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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觀鳥啟蒙工具書《中國鳥類野外手冊》誕生記

在中國工作之餘的「副產品」,一個不經意的收穫——《中國鳥類野外手冊》,讓作者約翰·馬敬能(John MacKinnon)博士成為在中國觀鳥愛好者中知名度最高的外籍生物學家。不管他出現在哪裡,總會有「鳥人」捧著厚厚的手冊來找他簽名,以至於大家簡化他的科學家身份,直接以「鳥書作者」向朋友們介紹這位白求恩式的英國專家。

沒錯,在鳥類書籍出版已經非常旺盛的中國,」鳥書「依然專指《中國鳥類野外手冊》。這本定價85元的中國觀鳥啟蒙工具書已售罄多時,二手書賣到三四百元一本,甚至更高。今年春節,我和妻子在青海玉樹的昂賽鄉巧遇來這裡拍攝野生動物視頻的馬敬能博士及夫人——《手冊》的譯者盧和芬女士——也因此對這本書的出版過程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牛津大學出版社約稿填補空白

馬敬能出生在博物傳統悠久的英國,從小就喜歡觀察鳥類、昆蟲,中學時就在舅舅Malcolm MacDonald的推薦下前往非洲,跟隨研究黑猩猩的Jane Goodall博士學習。之後馬敬能又在牛津大學學習生物學,直至在諾貝爾獎得主Nikolaas Tinbergen門下獲得動物行為學博士學位——他的博士論文課題是研究婆羅洲和蘇門答臘的猩猩。從那時起,馬敬能和亞洲結下了40多年的不解之緣。

在東南亞為聯合國糧農組織、WWF、IUCN等機構工作之餘,馬敬能先後編寫了Field Guide to the Birds of Java and Bali(Gadjah Mada University Press,1988)和A Field Guide to the Birds of Borneo, Sumatra, Java, and Bali(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3)。

上世紀80年代中期,馬敬能開始在中國工作,參與 WWF同中國合作的卧龍熊貓保護區項目,代表IUCN協助中國政府部門制定中國生物多樣性的保護行動計劃,並擔任中國環境與發展國際合作委員會(簡稱「國合會」)生物多樣性工作組外方主席。與WWF、IUCN相比,國合會在公眾中的知名度並不高,但卻是經中國政府批准的非營利、國際性高層政策諮詢機構,促進中國與國際社會在環境和發展領域的交流與互鑒,有直通車的渠道將政策建議直達中國政府高層領導和各級決策者。《中國鳥類野外手冊》的中文版權就歸屬於這個機構的生物多樣性工作組。

A Field Guide to the Birds of China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中國是世界上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國家之一,鳥類的多樣性更是無與倫比——這裡是雉雞類的分布中心,噪鶥的種數超過世界的一半,還有種類繁多的鴉雀、柳鶯、朱雀等。但在上世紀90年代初,中國還沒有鳥類圖鑑。有A Photographic Guide to Birds of China including HongKong(New Holland publishers, 1996) 作為前奏曲, 有過A Field Guide to the Birds of Borneo, Sumatra, Java, and Bali的合作基礎,牛津大學出版社約請馬敬能博士編寫中國鳥類圖鑑,填補空白。

的確,沒有比馬敬能更合適的人選——當時能進入中國的外籍生物學家很少,而馬敬能作為世界自然基金會在中國的高級顧問,其時已在中國工作長達10年之久,掌握了大量數據;他在業餘時間觀鳥,對所見的鳥都做詳細記錄;而且在他早些年出版的東南亞地區鳥類手冊中,大量的鳥種在中國也有分布,這都是非常有利的條件。野生動物畫家Karen Phillipps是馬敬能多年的好友,兩人之前合作了東南亞鳥類手冊,Phillipps又為《香港及華南鳥類》繪製了圖版,這些圖可以直接用在中國的手冊中。

搜集資料用了很多年的時間。當時國內還沒有觀鳥基礎,鳥類的野外數據來源局限於專家,鄭作新先生的《中國鳥類分布目錄》是非常重要的參考資料,國內的專家學者提供了不少的幫助,盧和芬也協助收集。「大量重要的信息都散落在文獻中,要去查閱、歸類,有的信息是我翻譯成英文告訴他,他再提煉成介紹文字。他手寫,我再錄入,當時還是一台DOS系統的電腦,也就是打字機的功能,不過可以存檔並做修改。」盧和芬回憶說。

