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風雲錄：歐洲辯論三日，孫文與留學生徹夜長談，釐清未來方向

春哥閑話民國史

【春哥註：民國是一個特有的時期，指推翻大清王朝到新中國成立之間的這一段歷史，可劃分為北洋政府時期(1912年-1928年;俗稱「民國初年」)、國民政府時期(1928年-1949年)其間跌宕起伏，眾多豪傑風起雲湧，在這個舞台上展示自己的主張，然後又黯然退場，多則三五載，這段時期藏著許多驚險而精彩的故事，春哥會在新春期間講講這段民國史。】

前面一篇閑話提到湖廣總督端方將湖北籍具有反抗意識的熱血青年送到歐洲讀書，本意是遠離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不在湖廣鬧事，圖個耳根子清凈，卻不料這一個決策給中國歷史帶來了一種新的可能，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他缺乏遠見但對於中國革命來說確是一大貢獻。

湖北籍的留歐學生終於實現了尋找孫文醫生的願望。

他們和孫文醫生在距中國萬里之遙的布魯塞爾進行了長談，這是一次關係到中國資產階級革命發展前途的歷史性的會談。

最重要的問題：什麼人是革命可以依靠的力量？

留學生們的觀點是，革命依靠的主要力量，是大清新軍中的革命分子和具有先進思想的知識分子。

對於這一點，孫文醫生不以為然，他認為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而大清帝國的軍隊不可能發動革命，革命的力量只能來自改良後的會黨。留學生們介紹了湖北新軍和知識分子傾向革命的狀況，用實例證明自新軍中的革命派崛起後，像唐才常那樣的會黨在長江流域已沒有任何勢力。

並且說會黨起事的根本目的是劫財搶物，如果依靠他們贏得革命反而會受他們的制約。孫文醫生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並說他正在改造會黨的章程。對此，朱和中措辭激烈：「會黨無知識分子，豈能作為骨幹？先生歷次革命所以不成功，正以知識分子未贊成耳。」孫文醫生說，為革命犧牲的陸皓東、史堅如等人都是知識分子，怎麼能說知識分子不贊成革命？留學生們說，贊成革命的知識分子太少，無濟於事，必須爭取絕大多數知識分子參加革命，才能事半功倍。

交談持續到第三天，孫文醫生的觀點似乎改變了——「至第三日，總理似有所決定，為言今後將發展革命勢力於留學界，留學生之獻身革命者分途做領導人。我輩乃大悅，皆曰：此吾輩傾心於先生之切願也。」

無論留學生們聽到孫文醫生承諾他們有資格做革命領導人後「大悅」是出於什麼心理，孫文醫生必定是接受了留學生們的這樣一個觀點，即大清新軍中的革命派和知識分子是革命可以依靠的力量。這是孫文醫生在認識上的巨大進步，儘管他並沒有放棄依靠會黨，僅僅是贊成「雙方並進」。

達成共識的那天晚上，留生們設宴招待孫文醫生，在香檳酒喝得「眾興益豪」之時，孫文醫生站起來說，討論進行了三天三夜，今天應該做一個結束，建議各位即行宣誓。孫文醫生的建議遭到反駁，留學生們認為他們真心革命，何必與會黨一樣宣誓？眾議不決時，朱和中表示，死都不怕，何怕宣誓——「我輩既決心革命，任何皆可犧牲，豈憚一宣誓？」孫文醫生即刻提筆寫下誓詞，然後對朱和中說：「即從爾起。」朱和中答：「可。」立誓人某某當天立誓，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矢信矢忠，有始有卒，有渝此盟，神明殛之。黃帝紀元四千六百四十二年冬月某某誓。

監誓人朱和中看了誓詞，笑起來。

孫文醫生問他為何笑。

朱和中答：「康梁說先生目不識丁，我見誓詞簡老，知康梁所言之妄。」

留學生朱和中稱這個有著濃厚會黨味道的誓詞風格「簡老」，用詞實在精妙。

約有三十多人宣誓。

布魯塞爾的這個宣誓組織並沒有名稱。

可以看出，孫文醫生不願沿用興中會或中華革命軍之名，但新組織叫什麼名字他還沒有想好。

在留學生們的資助下，孫文醫生先後去了柏林和巴黎。

在巴黎，應孫文醫生的請求，法國外交部官員拉法埃羅和菲力浦貝特洛先後接見了他。根據拉法埃羅呈給外交部的報告可以看出，此時孫文醫生依舊對法國政府抱有幻想：「孫逸仙作為中國南方反清運動的領導人，曾經得到日本的援助；現在他正設法使他的同志對法國產生好感，以求得法國的援助。孫甚至建議法國可否取代日本，成為他們革命運動的支持者。」無法得知會見令孫文醫生獲得了什麼。

根據馮自由的記載：「丙午年（1906）法國參謀部嘗派武官多人，偕中國革命黨員視察各省，欲對中國革命有所協助，即中山是時駐法交際之力也。」--沒有可靠的史料證明法國軍方曾有過這樣的舉動。如果真有，法國軍人和中國造反者一起在中國各省策劃武裝暴動，這樣的情景本身便會令人心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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