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我們跟著志明與春嬌一起學會成長

前幾天，彭浩翔導演發了條微博，感慨「志明春嬌相遇10周年」，我才意識到《志明與春嬌》已經十年了。隨後，余文樂也發布了一條微博，還提到了那句「n 55!w!」。

看看網友的評論，他們也跟隨電影一同成長，甚至有人到電影的拍攝地故地重遊。

就如伊桑·霍克和朱莉·德爾佩主演的《愛在》系列的愛情長跑一樣，《志明與春嬌》系列也陪伴了觀眾十年，這對情侶變成觀眾十年間的朋友。看起來是愛情片，實際上兩人之間的關係是親情多過愛情，觀眾能感受到他們的成長，亦能意識到自己的改變，相當有共鳴。

余文樂飾演的張志明和楊千嬅飾演的余春嬌的三度演繹，默契十足，他們在角色性格的把握上越發成熟，看電影時甚至會忘卻演員是在表演角色還是投射自己，彷彿已是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情侶。

喜歡彭浩翔電影的一點理由就是，他的對白寫的不做作，不像如今很多電影的「假口供」對白，演員自己說出來恐怕都不會相信。

彭浩翔很喜歡在香港的茶餐廳偷聽情侶吵架來為劇本構思。他曾經說過，若是有太多不必要細節出現的話，就好比說謊。劇本需要先感動自己再找出原因，而不是為了去感動觀眾。當然，講故事也不應該是全靠對白，還需要透過表情與身體語言等去表達角色的情緒狀態。《志明與春嬌》系列正是做到了這些特質，才能去探討男女關係。

在年齡設置上有別於其他愛情片，這是大齡剩女和年輕、心智還沒成熟的剩男之間的愛情關係，能夠看到他們處在不同性別、年齡視角下如何看待一段關係的。春嬌一直忌諱自己的年紀大過志明，始終覺得志明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在感情上沒有安全感。

第一部《志明與春嬌》由煙開始一段情緣，也是彭浩翔根據香港政府2007年實施新的《吸煙（公眾衛生）條例》修訂案的想法延伸出來的線索。講述在香港室內禁煙的環境下，兩個吸煙男女張志明（余文樂 飾）與余春嬌（楊千嬅 飾）在後巷的室外吸煙區邂逅，藉由點煙而開啟話題，發展出的愛情故事。

彭浩翔在第一部里講故事的方法屬於「形散神不散」的分段式敘事，將志明與春嬌相識的日子分開，再插入紀錄片式的個人對於男女關係的品評，看似漫不經心、滿不在乎的敘事方式，卻又充滿渾然天成和靈光乍現的地方。

無論是香煙的警告亦或是簡訊往來的笑話，都真實具有玩味。男女之間相互猜忌，彼此失落時給予陪伴的橋段，更加刻畫出從陌生人到戀人未滿的感情過渡。

這一部的經典情節，志明拿著煙盒玩，煙盒上寫著「警告：吸煙可致陽痿」和一支向下折過的香煙，瞬時發了一條「in 55!W !」的簡訊給春嬌。

這套電影不僅告訴我們，簡訊內容、煙盒包裝需要倒過來看，感情同樣需要換位思考和反過來看問題，不時流露出導演的小聰明。

第二部《春嬌與志明》講述春嬌與志明各自到內地工作後，在北京重新相遇後的愛情經歷。重點要表達的是新歡與舊愛，愛情與習慣的問題。

作為為合拍片，它將背景搬至北京，利用了內地與香港的文化差異，可惜用各種「商業計算」去迎合兩邊觀眾的口味，少了第一部的純粹，阻礙了影片原本能夠更上一層樓。

第三部《春嬌救志明》的故事背景又搬回香港，講述一起走過八年的春嬌和志明，再一次感覺到彼此的「不合適」，感情又要接受考驗。

有著前兩集的基礎，在人物的性格刻畫上要更加深入，通過生活小事來反映雙方的分歧，女方追求安全感，男方則繼續長不大所造成的誤會。

「長不大」的志明是系列貫穿始終的主題之一，第二集時，優優曾問志明想不想要小孩？志明回答：「我從高中後就沒有長大過，你讓一個小孩去照顧另一個小孩，不是件很殘酷的事？」直到第三集，志明對生、養小孩的觀念才開始成熟。

「你不介意我大過你？」 「你雖然大過我，但是我高過你。」

整套系列中有很多小細節、金句、爛梗甚至每集開場的恐怖故事——第一部的「後備箱藏屍」、第二部的「連環克夫」和第三部的「趷趷剛吃小孩」，記得每次在電影院看的時候，不熟悉彭浩翔的觀眾總以為進錯了影廳一樣。

系列三部之間也有著許多微妙之處，不乏呼應與遞進，比如馬桶里放乾冰是志明的特殊癖好。第一集他與春嬌玩起，兩人一同快樂的體驗「仙境」中的衛生間。第二集，志明與尚優優玩馬桶乾冰，後者表現出抗拒，對比出志明兩任女友價值觀的差異。

還有在《志明與春嬌》中，春嬌問起志明「為什麼香港看不到UFO？」，影片快到尾聲時兩人彼此眼中擁有了對方，所以錯過了一閃而過的UFO（見下圖）。

而到了第三集《春嬌救志明》里，春嬌考慮分手，所以看到了UFO。但外星人幾百兆億次運算都無法回答人類的感情問題，因為「Love off the cuff」（第三集英文片名）—「off the cuff」是隨性，「cuff」又是手銬，全在春嬌自己。

說起來，三部曲的英文名都挺有學問，採用相同句式，第一部英文名《Love in a Puff》是指「在煙霧繚繞中產生的愛情」對應志明與春嬌在吸煙時相識，也有表達愛情虛幻飄渺的意思；

第二部《Love in the Buff》是指「戀愛的煩惱」；

第三部的字面意思上面已經講到了，還照顧到了字面意思的雙關性。

再就是每當他們的情感關係出現變化時，必定會到KTV唱出反映其心境的一首歌曲，無論是第一部的《最後的玫瑰》（甄妮），第二部的《別問我是誰》（王馨平）還是第三部的《當我想起你》（陳百強）。

還有春嬌養的那條叫「然後」的狗狗，電影中也常常藉此來做對白上的諧音。志明對狗毛過敏，兩人同居時，「然後」一直在春嬌家。志明為了挽回春嬌，甚至同意讓「然後「進了他們家。

再有，比較經典的就是片中的那個趣味性的手機鈴聲「你阿媽搵你，你阿爸搵你」，第一部是春嬌的鈴聲，第二部志明也將鈴聲改成它，第三集同樣。

最後，還是要感慨一番。如果要選出華語電影近十年來，塑造的最出色、最紮實、最真實的電影人物，那麼我真想不出有比志明與春嬌還要有信服力的角色了。我們喜歡看兩位演員自然、活潑地演出他們的日常生活，在這些生活片段中，還折射出彭浩翔冷眼旁觀、言語犀利的現代愛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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