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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脫,用一條路告訴你什麼是身體在地獄,靈魂上天堂

人困馬乏時,夜靜人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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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脫,用一條路告訴你什麼是身體在地獄,靈魂上天堂

柔情峽谷,秘境蓮花<西藏·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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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脫,用一條路告訴你什麼是身體在地獄,靈魂上天堂

一個人行走在原始叢林,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整個心都是安靜的。遮天蔽日的高大冷杉,茂密幽深的灌木叢一動不動,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絲蟲鳴,只有雨水打到樹葉上的聲音,孤寂地在林中回蕩。一個人的原始森林也是寂寞的,除了植物,最常見的生命就是螞蟥,偶爾的機會,便能看到一兩個背夫或者是一對馬幫從身邊匆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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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藏的東南角,墨脫像一個被母親溺愛的孩子,藏匿在一片雪山的懷抱之中。

以前我只知道墨脫是中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城,裡面住著一個古老門巴族,除此之外,對其一無所知。直到2013年8月,我徒步走進墨脫才對它有了完整的了解。

與墨脫相鄰的波密已是現代氣息濃厚的小縣城。這是我和虎子、老蘇、大熊一行四人進入墨脫的起點,是從現代回歸原始的最後一站

巍峨的群山,將不大的波密縣城包圍在一片平原上,波密縣城只有一條主幹道,建築是以貼了瓷磚的兩層鋼筋水泥樓房為主。站在縣城的廣場上,可以望見環繞縣城四周的山峰,這些山峰大半都隱藏在雲霧中,在雲霧的間隙中不時能看到山頂的皚皚白雪。

這片風景獨好,可我的心拽得緊緊的,就在昨天晚上,我突然接到遠在長沙的友人的電話,得到一個消息,他的朋友車行到日喀則72道彎時出了事故,車毀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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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不可預測的大自然,人的生命十分脆弱,隨時都是處在危險的狀態中,也不知下一刻被敲響死亡喪鐘的人是不是自己。經過一夜的煎熬,我內心依舊對死亡感到深深的不安,但出於對腳下道路的渴望,我最終還是決定前往。

大自然的力量不可預測。

從波密到墨脫曾經是有一條公路的,可耗費三億巨資修好的公路,隨即就被山洪沖毀,第一輛開進墨脫的車再也沒能開出來。但那條被毀的公路卻做出了意外的貢獻,給波密和墨脫之間的原始森林帶來了很多地名。譬如路上最大的物質中轉站離波密縣城有80公里,地名就叫8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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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預訂的越野車帶我們走到24K,剩下的二百多公里就靠我們的雙腿一步步走進去。

越野車司機是藏族小夥子,他在車載的檀木小香爐里點燃了一根藏香,嘴裡還念念有詞,祈禱此行平安順利。

越野車剛駛出波密縣城就開始爬坡,鋪在路面上的都是大石頭,越野車顛簸得我暈頭轉向。最難受的時候總能遇到最不幸的事,車子在一片亂石坡上,竟遇上地形雨,導致地面濕滑,車子不斷打滑,車上的我們不得不冒雨下來推車。

這條路是通往秘境蓮花之地的必經之路,一路的山體塌方、泥石流,讓人們不得不收起狂妄的心理,緊盯前方的道路。相信車上每個人的心都拽得緊緊的。

一個小時後,雨停了,朝陽照在遠處的雪山上,令整個山頭都閃耀著燦爛的光芒。濕冷的空氣凝成雨霧,在路邊的草地、松林和灰白的冰川之間遊動。越野車在溪邊一棟簡陋的木板房邊了停下來,已到達2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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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4K,一行人匆匆啃了兩口壓縮餅乾補充能量,便匆匆離開公路,緊跟著門巴族的幾個背夫繼續趕路,踩著冰川翻越嘎隆拉雪山。

在翻越嘎隆拉雪山時,我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雪蓮花,距我不過數米遠。繼續往前走,更多的雪蓮花和更多名貴中草藥頻頻出現在視野中,我不禁疑惑地問道:這一路有如此多的雪蓮花,怎麼不見人採摘?

走在我前面的一個背夫告訴我:這些雪蓮花生長在神山上,我們不會摘取。

我想這應該是愛屋及烏的原因,人們因為敬畏山神,便珍愛它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

經過50K,便是一路的泥濘,所謂的公路也不過是將亂石小道稍加修整拓寬,但比較平坦,走起來要比爬山輕鬆很多。只是地形雨時下時停,身上的塑料雨衣也被我時穿時脫,清澈的山泉在公路上四處流淌,我們身上的衝鋒衣和腳上那雙二十塊錢買的解放鞋已被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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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這段公路後,前面幾百米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堆斗大的石頭,亂石之間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被山洪衝倒的冷杉。

