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故事:她是醫生
本文是根據女主筆記整理而成,這是轟動一時的真實恐怖事件,內容突破一般恐文的模式和極限,細節有如身臨其境,請謹慎選擇觀文,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沒有人能負責。
林心桃是海華婦科醫院的一個剛入職醫生,長得十分漂亮,身材窈窕膚色白嫩,是個百年難遇的美女。平日里她從不化妝,但在眾多濃妝艷抹的普通女人堆里還是很醒目亮麗,勾人眼球。
林心桃話不多,也許是剛到一個陌生環境不太適應。她每天除了重複著單調的工作,唯一的愛好就是寫東西。從天氣到心情,從日常瑣事到奇聞趣事,無論什麼內容,只要想寫,她都會寫下來。林心桃的寫作能力很強,她經常在網路上投稿,撰寫一些穿越、愛情之類的小說,獲得了網友廣泛好評,因此她的網名「紅心桃」也小有名氣,文章點擊率高得嚇人 。她也很享受網迷們給她的讚美留言,亦有不少獻殷勤的男網迷,稱呼她為「紅桃公主」,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紅桃公主稱呼她。然而在生活中,林心桃比較低調,不化妝,不穿妖艷的服裝,不出入娛樂場所,過著醫院宿舍兩點一線的簡單日子。林心桃沒有什麼同性朋友,倒不是她排斥交友,而是別的女人都羨慕嫉妒她,對林心桃敬而遠之。雖說沒什麼同性朋友,可她的異性緣卻十分豐富。儘管林心桃極力保持距離,還是有五、六個男閨密級的密友。
醫生工作很忙,休息日少且不固定。林心桃每月有四天假,醫院規定,在不影響醫院正常操作的情況下,職員可以隨時使用自己的假期,隔幾天歇一天也行,四天一起歇也行。但是,如果本月的假期指標沒用完,到了下個月就作廢。
這個月還剩下最後一個星期,林心桃的假期指標一天也沒用。不是她有多敬業,只是一直湊不到合適的時機。林心桃決定在本月最後四天給自己放個長假。
26日黃昏,林心桃拖著疲憊身體回到宿舍。她坐在床上,長長呼出一口氣,辛苦了一個月,明天開始總算能好好休息了。還沒坐兩分鐘,手機響起來……林心桃一看,是羅門打來的。
「喂?」
「桃子,現在快來天昌飯店,就等你了。」
「啊,嗯……好……」
「快喲,一會兒見。」
掛掉電話,林心桃微微一笑,麻利地換了一件淡黃緊身外衣,穿著白色長筒靴便出了門。
(羅門是林心桃的男閨密之一,也是羅氏家族集團未來繼承人,典型的富二代,為人豪爽,極度缺乏耐心。)
天昌飯店是林心桃和那幫男閨密經常聚餐的地方,當然每次都是男閨密們請客。
約莫十五分鐘後,林心桃步入天昌飯店,走進她再熟悉不過的第六號包廂。包廂內溫暖的氣體環繞周身,寒意頓時消散。圍桌而坐的四個男人目光齊刷刷掃射到林心桃身上,個個望眼欲穿。
「桃桃,真慢啊,快坐下。」楊素說道。
(楊素,一個才華橫溢的花花公子,剛畢業於某重點大學,碩士學位,現任某跨國企業的經理助理,前途無量。)
林心桃微笑著大步走到空位前坐下。在場的全是她的男閨密級密友,在這些人面前,林心桃從來不會講客氣的。
林心桃說:「哎呀,又有飯蹭了,餓死我啦。」
趙召說:「乖乖,餓了就吃唄,來來來,吃。」說完,大家一起動手,林心桃一陣狼吞虎咽。
(趙召,林心桃的醫科大學同學,兩人認識時間最早,現在開了家私人診所,兩年就買車買房,很有生意頭腦,為人精明圓滑,深藏不露。)
錢野說:「小桃,我們已經計劃好去自駕游旅行,你也要去。」
林心桃一臉不滿:「什嘛?可我很忙啊……」
錢野說:「少來,你明天不是休假么?」
「這你怎麼知道的?我下午才……」
錢野「哼哼」地笑了笑:「我是誰,本市一流的新聞人物,有什麼不知道的。」
「哈哈哈……」林心桃突然爆笑:「什麼鬼新聞人物,就是個新聞記者。」
錢野還不甘心,說:「是啊,新聞記者就是和新聞打交道的人物,簡稱新聞人物,錯了嗎?」
林心桃做個鬼臉:「敗給你了。」
羅門說:「桃子,我們知道你放四天小長假才擬訂了計劃,這次旅行是專門為你實施的,你一定要去喲,女主大人。」
林心桃笑眯眯地說:「好的,我們去哪裡?什麼時候出發?」
