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釋放強烈「鴿派」信號意味深長

北京青年報 文丨張敬偉

北京時間21日（周四）凌晨，備受全球市場關注的美聯儲1月貨幣政策會議紀要公布，主要內容包括：一是2019年下半年結束縮表成為大概率事件；二是是否加息存在不確定性，與會者在加息上存在分歧；三是對去年年末股市動蕩和金融市場的波動性以及投資者的擔心表示關切。相比上一次美聯儲議息會議，本次會議的「鴿派」信號更強，不僅加息成了未知數，而且縮表也可能終止。

美聯儲發出的新信號，提振了市場信心。全球股市微漲，美股小幅收高，道指漲逾60點。富時100、法國CAC40、德國DAX均現不同程度漲幅。熱門中概股多數收漲。

美聯儲也少有地進行了自我「檢討」。據報道，美聯儲對去年美股迫近技術性熊市的原因進行了剖析。除了年末流動性太差、投資者情緒惡化、市場擔心金融市場波動外，美聯儲也承認對全球經濟的糟糕情況了解得「不清楚」。一直以來，特朗普批評美聯儲加息縮表——貨幣緊縮政策，讓他引以為豪的「特朗普行情」陷入熊市。甚至特朗普一度要炒掉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飯碗，鮑威爾也表示出不會向特朗普屈服，去年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了加息縮表。但不得不說，鮑威爾在對美國股市和市場基本面的預判上不如特朗普更敏感。

特朗普和鮑威爾對貨幣政策的分歧都是基於市場數據——特朗普看重的是股市的波動，鮑威爾關注的則是通脹率、消費、就業等經濟指標。資本市場的即期表現和市場基本面的中遠期表現是不一致的。在此情勢下，鮑威爾自認為正確的加息縮表，反而引發了股市的震動和投資者的焦慮。美國股市的迫近熊市又對全球市場形成了風險傳導，基於此，鮑威爾不得不改變美聯儲貨幣政策的節奏。在之前的議息會議上，美聯儲已經決定「耐心加息」，本次議息會議的鴿派信號更強化了鮑威爾向金融市場妥協的特徵。

美股帶動全球股市微漲，似乎再次驗證了特朗普市場預判的正確。不過，從特朗普「美國優先」和「自己優先」的一貫立場看，他需要的是短期政績，而且在和對手博弈時相當任性。雖然美聯儲向市場妥協了，但也損害了美聯儲專業性和獨立性的聲譽。尤其是鮑威爾，在隨後的決策中，恐怕會受到白宮更多的掣肘和來自市場的綁架，這並不符合美聯儲的決策思路。

市場往往容易形成連鎖反應，美國市場的驚恐情緒，雖從股市上表現出來，而且和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形成了邏輯關係，但從根本上講，特朗普的貿易保護主義以及和主要貿易夥伴發生的貿易摩擦，是美國市場陷入不確定性的主因。

美國股市已經維持大牛市十年之久，市場具有周期性，正常波動是符合市場規律的。去年美國經濟前三季度呈現上升趨勢，美聯儲的加息縮表並無錯誤。第四節度美國經濟呈現下滑趨勢，除了美國貿易保護主義的影響，也有美國府院矛盾和兩黨惡鬥的原因。此外，特朗普首輪減稅政策對股市的刺激效應減弱，中期選舉後特朗普又難以推動新的減稅政策，也讓市場和投資者對美國市場失去持久信心。美聯儲的加息縮表，只是激活了市場和投資者的焦慮而已。

從美聯儲的決策看，華爾街金融危機已經過去了十年多的時間，危機周期的貨幣政策不可能持續下去，否則美國市場一直維持在危機周期內，即使從經濟周期的常識看，這也是不現實的。從耶倫時代到鮑威爾接手，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加息縮表已經非常穩健了，但是鮑威爾遇上了特朗普，即使美聯儲也難逃政治壓力。是讓美國貨幣政策回歸常態，還是為了短期市場服務，美聯儲還是拗不過權力的施壓。

白宮和美聯儲的矛盾，也給美聯儲提出了新命題。美聯儲在秉持專業性和獨立性的同時，也應關切市場短期變化，因應市場形勢在原則性和靈活性上維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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