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內將林沖趕上絕路，為何卻拜此人為父？水滸後傳或藏一個秘密

文：都頭鄆哥（作者原創授權）

上一期解讀中，筆者與大家品讀了《蕩寇志》（《水滸傳》續書，清代余萬春著）第七十二回，在回末，陳氏父女計劃逃離東京，卻突發變故。今天我們繼續品讀《蕩寇志》第七十三回「北固橋郭英賣馬，辟邪巷希真論劍」，看看故事接下來如何發展。

情節簡介：孫高、薛寶以及高衙內前來拜訪陳希真，原來是個計策。他們計劃先強迫陳希真收高衙內為乾兒子，這樣高衙內就有借口經常來陳家，再慢慢圖謀陳麗卿。高衙內早有前科（曾因林沖娘子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林沖因此被逼上梁山），他們的這點小算盤，老謀深算的陳希真豈能看不出？只是礙於形勢，只得收了高衙內這個乾兒子，強顏歡笑將其陪好並送走。陳氏父女私下商議逃走，但是缺一匹好馬。高衙內回去後才向高俅告知認陳希真「乾爹」的事，高俅不耐煩，最後也勉強答應了。次日陳希真到殿帥府拜謝，因為高俅不在，沒有見到。但從馬保處得知北固橋的教頭郭英病故，有匹馬要賣。陳希真便去郭家買馬，回到家後，陳麗卿也認為買到了一匹好馬。當天高衙內又來，無意中看到了陳家的祖傳寶劍，陳希真詳細說了寶劍來歷，陳麗卿又舞了一回劍，高衙內當天回去了。自此以後，高衙內天天去陳家，但礙於陳希真，無法調戲陳麗卿。高衙內忍耐不住，數日後讓孫、薛二人到陳家提親，陳希真假意答應，並開出三個條件，最終把合巹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十。高氏父子及孫、薛都以為萬事大吉了。當天孫高回家，正巧其大哥孫靜公幹回來，聽說了陳家之事，一眼就識破了陳希真「唱籌量沙」之計，並決定次日將此事告訴高俅。

都頭曰：此回可以說是一個過渡性的故事，故事敘述上圍繞兩條脈絡展開，一條是陳氏父女繼續「忽悠」高衙內，一條是陳氏父女為出逃做各種準備。而後者又是作者著重描寫的。陳氏父女為出逃所做的準備工作，基本上可以概括為「一人、一馬、一劍」。

所謂「一人」，即北固橋的教頭郭英。雖然此人在書中並未露面，但是作者對其側面的刻畫卻十分精彩，讓讀者能感受到一個與眾不同的英雄人物。據筆者考證，這一人物原型或多或少還和《水滸傳》有關。歷史上的郭英為明朝開國元勛，與兄長郭興跟隨朱元璋起兵，相當於劉備身邊趙雲的地位。跟隨朱元璋南征北戰，平定天下，被封武定侯。同時朱元璋的寧妃是郭英的同胞姐妹，因而郭英備受恩寵，是明初少有得到善終的開國功臣。郭英死於永樂元年，追贈營國公，謚威襄。了解《水滸傳》版本的人都知道，武定侯郭勛所刊《水滸傳》（簡稱郭武定本）是水滸版本演變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本子，但是目前僅見於記載，並沒有看到流傳下來實物。明代沈德符《萬曆野獲編》記載：「武定侯郭勛，在世宗朝，號好文多藝能計數。今新安所刻《水滸傳》善本，即其家所傳。前有汪太函序，託名天都外臣者。」可以說如果發現了郭武定本，那麼對於了解《水滸傳》剛成書時的原貌無疑會有巨大的幫助。而這個武定侯郭勛，就是郭英的六世孫。不知是巧合還是俞萬春了解這個典故，才將書中這個已經去世的英雄好漢命名為郭英，我們已不得而知了。

所謂「一馬」，即陳希真從郭英家所買的那匹棗騮馬「穿雲電」，這匹馬和後文要說的陳家祖傳寶劍一樣，都是作者特意為陳麗卿「量身定製」的裝備，書中在陳希真告知高衙內寶劍為陳麗卿所有之物處，有範金門的批語寫道：【一匹名馬之後，接連寫一口寶劍，不怕筆墨忙煞。蓋作者要出色寫出一員女將，又不肯蹈襲從前習套，然女將一時不能多著筆，卻將一匹馬、一口劍、一副弓箭、一枝槍寫得盡致，而女將自顯。此渲染法也。】可見作者是借描寫這些裝備來襯托陳麗卿。此外，作者也借用買馬故事來襯托陳希真「慧眼識英雄」，文中陳希真去郭英家買馬，看到此馬時已經被餓瘦了，但陳希真一眼就看出此馬是匹良駒。書中郭英夫人說郭英生前希望將馬賣給識貨的好漢之句後，範金門批道：【只此一節，便見郭公生平。嗟乎，具此奇骨，安得不貧。此書寫此人並不露面，而陳公讚歎一番自己愛馬，一則便令紙縫內一個崢嶸豪傑躍躍欲出，真通神入化之筆也。】可見作者認為陳希真對郭英英雄相惜，並且具有伯樂之眼，能發現穿雲電這匹千里馬。

所謂「一劍」，即陳希真家傳的「青錞」寶劍，文中陳希真介紹此劍：「這是老漢祖上留下來。這劍砍銅剁鐵，如削竹木。我祖上隨真宗皇帝征討澶淵，帶去邊庭上，不知出過了多少人。這劍歸家後，但逢陰雨天，他便嘯響。老漢幼時聽得先祖說，那幾年這劍懸掛的所在，燈下往往見有人影立著，細看卻又不見。又那嘯響時，往往躍出鞘外。近年來想是那些精靈也漸漸銷散了，這些景象亦不多見。」說起寶劍，這段描寫拋開精靈等鬼怪成分外，並非誇張。宋代沈括的《夢溪筆談》就曾記載了兩種寶劍：【錢塘有聞人紹者，嘗寶一劍。以十大釘陷柱中，揮劍一削，十釘皆截，隱如秤衡，而劍鋒無纖跡。用力屈之如鉤，縱之鏗然有聲，復直如弦。關中種諤亦畜一劍，可以屈置盒中，縱之復直。張景陽《七命》論劍曰：「若其靈寶，則舒屈無方。」蓋自古有此一類，非常鐵能為也。】可見古代確實存在「削鐵如泥」的寶劍。此外，陳希真說其「祖上隨真宗皇帝征討澶淵」又涉及到歷史上的一個著名事件，即澶淵之盟。宋真宗時，遼國蕭太后與遼聖宗率大軍南下侵宋，宋真宗懼怕想要南逃，後幸得宰相寇準力勸，才親至澶州督戰，大振宋軍志氣。後來宋軍在澶州射殺遼將蕭撻覽，遼國也因為多種原因不想再戰，於是雙方簽訂和約，遼宋約為兄弟之國，宋每年給遼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兩國以白溝河為邊界。澶淵之盟究竟是平等條約還是屈辱條約一直以來有不同的觀點，但從實際效果來看，宋遼維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對兩國百姓是件好事。

解讀完了書中的情節，不妨再聊一聊「八卦」。此回書中高衙內幾番「調戲」陳麗卿不能得手後，回去與孫高、薛寶抱怨說道：「許多日子，只叫我去干嫖，引得那雌兒睡夢裡都來纏我。」此句之後，範金門批道：【奇語。只叫我，引得那絕世奇文。仲華自負終身不偷情，吾則未信。】這簡直要算古代的「大爆料」了，範金門也堪稱俞萬春的損友，想必二人平日里也沒少談論這方面的話題，可發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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