羅門說:「哈哈,我就喜歡桃子乾脆的勁兒。去炎山溫泉旅館 ,吃完飯就開路。」
林心桃驚訝:「啊……這麼急嗎,明天早上出發不行嗎,我還想好好睡一覺呢。」
羅門淘氣地說:「不行。」
其他三人都笑起來。
林心桃撒嬌道:「這哪是旅遊,簡直是綁架嘛!」
其他三人笑得更厲害了。
林心桃說:「再說我還沒準備衣服呀。」
羅門說:「我給你準備好了,全在車上,你放心吧。」
林心桃撇撇嘴,無話可說。
吃過飯,已經是晚上七點。五人出飯店,徑直上了羅門的豪車。待眾人入座,羅門把一個精緻的包放在林心桃腿上,說:「給你準備的用品,看看還需要什麼。」
林心桃打開包,裡面放著數件嶄新的時尚衣褲,從外衣到內衣、化妝品,甚至衛生巾都一應俱全。
林心桃「哇」地喊出聲:「想得這麼周到,也太那啥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楊素搶過衛生巾說:「羅門,你小子怎麼知道桃子用得上這個。」
羅門說:「我也不肯定,有備無患嘛。」
楊素轉頭,挑逗似的問林心桃:「這幾天用得上嗎?」
林心桃瞪了一眼,點點頭。
車開動起來,趁著夜色啟程了。
到炎山溫泉旅館至少要五個小時。羅門駕車,副駕駛座坐著錢野。後排座左邊坐著楊素,中間是林心桃,右座是趙召。
車低吼著沿市區國道極速前行,不久進入郊區,車外少了喧囂的鬧市和五彩閃爍的燈光,代之一片沉寂的黑暗。林心桃原本就疲倦,加上車有節奏地微微震動,愈加昏沉,靠著椅背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大的起伏將林心桃晃醒。車似乎開在一條很崎嶇的土路上。窗外一片烏黑,月光也沒有。雖然路不平,但車速依舊很快,快得有點嚇人。林心桃打了個哈欠,又昏沉沉睡去。
突然,前排同時發出一陣尖叫,車劇烈震動,與此同時又是刺耳的金屬碰擊聲,緊接著車猛力轉向……這一切的發生就像電光火石般。等回復沉寂後,車內五人個個睜大驚恐的眼睛互相掃視,一股塵土味道從外面滲入車裡。
好一會兒,林心桃說:「發生什麼事了?」
羅門顫抖地說:「剛才好像撞上一輛自行車。」
大家的神色更加慌亂。
林心桃說:「去看看有沒有撞人。」
於是,幾個人打開車門走出去。外面的北風呼嘯,刺骨寒意順著臉頰脖子侵襲全身。借著尾燈,眾人看見一條很長的剎車痕迹,車頭幾乎調轉一百八十度,可見撞擊時的車速很快。大家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緩緩移向車前,赫然就見右前輪下壓著一輛極度變形的自行車殘骸。大家又圍著車找了一圈,確定除了自行車外,沒有其它東西。忽然,錢野驚慌地喊:「快看後面。」幾人回頭順著錢野所指仔細尋視,隱隱約約看見車後五米遠的黑暗中有一個人倒在地上。不詳之感越來越濃。大家顫顫巍巍朝那人走去。林心桃縮著脖子躲在趙召背後慢慢挪步。又一陣風迎面吹來,風中充滿令人戰慄的血腥味。當幾人靠近之後,一幅讓他們血液凍結終身難忘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地上躺著一具男屍,手掌破碎,右半邊腦殼不見了,稀爛的腦組織被拉長從頭骨殘缺處耷拉在脖子上,左邊半個臉極度腫大,眼珠晶體流到嘴角後面牽著一條大筋脈,左眼眶出現一個溢滿血液的洞,紅黑的血液混著黃白色腦組織液從眼洞股股流出。讓人詫異的是,大冷的天氣,男屍只穿著背心和短褲,赤著雙腳,鞋也不知掉到了何處。
四個男人被當場嚇傻,林心桃往後腿怯,一下跌坐地上。她用手撐著地面,只感覺手掌黏滑異常,她定眼一瞧,滿手是血,褲子上也浸透了濃稠的黑紅血水。林心桃這才看清在她身旁還有一具斷成兩節的女屍。
林心桃「呀……」地一喊,觸電般站起來跑開。其他四人發現林心桃渾身是血,都跑過來,也看見了女屍,又是一愣。女屍是從腰部斷開的,腸子內臟被攪爛撒了滿地,七竅流血, 頭髮連帶頭皮被扯掉一大塊,少了一隻右耳,死灰的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樣子。
太慘了,五個人像被釘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呼吸也要停止。刺骨的寒風,濃烈的血腥味道,恐懼的心情,無邊的黑暗……如同身處地獄。
