剩下一個念頭:花珞已經不在了。

如果我的懺悔有用,我會用我的一生去懺悔,但是花珞已經不在了。

如果我能夠補救,我願意獻祭我的一切,但是花珞已經不在了。

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淚水控制不住地漫上我的眼眶,我沒再理會封雨生,獨自一個人走了出來,封雨生似乎在後面叫我,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後來終於消失不見了。我的耳邊只剩下刺耳的風聲和馬達的轟鳴,然後左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強光,接著我感覺身體突然變的很輕,稍微一用力就飛了起來。在空中,我看見花珞像我伸出了手,她的身體沐浴在潔白的光芒之中,彷彿是整個天國。然而我沒能抓住她的手,我的身體忽然間急速墜落,「砰!」地一聲摔在冷硬的柏油路上……

尾聲.我有養貓嗎?

隨著意識的蘇醒,我感覺全身上下傳來一種碎裂般的疼痛。我勉強地支起身子,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我似乎在馬路上睡了一夜。期間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醒來時夢的內容卻記不清了,只有一股悲傷和空虛的餘韻仍然纏繞著我。

可能是宿醉的緣故,我的頭疼的要命,耳朵里彷彿也有一輛火車來來回回地呼嘯而過。這時天剛蒙蒙亮,大概是5點多鐘的樣子,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我幾乎沒什麼印象,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周末還是工作日,但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現在只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覺,誰也不要叫我起來。

所幸我還知道家怎麼走,雖然一路上四肢關節不斷發出刺痛,但總算挨到了家。

為了應付不斷對我進行腦內轟炸的耳鳴,我打開了電視,把音量開到最大。這招以毒攻毒起了效果,耳鳴聲似乎不那麼響了。然後我直接躺倒在床上,用盡全力伸展四肢。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的母親總跟我說,遇到不順利的事就睡上一大覺,醒來時又是美好的一天。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順利還是不順利,甚至也記不清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想來無外乎是乏善可陳的上班族生活。但我又覺得我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朦朦朧朧中,一個柔軟的事物跳上我的肚子,蹭了兩下然後蜷在那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那是什麼?應該是我養的貓,可我有養貓嗎?什麼時候的事?(作品名:《都市異聞錄:失序的記憶》,作者:凌東君。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向你推薦精彩後續故事。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我向來待人熱情,那天發200元紅包求人辦事,朋友態度讓我寒心
閨蜜家庭幸福卻突然自殺,翻開她日記我發現她25年婚姻是偽裝(下)

TAG:每天讀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