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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傑與《娜達莎》譯稿出版佚事

劉大傑是中國著名的文學史研究專家、作家、翻譯家,他的代表作《中國文學發展史》是一部文學史的經典著作,至今在國內外仍有著廣泛的影響,是中國文學史研究工作者必讀的一本書。因此,關於劉大傑的生平事迹及其學術成果的有關資料,一直是許多專家學者關注的一個問題。

筆者收藏了幾份20世紀50年代中國青年出版社有關《娜達莎》譯稿信件往來的資料。其中有中青社的收發文聯合登記卡兩張,中青社給劉大傑的信件底稿一封一張,劉大傑給中青社的信件一封兩張,孫梁給中青社的信件一封一張。從中可以看出,他們之間往來的信件遠遠不止這三封,其他的還有待於繼續查找。但是即使如此,也稱得上是彌足珍貴的。

1954年7月10日,中國青年出版社編輯部給劉大傑寫了這樣的一封信:

劉大傑同志:

承蒙介紹孫梁同志替我社翻譯文藝書籍,不勝感謝。最近,我社已約孫梁同志翻譯《娜達莎》一書,並已簽訂約稿合同及預付部分稿費。昨日孫梁同志來信說,因從事翻譯外無其他工作,擬與我社提前簽訂該稿出版合同,再支付一部分稿費或者每月津貼若干。按我社書稿出版合同,系在發稿後才簽訂,《娜達莎》一稿既未譯好,提前簽訂出版合同實有困難。至預支稿費或按月津貼稿費一項,我社因系與孫梁同志初次合作,情況不夠了解,不知孫梁同志生活情況如何?除與我社訂有約稿合同外,是否仍與其他出版社訂有合同?譯文水平及翻譯態度等,亦不夠了解,望抽空將上述情況告訴我們。

期待著您的幫助。

敬禮 原信附上,請於複信一併退還。

七月十日

底稿上還有三段批語。一行是署名「江」的人7月12日寫的「送李庚同志審閱」,李庚在7月14日的批語是「著重的問題,應是要先看譯稿,不能只是問劉。」7月15日,署名「剛」的人批上「抄某」(信件底稿中看不清的字用「某」代替)。這樣前後經過了幾天,信件可能是16日才發出,因此日期就改為7月16日了。

1954年7月21日,劉大傑給中國青年出版社編輯部回了一封信:

編輯部同志:

七月十六日信收到。孫梁與任溶溶兩同志,原為同學,都是我的學生。大學畢業後,孫梁於解放前一年又進清華研究院(外文科),英文程度確有相當水平。解放後,他們都學習俄文。在俄文的程度上,孫似不如任。最近由於任溶溶同志的介紹,孫梁替少年兒童出版社翻譯了一本少年讀物的小說,約十萬字。(自俄文譯)聽說成績還好。

1.孫梁原由李廣田先生約他到雲南大學去教書(前年),因為他母親患重病,故未去。生活負擔較重。父親早死了。

2.他上月替少年兒童出版社譯完約稿以外,未與其他出版社訂合同。

3.他翻譯態度尚認真,亦肯接受意見。(他譯的《和平戰士》(巴甫連柯)在去年文藝報上有人推薦過)但因為要錢用,有時未免草率。這次替貴社譯書,我曾勸他「嚴肅認真細心負責」。一定要把工作做好。

4.我想他譯好五萬字後,寄給貴社審閱一遍,如有相當水平,可否按月酌量支給生活費,即預支稿費捌拾萬元至一百萬元(不可太多),以半年為期。全書譯完後,再做決定。

5.我之意見,不一定是正確的。一切應按計劃和制度作事。貴社如有不便之處,可以不必遷就。他是我的學生,我可以勸他的。

另有我的學生(五年前畢業)朱增汶君,英俄文程度都還不錯,也譯過幾本書,最近上海還出版過一本《第三個副官》(西蒙諾夫)。他最近譯完了《萬尼亞同志》,托我介紹,不知貴社已約好他人否。如已約定,則請退還。如未約定,盼審閱一遍。我於明日赴京開會,寓前門外高教部招待所。有信請寄該處。我在京約兩周。此致