趙召最先開口:「再查看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傷者。」
大家又仔細找了一圈,確定再沒有其他人。現場除了五人就是兩具屍體。
羅門說:「現在幾點了?」
錢野回答:「十點十七。」
羅門急促地說:「現在是深夜,又在荒郊野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只要把屍體掩埋掉就行了。」
趙召說:「你車上的血跡怎麼辦?」
羅門說:「這附近有一個水潭,大約有五分鐘車程,我去將車沉潭,你們把屍體埋了,然後等我回來。你們看行不行?」
其他人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決定照羅門說的做。
計劃好後,羅門膽子似乎大起來,他從車裡拿出包交給瑟瑟發抖的林心桃,說:「桃子,快把衣服換一下。」
林心桃也不說話,脫下滿是血污的衣褲,然後換上乾淨的新衣褲。羅門把血衣放進車裡,然後雙手拿起自行車殘骸扔進車後備箱。
這時,錢野說:「既然要沉車,不如乾脆把屍體也放進車裡,一塊沉了。」
其他幾個男人也表示贊同。羅門說:「好。」
於是,男人們將屍體一趟一趟地抬到車后座上。每個人內心都驚懼到極點,可仍然強咬牙硬撐著。
又過了半個小時,在確定現場已經清理乾淨後,羅門開車朝水潭駛去,很快,車消失在濃濃墨色中。按照約定,其他人留下等他回來。四人坐在地上,沉默無語,只有北風在呼嘯。
這一等就是兩小時,還不見羅門回來。又待了兩小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了,羅門杳無音信,手機一直播不通。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寒風裹攜著冷雨劈頭蓋臉襲向荒野里無處躲藏的四人,四人幾乎要窒息。
趙召脫下外衣罩在林心桃頭上幫她擋風遮雨。林心桃依然在瑟瑟發抖,自從出事到現在她就沒停過,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
楊素說:「這不是辦法,不能再等了,得找個地方避雨。」
聽楊素一說,四人不約而同站起身,好像他們心裡都是這樣想的。幾人冒著風雨, 什麼也看不清,像瞎子一樣,在泥濘的地面深一腳淺一腳漫無目的走著。為了不走散,四人以一字的隊形前進,並逐個牽著手。最前面開路的是錢野,他的記者生涯練就了一身野外活動的技巧。緊跟在錢野後面的是楊素,林心桃是第三個,走最後的是趙召。錢野牽著楊素,楊素牽著林心桃,林心桃牽著趙召,四人的手緊緊相連,如同鏈條般將四人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共同體。
走著走著,林心桃突然感覺趙召的手抖得厲害,她問:「趙召,你怎麼了?」
可是趙召沒有回答,林心桃以為是風雨聲太大他沒聽見,於是又湊近趙召問了一遍。這下趙召也湊近她,顫抖著說:「我覺得我的身後……有人。」
林心桃一怔。這時,隊伍停下來,錢野說:「前面好像有燈光,我們走快些,去看看能不能躲雨。」
幾人加快步伐,彷彿飛蛾撲向燭火。
四人走近燈光處,看起來是個小村落,只有稀稀拉拉四、五戶人家,每戶大門上都掛著紅燈籠。好在這些鄉下土房子都有很大的屋檐,四人急匆匆跑到最近的一戶房屋屋檐下。總算是逃離了大雨的折磨。眾人已經在雨中淋了近五十分鐘,臉都被冰冷的雨水打得麻木了,現在才感覺恢復了點熱量。大家蹲坐在地,大口呼吸。還有兩小時到六點,六點天才會朦朦亮。
過了一會兒,「吱嘎……」一長聲,屋門打開了,從屋裡探出一個女孩的頭,她警覺地看著屋檐下的四個陌生人。四人也在黑暗中默默看著她。
許久,女孩終於說道:「你們是誰,在這幹嘛?」
女孩說的是地方土話,林心桃聽不太懂。
這時,錢野也用土話說:「我們是路過,在這躲雨。」
女孩停頓一下,然後縮回屋內,門「吱嘎……」關上了。又是一片死寂。