這一段是泥石流肆虐的區域。一群搶修工人看見我們,友好地朝我們豎起大拇指,用並不流利的漢語對我們說:「扎西德勒!」

我們手腳並用地爬過倒在地上的巨樹軀幹,當再次踏上公路時,卻見自己已置身在原始森林中,眼前是古樹參天,高山瀑布,滔滔江水。這次是真的沒有了公路,前方只有一根稍大於碗口的樹木架在一條四五米寬的激流上,這是唯一的通向對岸的道路。

我自認為平衡能力還不錯,但面對這激流上濕滑的獨木橋,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若一失足,就完全有可能被衝到崖下的雅魯藏布江中。

通向墨脫的路真的就是一首延展婉轉的歌,隨心所欲,不受拘束。生活在城市裡的我們,走習慣了有規律和無奈重複的水泥道路,遠離大自然的靈動和荒蠻,始終難以演繹一場詩歌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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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提心弔膽,有驚有險地通過了獨木橋。繼續前行的路上瀑布特別多,背夫們在瀑布下面直接鞠一捧水解渴,然後掏出一些零錢壓在大石下,我們入鄉隨俗直接喝著山泉水解渴,同樣掏出一些零錢壓在那塊大石下,祈禱平安。

在西藏,人們相信自然萬物都有神靈,事無巨細都與神靈有關。這是人們意識到,在自然面前自身力量的渺小,所以祈禱藉助神靈的力量獲取庇佑,雖然不知道是否會實現,但是至少畏懼的內心已經得到了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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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七點多,幾棟矮矮的老木板房並排出現在我們面前,這就是62K,我們打算借宿的一站。累極的我們迫不及待地走進一間稍大的木屋,這間房的所有細節都定格在那斑駁不堪的木桌椅和被煙熏的灶頭上。

這裡物質匱乏,消費卻極高,隨便一個簡單的素菜都要二十元一份,但是花這個錢卻非常值得。因為任憑外界如何風雲變幻,談食色變,但在這裡我們卻能放心大膽地吃。

巨大的物質文明反差和精神文化的差異,讓我覺得自己以一個參與者的身份,活在這原始的農耕文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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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野民,逃離都市的禁錮,心身才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這種舒坦是不被城市的大網絆住雙腳、沒有下班路上堵成銀河的憂傷、更無須提心弔膽地呼吸空氣……

吃完飯,天還沒有完全黑,陰沉的暮色中,空氣是幽藍的。

這裡沒有電,疲憊不堪的我們便早早吹熄蠟燭睡去。半夜醒來,還能聽到隔壁那幾位同行的背夫在喝酒聊天,調笑嬉鬧。這樣的生活就像是古老歲月中一種富有質感的傳統美,反襯著都市裡的人們早九晚五和被電腦、手機佔據的信息化社會生活,實在難得有一份閑情雅緻,與家人或朋友在月下把酒話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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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80K已經是徒步的第三天,這裡是一個重要的物質轉運站。在這裡我們的物質得到了補充,帶著滿足沉睡了十二個小時。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我們才開始用心去感受周遭的一切。

80K的清晨很美,山上的植被已經很接近海南的雨林。林中各種婉轉的鳥鳴此起彼伏,山上雲霧蒸騰,似乎在暗示我繼穿越寒帶、溫帶森林之後,已進入亞熱帶氣候區。

早就聽說從80K到118K這一段路程是非常難走的,不僅是泥石流和山體滑坡最多的地方,而且這一路上幾處最大的塌方區都在這裡,最痛苦的事情還是沿途再無飯店客房之類可以補給和休息,只能加快步伐趕在天黑之前到達墨脫縣城。

剛出發不久,我就發現小腿上爬了好幾條黑色的螞蟥,它們正在飽餐我的鮮血。沒錯,我們已經進入了墨脫路上臭名昭著的螞蟥區。無處不在的吸血螞蟥便是這裡的主人,每個過路的人都必須以鮮血向它們「納稅」,無人能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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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時候,我們正在溪水中踩著濕滑鬆動的石頭,手腳並用地在逆流中爬坡,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分心上防頭頂滾石,下防腳下松滑。對於螞蟥在身上放肆吸血,我們能做的就只有不管不顧,待到休息時才有時間用煙頭燙掉身上的螞蟥,再往傷口上撒一把食鹽,不然等傷口癒合了,就會痛癢上半年。

之前走過的路上,我們經過了很多塌方區,但當真正大的塌方區呈現在面前時,我們依舊目瞪口呆。山體宛若被一把巨大的刀切去皮膚,數百米的山體上到處都是灰白的泥漿和石頭。至於公路,它就像傳說一般,根本看不出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無限風光在險境。這一路的花兒正開得美麗。裂葉脆蒴報春①從剛剛消退的冰雪下綻放出嫩黃的花朵;裂舌垂頭菊和單葉綠絨蒿卻開滿了整個草甸;紅色的杜鵑花開滿整棵小樹,在薄霧中鮮艷異常;深黃色的阿爾泰多榔菊高高地挺立在山路旁,襯得谷底的殘雪白得耀眼;幾棵苞葉雪蓮靜靜地開在草地上,遠遠地就能嗅到淡淡的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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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跑死馬,第四天傍晚,終於到達墨脫縣城。想像中它就跟所有的邊緣事物一樣,在黑夜的隱秘處兀自發光。跟這一路走過來的險峻、絕美風光相比,墨脫縣城反而顯得那麼平常,看上去只是一個欠發達的亞熱帶小城市。