敬禮

劉大傑

七月廿一日

《萬尼亞同志》譯文另挂號寄上。

在兩封信中提到的三位青年學者及有關問題,不妨通過搜集到的歷史文獻資料,在這裡略作說明一下。

第一,關於孫梁。孫梁(1925—1990),外國文藝評論家、翻譯家,曾任華東師範大學外語系教授。代表作有《英美名詩一百首》《羅曼·羅蘭文鈔》《孫梁文集》等。但是在20世紀50年代,他還只是一個翻譯了幾本小冊子的青年學者。孫梁翻譯的巴甫連柯著《和平戰士》,由泥土社於1953年出版。孫梁為少年兒童出版社翻譯的小說,指的應是伏隆柯娃著《大城村》,少年兒童出版社1954年出版。除此之外,在1954年以前,孫梁還有其他三本譯作:即西蒙諾夫著《友人與敵人》,泥土社1953年出版;用「孫楚良」之名翻譯的柏林斯基(現在一般譯為別林斯基)著《論普希金的「奧尼金」》,泥土社1953年出版;與俞惟榮合譯的法斯特(現在一般譯為福斯特)著《作家——人民的良心》,自由出版社1954年出版。另外,當時的人民幣舊幣一百萬元的幣值,等於1955年3月以後的人民幣新幣一百元。

第二,關於朱增汶。劉大傑在信中提到的朱增汶,應為「朱曾汶」。信里說朱曾汶出版過譯作《第三個副官》,似有誤。西蒙諾夫所著的《第三個副官》,是一個短篇小說集。在20世紀50年代的中國,作者是西蒙諾夫並以《第三個副官》為書名的,一共有兩個版本。一是由泥土社列入「蘇聯戰士叢書」,於1954年出版的,一共收錄西蒙諾夫的七篇短篇小說,譯者是高戈。二是由時代出版社於1954年出版的,一共收錄西蒙諾夫的六篇短篇小說,譯者是宋逮。兩書均與朱曾汶沒有關係。當時朱曾汶已經出版過的譯作有三種:輯譯蘇聯短篇小說集《寶藏》,泥土社1953年出版;輯譯蘇聯短篇小說集《祖國的光輝》,上雜出版社1953年出版;翻譯索弗羅諾夫所著四幕劇《非這樣生活不可》,上雜出版社1953年出版。

在這封信里,劉大傑還鄭重地向中國青年出版社推薦了朱曾汶的譯稿《萬尼亞同志》,並把他的譯稿寄給了中青社。士里亞胡著《萬尼亞同志》,後來的確是由中國青年出版社於1956年出版的,但譯者是張鳴而不是朱曾汶。估計是中青社早就與其他譯者聯繫好了,因此沒有採用朱曾汶的譯稿。朱曾汶後來成為翻譯家,專攻西方經典政治學著作,為商務印書館翻譯了《傑斐遜選集》《林肯選集》等一批西方學術名著。

第三,關於任溶溶。劉大傑在信里順便提到的任溶溶,當時已經翻譯了《小哥兒倆》《列寧的故事》《給孩子們》《亞美尼亞民間故事》《我們的工廠》《樹林里的城市》等不少書籍,後來成為兒童文學翻譯家、作家,翻譯和創作了大量的兒童文學作品,在讀者中有著廣泛的影響。他的代表性的創作有《沒頭腦和不高興》等,代表性的譯作有《安徒生童話全集》等。

1956年3月4日,孫梁給中國青年出版社寫了這樣一封信:

編輯同志:

(56)青編二字(因信紙破損可能有缺字)0595號(二月廿一日)來信及「娜達莎」全部譯稿已收到。

所提各項意見都很正確,切實而具體。當遵照這些原則並細心認真地進行修改,務必在能力範圍內使質量達到儘可能完善的地步。至於將定譯稿寄上的時間,在目前不得不顧及一家人生活的情況下,很難預計(因為必須另找固定工作,或再譯些比較短的東西),但當努力爭取在十月底以前完成任務。(如客觀條件許可,或更早些)。專復,即致

敬禮

孫梁

三月四日

通過各種圖書出版檢索工具,可以說孫梁翻譯的《娜達莎》一書,最終還是沒有出版,似乎也沒有交給其他出版社出版。翻遍整本的《孫梁文集》(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4年出版),也看不到一點與《娜達莎》譯稿有關的痕迹。孫梁已於1990年逝世,不知他的《娜達莎》譯稿是否尚存於世間?

本文所介紹的第一手資料,一是可以看出劉大傑對學生輩的青年學者的關心與幫助,二是可以看出當時出版社出書嚴謹認真的運作特點,三是可以看出青年學者努力工作的精神,因此可以成為中國現代學術史上一份寶貴的史料。

(作者單位:華僑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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