過了二十分鐘,門再一次打開,一個腦袋伸出門框,還是那個女孩,她說:「進來躲雨吧。」
錢野道了聲謝,招呼大家起來進屋。
進了屋,四人鬆了一口氣,將凄風苦雨關在屋外。屋裡有兩間房,外間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傢具只有一個灶台,一個神龕,一張長桌和三條長凳,角落堆放著幾個塑料盆、搓衣板、肥皂,還有一大捆乾柴。裡屋開著門,裡面黑乎乎。
女孩二十來歲,眉清目秀,穿著質樸的紅棉衣,赤腳踏著一雙紅棉鞋。她招呼四人坐下,自己站在旁邊。大家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女孩名字叫鄒咪,二十一歲了。鄒咪在電視上看過錢野,所以她認識錢野。
錢野說:「鄒咪,你父母呢?」
鄒咪說:「去縣城了。」
「什麼時候回來?」
「說是昨天回來,可現在還沒回,也不知咋回事,我就一直在等他們。」
這時,裡屋的燈亮了,走出一個睡眼惺忪的男孩,他站在房門口愣了一下,眼睛盯著四個陌生人。
鄒咪走過去輕聲對男孩說話,一會兒,男孩返回裡屋。
鄒咪說:「那是我弟弟,鄒西,在縣城讀高中,請病假回來治病。」
錢野說:「得了什麼病?」
鄒咪說:「也不是什麼病,就是上體育課把胳膊弄折了,回來休息一個月。」
由於林心桃、楊素和趙召不懂土話,所以基本上就是錢野在和鄒咪聊天。其他人靜靜地聆聽,偶爾掃視一下四周。
看得出鄒咪心事重重,她很擔心父母。話題又回到她父母身上。
錢野說:「你父母什麼時候去縣城的?」
「昨天早上五點,說昨晚就會回來,唉,怎麼還不回呢。」說著說著,鄒咪眼淚便滴落下來。
錢野說:「聯繫了他們嗎?」
鄒咪說:「又沒有手機,聯繫不到。」
錢野說:「我們去車站等他們吧。」
鄒咪說:「不用,他們騎車去的。」
「騎車?」錢野一怔:「騎什麼車?」
鄒咪說:「自行車。」
霎時,錢野神情愕然,他的心突然忐忑不安。
錢野說:「鄒咪,你有照片嗎,我想看看你的照片行嗎?」
鄒咪看著錢野,說:「為什麼呀?」
錢野說:「我喜歡看照片,反正也沒事。」
鄒咪轉身走進裡屋,很快她拿著一個小鐵罐子出來,打開罐子,裡面有很多照片。這時,大家都圍攏看照片。錢野一張張仔細翻看著,除了鄒咪的照片,還有鄒西的。
突然,錢野找到一張四人合影照,問:「鄒咪,這是你父母嗎?」
鄒咪說:「是的。」
錢野出神地死死看著照片中那一對中年男女,尤其是女的,她竟然少了一隻右耳。
錢野猛然間額頭直冒冷汗,他確定鄒咪的父母就是被他們撞死的人。
錢野有意識地把照片遞給其他三人看,楊素和趙召都認出了死者,只有林心桃還蒙在鼓裡,這也不奇怪,女孩都膽小,看見死人就嚇得夠嗆,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會記住屍體的樣貌,更何況屍體殘缺或是充滿血污的頭部也很難辨認。再者,林心桃自始至終都沒有觸碰屍體,她當然不知道照片上的中年夫婦就是那兩具屍體。
林心桃發現其他人的神色不對勁,便問趙召。
趙召拉著林心桃走到一邊,悄聲告訴她實情。林心桃聽完,望著鄒咪,震驚之餘充滿了愧疚,眼裡立即噙滿淚水。趙召讓她剋制住情感,千萬不能露出馬腳。此刻,四人內心發生了深刻的變化,顯得比鄒咪更加心事重重,可鄒咪卻並未察覺這一狀況,她依然站在一旁和錢野聊天。屋內靜悄悄的,錢野和鄒咪只是偶爾低聲對著話。
突然,鄒咪的神色變得緩和,她興奮地說:「我父母回來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呆若木雞,四周頓時死一般寧靜,每個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四人以詫異的目光看向鄒咪,不知她為何突然這麼說,同情地認為鄒咪是因為太思念父母而產生了幻覺,甚至是精神出了問題。可是,片刻之後,一陣輕快爽朗的自行車鈴聲在門外響起來。鄒咪開心地跑去開門,而四人則面無血色脊背發涼。
