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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之孫岳珂,書如其人

岳珂(1183-1234),字肅之,號倦翁,民族英雄岳飛之孫,岳霖之子,精鑒藏,工詩文。他寫的《寶真齋法書贊》是一部非常有特色的書法理論著作。

《寶真齋法書贊》共二十八卷,著錄了家藏的歷代名家真跡。前三卷為帝王,除唐太宗一貼外,其餘都是本朝的帝王。第四卷後事歷代名人的作品,從王獻之往下直至當代,以宋朝為主。而最後一卷《鄂國傳家貼》則收錄了岳氏三代的手跡。岳珂的這部著作最大的特色是,在每件書作的跋語之後還有贊語,書名突出一個「贊」字,體現了自我的特色。而這些贊語多數是韻語,包羅了詩、騷、賦等多種文學樣式,體現了岳珂不一般的文學功底和才華。

而《寶真齋法書贊》除了對《漢書》《千字文》等眾所周知者介紹的比較簡略外,其他的都繕寫無遺,而這其中大部分原貼都已佚,因此這本著作除了文學、收藏價值外,它對珍貴的史料保存方面功績很大。例如,他的每貼之跋,先記載作者姓名字型大小、最高官職,然後對所涉及的人事還做了考證。最後記載了從何所得,何時何地,或送或購,不厭其詳。甚至記下了買的時候的價格,成為了當時書法交易難得的資料。例如書中記載的《米元章賞心詩帖》:

「後八年二月於京口得之以三萬錢。予欣然,蓋自慶未始得聞也。意如寶晉者,豈知百餘年後為人作三萬錢地耶」

岳珂《郡符帖》

身為岳飛之後,最痛恨的莫過於秦檜之流的奸佞之人,因此他收藏的帖子一般都是忠臣,最次者也是有一善可紀。特別是宋朝的大忠大孝大賢大能之人,他都不惜筆墨竭盡讚美之詞。因此他對書法的評論標準仍不外乎歐陽修、蘇軾以來的人品決定書品的模式。例如他對《章申公(惇)屏居貼》跋云:

「公才偉矣,而用之者背馳,使英邁之姿與翰墨俱郁,悲夫!欲後之世,因其跡識其人,猶不可弗錄也。」

章惇《會稽帖》

有意思的是他還收錄了一些被公認的奸臣書法,他收錄這些奸臣的書法本意是作為反面教材的,不過收錄的前提還是要書法可取,他還收錄了二蔡(蔡京、蔡卞)的書法。

王安石《過從帖》

岳珂知人論世,他論書論人具有較深刻的洞察力,他對王安石書法,就比黃庭堅、米芾的阿諛奉承和朱熹的詆毀要客觀很多。充分闡述了「書如其人」的學說:

士所患無學問,無氣節,無望實,無力量,以達其志,以得乎君,澤乎天下,以被乎後世。公蓋兼而有之,而又遇有為之主,伸可為之願。故其效獨反是,予每竊慨嘆。嘉定乙卯之十月,言登鐘山,其麓有隱君子焉。卒然問公之為人,答曰:「如其字札。」退而訪其遺墨,又一年而得之,僅致數帖,熟復有感,因重嘆曰:是隱者其知言歟!

贊曰......律之以芝、繇之法度,考之以羲、獻之范模,嫓行、楷而已變,質隸、草而多拘。顧欲以之擅八體,教六書,合天下同軌之本,而不容有一轍之殊,茲其所以僨於康莊之衢,吁!

王安石有安邦治國之才,富國強兵之志,自己並不屑於書法之小技。但王安石試圖統一文士的思想,他的結局也就會同秦之李斯有相同的命運了。岳珂以小喻大,確實頗有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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