在《甘珠爾》藏經中記載過蓮花生大師對墨脫的描述,遙遠的東方有個「佛之凈土白馬崗,聖地之中最殊勝」,白馬崗就是墨脫的古稱。墨脫縣城周圍的山峰像蓮花的花瓣一樣包裹著墨脫,因此有蓮花聖境之稱。

在墨脫縣城我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第五天早餐後,我便獨自一人背著三十斤重的登山包,再次踏上征途,趕赴秘境中的桃花源——背崩鄉。

從墨脫縣城到背崩鄉的這條路,通向雅魯藏布江幽深複雜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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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風景一覽不盡,背崩鄉的村民世代繁衍生息在這裡,這裡完整地保留了傳統門巴族特色民風,我們能到真正的門巴族人家做客,品嘗他們自家釀造的黃酒。

在門巴族有個習慣,有客來訪,必倒黃酒,而且是現釀現喝的。喝完一碗,主人斟滿,喝完一碗,再斟滿,直到喝完鋁瓢中的黃酒為止。

主人在斟酒的時候,他會始終會站在你面前,且始終保持斟酒的姿態。這樣的熱情、慷慨,讓人感到盛情難卻,感覺自己在享受一種最高的待遇。其實,這只是門巴族已經保持了數百年的傳統,他們的每一個細節都體現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相處,因而在待客之道上才能做得如此天衣無縫。

長期被大山阻隔的背崩鄉在滄桑巨變中依舊保持著一個前進世界裡被遺忘的桃花源,這裡民風淳樸,就連人們說話、呼吸都是乾淨的,不雜糅任何雜質。他們在自己的星空下,做著自己的夢,在呼吸間執著地編織和傳遞著自己民族固有的遺傳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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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入地獄,眼睛上天堂,這是很多「驢友」走完墨脫共同的心聲。

從背崩到汗密這一段路,就是天堂和天堂之間的煉獄。

老虎嘴最先擋在路前,道路雖然經了過拓寬,但基本上還是一米左右。只因路是在山壁上鑿出來的,旁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路面上布滿了鋒利的亂石片,很像參差的老虎牙。

雨水混合著山泉水,順著岩壁上茂密的植物滑落下來,沿著路的走勢形成一道雨簾,很像老虎口中的涎水,將「牙齒」淋得十分濕滑。我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在老虎嘴的雨簾下穿進穿出。

剛出老虎嘴,讓人心驚肉跳的塌方區又迎面襲來,數米、數十米的路整個滑進河裡,我一個人只能緊貼著濕滑的坡面手腳並用一點點地挪過去。

從背崩到汗密的這一天的辛苦程度,幾乎是進墨脫那四天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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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密的海拔低,原始叢林密布。

一個人行走在原始叢林,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整個心都是安靜的。遮天蔽日的高大冷杉,茂密幽深的灌木叢一動不動,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絲蟲鳴,只有雨水打到樹葉上的聲音,孤寂地在林中回蕩;一個人的原始森林也是寂寞的,除了植物,最常見的生命是身上的螞蟥,偶爾的機會,會有一兩個背夫或者是一對馬幫從身邊匆匆而過。

我開始憐憫那些只把焦點放在人頭攢動的都市景點裡的遊客,除了留下幾張照片,證明「到此一游」,用來滿足內心深處的極度虛榮之外,再無他獲。當他們在朋友面前談起「到此一游」的時候,卻不知他們正遭遇一場似乎是精心設下的騙局,他們在那些景點裡,任憑景點開發商在擺布,或微笑,或哭泣,或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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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拔4221米的多雄拉山下來後,腳上的那雙解放鞋已壽終正寢。於是,只能邁開大腳丫趕上開往派鄉的車子。

一路顛簸著到了派鄉,墨脫之路到此終結。現實中的墨脫猶如孤島一般,但她山林翠竹雲煙繚繞又如世外桃源,默默無聞、偏遠僻靜。

雅魯藏布江隨意地在南迦巴瓦峰,加拉白壘峰身旁轉了一個彎,便呈現出顛倒眾生的景觀。走一次墨脫,體會一次生與死的距離,看一眼大峽谷,感受大自然的力量!此時此刻我的心裡又在盤算著下次回來該是什麼時候。就像辛巴達每次航海歸來都發誓不再航海,可不久就又會揚帆出海一樣,也許這就是在路上的魅力吧。

摘自李賢明作品《去一個曾消失的國度》

(來源:承芳里生活藝術館,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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