門開了,呼嘯的寒風立即湧入屋內。懸吊在屋頂中部的電燈泡被吹得晃來晃去,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正頑強地與黑暗做著搏鬥。在寒風中有一對中年男女緩緩走進屋裡,動作僵硬,面無表情。男人赤著雙腳,身穿紅背心黑短褲。女人是一身黑棉衣棉褲,臉頰右邊少了一隻耳朵。
此時屋內,錢野和楊素僵坐在長凳上。林心桃和趙召呆立在牆角乾柴堆前。
鄒咪大叫:「爸,你的鞋呢?」
中年男人不做聲,兩眼死死盯著錢野和楊素,嚇得他倆顫抖著站起身。
錢野給三人使眼色,然後慌慌張張對鄒咪說:「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拉起楊素就奪門而去。
見錢野楊素轉眼消失在夜色中,趙召急忙牽著林心桃朝屋門走,中途突然被一人擋住去路,二人一瞧,是那個一直低著頭的中年女人,此刻她正昂著長長的脖頸大睜著灰白的眼珠看著林心桃,嘴巴還在微微地笑。林心桃被嚇得一顫。趙召眼疾手快,拉住林心桃的手側身一轉,繞過中年女人,鑽入屋外無邊的黑暗中。
雨已經停了,錢野和楊素並不在屋外。不知什麼時候,各家門前的紅燈籠都熄滅了,陷入一片徹底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林心桃什麼也看不見,只感覺手被人拉著不停地急步走著。她的手被拉得有些疼,她非常恐懼,甚至覺得牽著自己的人不是趙召。
林心桃說:「趙召,我們去找楊素和錢野吧。」
沒有回答,只有北風的嗚鳴。
林心桃又提高嗓音說:「趙召,你說話呀。」
依舊沒有回應。
林心桃急了,用力想抽回被握得生疼的手。突然,那人停下來,但仍然緊緊牽住林心桃,顫音說道:「桃子,我們快逃,不要停,好可怕,那屍體盯上我們了。」
說罷,又拉著她急匆匆趕路。
林心桃聽出是趙召的聲音,鬆了口氣,說:「那錢野和楊素呢?」
趙召喘息說道:「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趙召又說:「桃子,你聽我說,我小時候在寺廟做過一段時間和尚,被老方丈開了天眼,能看見一些具有先兆的跡象。我們在進入那戶人家時,我就看到了先兆跡象,一直沒敢說出來。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我不會騙你。」
林心桃說:「我一直很信任你,你看到了什麼先兆跡象?」
趙召說:「我在楊素和錢野的額頭上,看到了"死"字。他們活不了多久了。」
林心桃焦急地說:「有辦法救他們嗎?」
趙召說:「不可能救了,先兆是無法破解的。所以,我們要趁著那兩具屍身找他們索命的時機逃跑。」
兩人拚命地趕路,分秒必爭。天邊漸漸露出微光,暴露出大地的輪廓。兩人早已精疲力盡,腳步不禁沉重起來,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水潭旁。
「看!」趙召忽然指著潭邊一個凸起物說:「是車。」
兩人走近,認出是羅門的車。一陣極度不祥的預感讓二人止住腳步。停了片刻,趙召壯起膽子,湊近駕駛室觀察……這時,天色更加明亮,趙召看清駕駛座上坐著個人,那人雙手緊握方向盤,僵直靠在座椅上,脖子後仰,大張著嘴,雙眼圓睜,眼珠暴凸,一副受到極度驚嚇的模樣。
「羅門!羅門!」林心桃在旁邊大喊,雙手用力去拉車門,可任憑她如何用力都打不開。
趙召說:「沒用的,他已經死了。」
林心桃傷心地哭了,趙召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輕輕拍著撫著她的後背。
好一會兒,林心桃鎮定下來,她恐懼地說:「我們快點走吧。」
趙召答應一聲,但又似乎想到什麼,說:「等等。」
趙召靠近駕駛室后座窗口朝里窺視,那兩具殘破不堪的屍體還靜靜疊加堆放在后座椅上。趙召正要轉身,猛然間全身一陣痙攣,他驚恐地望著後視鏡,裡面赫然有一對中年男女正盯著他詭異地笑。趙召慌忙扭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啊……」趙召驚叫,牽著林心桃拚命狂奔。
沒跑多遠,林心桃就上氣不接下氣,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林心桃的手臂被趙召拉直,他才放慢速度。