香港回歸前那幾年的局勢令人不安,馬敬能夫婦和Karen Phillipps移居葡萄牙。「我們的新家,朋友們看了都說是老馬喜歡的風格——生活並不算方便,但有荒野的感覺,院子很大,有各種樹木和野花雜草,充滿了野性生命的活力。有一天女兒和她爸爸回到家中,突然拿著蛇給我看,我當時都要嚇暈過去了。」

盧和芬回憶說:「馬敬能從來不讓對院子里的植物施用包括除草劑在內的任何農藥,鳥兒和蟲子因此很多。無花果熟了的時候,靚麗的金黃鸝便在樹間繁忙進食。我們的房子,馬敬能起名叫Casa Papa-figo ( 葡萄牙語中,casa是房子,papa-figo是金黃鸝)。」輾轉於中國香港、葡萄牙和英國,更多地是在Casa Papa-figo觀察和聆聽鳥兒的同時,馬敬能完成了書稿,盧和芬逐條輸入電腦。就這樣,收錄1329種鳥類的A Field Guide to the Birds of China完成了。

值得大書一筆的是,當時國內學界沿用的鳥類分類系統基於形態學,相對陳舊。1990年,Sibley和Monroe根據DNA的研究成果,對世界鳥類分類做了系統的修訂,發表了《世界鳥類的分布與分類》(Distribution and Taxonomy of Birds of the World),馬敬能在編寫手冊時參考了這個新的分類,並在書中做了關於調整的說明,這為學界和愛好者與國際接軌做了很關鍵的鋪墊。在幾百個亞種的收錄上,作者與Karen Phillipps也花了相當大的精力,以至於這些年不少由亞種提升至種的鳥,依然是這本工具書當年所囊括的。

降低中文版售價:作者、畫家分文不取

就在英文版定稿的同時,盧和芬開始著手將它翻譯成中文。「出中文版不為名,也不為利,老馬出這本書,主要是想在中國培養基層的研究、保護力量, 通過普及觀鳥,引導公眾保護鳥類和它們棲息的環境。為了定價能儘可能低,讓更多人買得起,我們和畫家,一分錢版稅都不拿。」盧和芬說。此外,牛津大學出版社提供了優惠的版權,世界銀行提供了資金支持,世界自然基金會也進行了資助。

工具書的翻譯絕非易事。「我不是學生物專業的,過去對鳥的認識,也就是喜鵲、烏鴉、麻雀之類的大家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常見鳥,雖說協助老馬整理了不少資料,但要把術語翻譯準確真的很難。英文名稱我們非常熟悉,但對應到中文裡應該叫什麼,有的真是一頭霧水。有的鳥種中文名里生僻字很多,當年電腦里根本打不出來。」

沒錯,很多字的讀音,鳥友們至今還爭論不休,比如」鳽「的讀音。

回憶起當年翻譯的艱難,盧和芬非常感謝各界的支持和鼓勵,她特別提及中科院動物所何芬奇先生和解焱博士的幫助。「他們給我提供了當時的中國鳥類名錄,幫忙找參考資料。最後,何芬奇先生和解焱博士對中文版做了全篇校訂。」

《中國鳥類野外手冊》對觀鳥的普及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近20年來,觀鳥運動早已星火燎原,在一些省市進入中小學課堂,觀鳥比賽和觀鳥節也不斷湧現。觀鳥運動的普及,讓當年《手冊》標記的鳥類分布範圍不斷刷新,鳥種數量也不斷在增加。馬敬能一直希望下一本鳥類手冊能由中國人來完成。這些年,各種類型、覆蓋不同地域的工具書不斷地問世,但沒有哪一本在實用性上能撼動《中國鳥類野外手冊》的地位。同時,來自出版社和讀者的再版呼聲幾乎要把馬敬能淹沒了……

現在困擾馬敬能夫婦的問題與20多年前恰恰相反——鳥類的野外數據是海量的,這增加了他們處理的難度。當然,這正是《中國鳥類野外手冊》出版近20年來的價值的體現——觀鳥在中國真正成為了公民科學。

感謝盧和芬女士撥冗修訂。

本文參考資料如下:

《守望飛羽:中國觀鳥故事》2017年商務印書館出版;

《中國鳥類野外手冊》2000年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

《中國鳥類觀察》總第124期,中國觀鳥組織聯合行動平台內部出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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