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作家文苑】散文：油酥火燒羊雜湯
散文：油酥火燒羊雜湯
文/劉紅娟（山西稷山）
稷山人有一個習慣，吃餅子(也叫火燒子)喝一碗羊湯真是美味佳肴啊。
油酥火燒子是我們這裡的特產，它早已名揚大江南北，也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美味。
今天，我又叫老爸一起吃餅子喝羊湯來了。看著父親花白的鬢髮，布滿皺紋的臉，我的心久久難以平靜，這才意識到，我的父親漸漸老了，常常目送著父親的背影，四十年前的情景總浮現在眼前。
小時候，家裡窮，那個年月，靠種地怎能使一家老小填飽肚子呢？，山村裡的人都過著窮苦的日子。為了使家人不再挨餓，農閑時我的父親就常常上山砍柴，再拉到縣城去賣。這也是我們山裡人唯一貼補家用的辦法。
能去縣城看看，再吃上個油酥火燒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老人們有的一輩子都沒去過縣城，而我算幸運的。記得八歲那年冬天，天天盼著父親能趕快上山砍柴，好求他帶我進城賣柴火，其實自己還有一個小心思，進城能吃上一個火燒子那該有多好呀。
終於盼到這一天了，父親天不亮就把柴火在平板車上裝好，因為天太冷了，父親用破棉襖把我裹起來，坐在平板車上，我開心的小臉笑成一朵花兒啦！窄窄的進城小路，路面坑坑窪窪的，不時還有穿路而過的水渠，上坡是最費力氣的，父親吭哧吭哧的喘著氣，弓著腰拉著平板車，中午時才到了縣城。
父親把車拉到集市上，擺好柴，便扯著嗓子吆喝開了：柴火，上等的好柴火洛木柴。興許是父親過稱算賬實誠，興許是父親常在賣柴稱好後，還多給人加上一 小根，沒多大一會我們的柴火就賣完了。父親生怕人看見，喊我坐到平板車上，父女倆頭對頭，低頭悄悄數錢，一毛的，兩毛的，五毛的，父親用手把錢壓得平展展的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錢裝進棉衣口袋說: 「今天賣得不少，五塊八毛，走帶我女子吃火燒子去。」父親開心地給我說著，彷彿早就看穿了我，想吃火燒子的心思，我狠狠地點著頭，心裡想著，不由得就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好像是要過年一樣就開心的一蹦一跳的…
父親把我帶到羊湯鍋攤前，坐在長長的寬板凳上。父親打了個招呼說：「老闆拿三個火燒，一碗羊雜湯」。主家一聲回應，好咧！我抱著父親開心的說「還是您好」。油酥火燒子和羊雜湯端來了，真香，那是我第一次喝羊雜湯，父親把兩個火燒裹好揣進懷裡，我知道那是給媽媽和弟弟吃的，剩下一個父親掰了一多半給我吃，還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他每次進城都吃兩個火燒一碗羊雜湯呢，今個不咋餓，讓我多吃點，傻傻的我信以為真，我大口的吃著火燒，喝著羊雜湯，吃完後父親問我吃飽了嗎？我點點頭，嗯:「飽了」。
父親慈祥的看著我，嘴裡嘟囔著:「小傻瓜，你把火燒最酥脆最好吃的都掉啦。」笑著把我掉在桌子上的渣渣都撿起吃了。從那以後我們姐弟吃火燒的時候，都搶著撿掉桌上的渣吃。苦日子總算熬過去了。
改革開放的號角，又一次吹響後，黨和政府領導人民脫貧致富，好多村都達到小康水平。我們一家人也如願在縣城住上了樓房。
四十年過去了，火燒、羊湯還是當年的味道，只是父親已經老了，我點了兩個火燒子，兩碗羊雜湯，吃著油酥火燒喝著美味羊雜湯，看著父親又在撿掉在桌上的餅渣吃，不由得我淚流滿面，老爸呀，別再撿餅渣吃了，可父親還是說 :「娃呀，不能忘了過去，可惜的呀，你忘了渣渣才是最酥脆、最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