林心桃喘著粗氣:「我……我實在跑……跑不動了。」
趙召停下,也拚命大口呼吸,兩人倒在冰冷潮濕的地上。好半天,林心桃說:「你怎麼了?跑這麼急,看到鬼了啊?」
趙召說:「是,我看到鬼了。是鄒咪父母的鬼魂,就在車裡。那輛車是輛凶車。我知道羅門是怎麼死的了,他是被鬼魂嚇死的。」
現在天已經大亮,微風和緩,太陽露出了頭,把暖洋洋的日光撒向大地。周圍的綠草如茵,碧草泛著粼粼水光,遠處山林鬱鬱蔥蔥,空中飛鳥盤旋,時不時傳來幾聲鳴叫。林心桃呼吸著早晨清新芳香的空氣,也不那麼害怕了。
趙召說:「桃子,你的包呢?」
「落在鄒咪家了。」
「包里有什麼?」
「羅門給我的用品,還有我的手機和一些零錢。」
「哦。」
林心桃說:「現在該怎麼做?」
趙召說:「也許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只要找路回去就好。」
林心桃說:「不知道楊素和錢野怎樣了?」
趙召說:「希望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們走吧。」
說完,趙召站起身,向林心桃伸出手,林心桃抓住趙召的手,趙召一拉將她拉起,兩人拍拍泥土,準備趕路。突然,趙召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一看,來電顯示是「林心桃」。
趙召說:「是你的手機打來的。」
林心桃說:「我的手機落在鄒咪家了。」
兩人狐疑地對視一眼,手機一直響著……
趙召接通手機:「喂?」
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我是鄒咪,快來我家吧,你的朋友在這裡呢。」
趙召說:「鄒咪,你父母在哪?」
鄒咪說:「出去了。」
趙召說:「去哪了?」
鄒咪說:「去找你們了。」
趙召說:「找我們做什麼?」
手機里沒有了聲音。過了一會兒,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驚吼:「趙召快跑……快跑!……啊……」
男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接著,手機被掛斷。
兩人聽出是錢野的喊聲,頓時大吃一驚。到底發生了什麼,錢野不是率先離開了嗎,為何還在鄒咪家。
林心桃憂心忡忡地說道:「錢野好像有危險,鄒咪為何要這樣,難道她想把我們都殺了嗎?」
趙召冷冷說道:「哼!鄒咪想替父母報仇,就憑她,還嫩點!」
趙召一陣血氣上涌,他見不得朋友受苦,他下定決心,對林心桃說:「桃子,你在這等我,我去把錢野救回來。」
林心桃焦急說道:「這也許是個圈套,還是別去。」
「沒事的,是圈套也不怕,如果他們欲圖謀不軌,我就滅了他們,無論是人還是鬼。早晚要來個了斷,不然會沒完沒了。」
趙召把手機交給林心桃,說道:「桃子,手機你拿著,隨時保持聯繫。」
趙召從兜里摸出另一隻手機,說道:「還好我帶了兩個,現在果真派上用場。」
最後,趙召取下自己的項鏈給林心桃帶上,溫柔地說:「帶上這個護身符,乖乖在這等我,如果我正午十二點還沒返回,你就報警,手機里裝了衛星定位系統,只要打開定位器讓警察找到你你就安全了。」
交代好一切,趙召脫下外衣放到林心桃手中,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說:「天冷多穿點。」然後轉身迅如閃電般飛奔而去。
林心桃吃驚地望著遠去的趙召,對他的超強體力感到驚異。果然深藏不露。
空曠的原野上,林心桃孤單的身影獨自佇立。天氣晴朗,蔚藍的天空點綴著幾朵白雲,溫熱的陽光正逐漸驅散掉她內心的陰霾,彷彿發生的一切全是噩夢,現在夢醒了,昨晚的遭遇越來越不真實。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嗎,這樣想著,林心桃忽然覺得好笑,但她不能確定,不能確定已經發生的事,不能確定她的唯物主義信仰的堅定程度,更加不能確定未來。她現在腦子裡一團亂,是從未有過的混亂,這混亂幾乎讓她瘋狂。
人一放鬆,腸胃功能就發揮了,她感到口渴,但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忍耐。林心桃重新坐下,靜靜等待,她被一個信念支撐著非要等到趙召歸來不可,因為不願再失去朋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林心桃的心緒也一分一秒地變得焦躁不安,正午十二點了,荒涼的原野上沒有出現半個人影。又過了兩個小時,草原上除了偶爾的鳥鳴,什麼也聽不見,除了遠山,什麼都看不到。林心桃無法再等,決定要行動了。她朝趙召離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稀樹碧草小道緩坡,風景優美,這條路就是昨晚他們拚命狂奔經過的地方,只是昨夜漆黑昏暗見不著這般景緻。她小心謹慎地趕路,不急不慢,路上沒有遇上任何人。走了許久,前方出現一塊凹地,是那村子。昨晚令她心驚肉跳的鬼村現在正安靜的躺在陽光下,這次她看清了總共有五戶人家橫七豎八排列著,鄒咪家的老舊土屋就位於最靠近入口的地方,大門洞開,裡頭悄無聲息。林心桃想從窗戶偷窺裡面的情況,可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窗戶,不得不躡手躡腳來到門前,屏住呼吸,往裡窺視,隨時準備開溜。
雖然此時是青天白日,由於沒有窗戶,屋內仍然很暗,視野僅限於大門附近,可就在這狹窄的範圍里,林心桃還是發現了十分恐怖的東西——血。她預感到了悲慘的事,心中不由自主地膽怯,打起退堂鼓,雙腿像灌滿了鉛,異常沉重。但是,好奇心和責任感驅使她努力去克服恐懼。林心桃走進屋內,打亮手機電筒四處掃射,屋裡沒人,地上有一條血跡延伸到灶台。林心桃追蹤血跡,來到灶台邊,灶台上放著一口大鍋,一捆乾柴正在灶台下旺盛地燃燒,有白色水蒸氣從鍋蓋邊沿升騰而起。林心桃伸出手抓住鍋蓋慢慢移開,頓時一股熱流攜卷著大量的水蒸氣升騰而起,當電筒的光線照進鍋里的瞬間,林心桃被嚇得全身抖如篩糠,鍋里煮著一顆人頭和雙手雙腳,人頭的皮肉被浸泡得慘白,成了焦糊狀,兩隻眼珠的晶體已經融化成稀糊,鼻子和嘴唇極度浮腫,腮幫子扭曲變形……虧得林心桃在醫科大學接觸過不少屍體,否則非嚇死不可。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作嘔,吐出幾口胃液酸水。從糜爛的人頭五官,依稀能夠辨認出死者是錢野。林心桃不禁跌跌撞撞地倒退幾步,腳底踩踏在一大塊柔軟的物質上。她心想:「糟糕。」低頭一看,又被嚇得一蹦三尺高。她剛才踩在鄒咪的胸部上了,而鄒咪則赤裸著躺在乾柴堆前,雙腿之間血跡斑斑,脖子上一條長長的刀口,整個頭幾乎快被切斷,連著頭顱和脖子的僅剩一層薄薄的皮,周圍地上全是血。
林心桃呼吸急促,因為過度的驚嚇影響了神經系統,她急切地想報警,可動作卻遲鈍而不精確,拿手機的手一直顫抖……終於,她撥通了110,那邊,一個女警在問:「這裡是110,有什麼事?」
「這裡死了好多人,快來啊。」
「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清楚,我剛剛發現這裡有兩具屍體。」
「你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這是哪,我的手機有衛星定位系統,你們應該找得到我吧。」
「好的,請打開定位器,我們馬上就到。」
就在此時,裡屋傳來一個虛弱的男音:「桃子……桃子……」
林心桃聽出是趙召的聲音,急忙進到裡屋,裡屋到處是飛濺的血跡,很明顯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趙召倒在牆角,腹部還插著一把刀,腸子從切口處流出一大截。
林心桃抱起趙召的上身,傷心抽泣。
趙召吃力地說:「我不行了,你聽我說,鄒咪父親的鬼魂上了鄒西的身,錢野和鄒咪是被他殺死的, 人鬼合一的能量十分強大,我與他搏鬥,但不敵他,他也被我打傷了,然後他跑了,但我想他很快就會回來,你快逃。」
突然,屋外傳來腳步聲。趙召示意她趕緊躲起來。林心桃慌慌張張躲在乾柴堆後面。剛躲好,一個人搖搖晃晃走進屋,林心桃透過乾柴堆窺去,看清是鄒西,但與昨晚看見的那個鄒西有很大變化,他赤著身體,面目可憎,滿臉是血,眼睛散發幽光。
鄒西進屋後反身關上門,拉亮昏黃的燈泡,走到灶台前,低頭喪臉看了一眼地上的鄒咪,打開鍋蓋,一瓢一瓢往鍋里加鹽,頓時屋裡飄散著人肉味道。鄒西攪拌後抓起人頭,扯掉頭皮大口撕咬,輕鬆地一口啃掉整個鼻子,咀嚼得津津有味,吞下,然後吸吮眼眶裡已成漿糊的眼球晶體,眼眶變成兩個大黑洞。他似乎餓了,兩口咬下兩隻耳朵,嘴裡發出「嘎嘣……嘎嘣……」嚼碎脆骨的聲響。接著,鄒西把頭放在灶台上,拿起菜刀劈開頭骨,像掰西瓜般掰成兩半,用手掏出腦組織送到嘴裡,腦漿滴滴答答落在灶台上。
林心桃迅雷不及掩耳地拾住一根乾柴棒狠狠打到鄒西腦門上,這一棒的力度絕對是致命的,剎那間,鄒西腦門開花,鮮血四射,林心桃臉上被噴濺了大量溫熱的血液。可是鄒西什麼反應都沒有,任憑鮮血流淌,好像那一棒打到的不是他。
林心桃的拇指依然緊緊嵌在鄒西眼眶裡,她一邊撕心裂肺地叫喊,一邊繼續把拇指往裡插進,漸漸拇指全部沒入了他的眼眶,她感覺插到了腦組織,開始攪動拇指,把裡面的腦神經和腦組織攪爛。
鄒西突然停止一切動作,死了一樣趴在她身上。林心桃知道鄒西的運動神經被破壞了。她緊張的情緒鬆弛下來,因為早已筋疲力盡,加上身受重創,無法動彈,她想把拇指抽出,竟然做不到,實在太累,她只想閉上眼睛,視野越來越狹窄,視線越來越模糊,終於,她昏死過去……
當林心桃蘇醒時,已經躺在醫院病房裡,病床旁坐著一個醫生和一男一女兩個警察。見她蘇醒,醫生點點頭就離開了。
男警察和林心桃對視了一會兒,說:「林女士,昨天我們在一間農舍里發現你躺在地上,你身上壓著一個男孩的屍體,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林心桃已經完全清醒,除了胸口和頭皮陣陣發痛,別無大礙,她坐直身體,心有餘悸地說:「我去找我的朋友趙召,發現屋裡有兩具屍體,我的朋友也重傷在地,他奄奄一息告訴我是鄒西殺了那兩個人,突然鄒西進來殺了趙召,還要殺我,於是我們開始撕打,接著我昏死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警察互相看看,點點頭,男警察問:「你為什麼會去農舍找趙召?他去那裡做什麼?」
於是,林心桃將整起事情經過訴說出來。警察們聽完,面面相覷,覺得不可思議,而林心桃說得聲情並茂,不像在瞎編亂造。醫院給她做了精神鑒定,沒有問題。林心桃出院後,繼續在醫院工作,生活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
事情過去了很長時間,這起轟動一時的農舍疑案成為一宗迷案,留有幾處待解之謎,第一:車輛之謎。水潭邊的肇事車輛不知去向,車內的屍體也沒有下落。第二:楊素去向成謎。楊素失蹤,彷彿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第三:鬼影之謎。那晚四人在農舍看見的中年夫婦是否是鬼魂,如果是人,現在身處何地。
地球是圓的,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萬事萬物不會無緣無故存在,也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無論有神論還是無神論,必有其道理。璀璨而深邃的宇宙神秘莫測,解開的謎團越多,未知的謎團也越多。人類的腦力有限,目前唯物主義是普遍接受的,可是誰敢保證世上沒有鬼魂存在。人類的理論觀念也是不斷推陳出新,不斷否定再否定的過程,將來唯物主義無神論的理論和觀念是否會被否定也未可得知。有信仰總比沒有好,人要有信仰和敬畏之心,否則就是文明與秩序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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