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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學家李學勤逝世,主持夏商周斷代工程和清華簡研究

2月24日,清華大學發布訃告,著名歷史學家、清華大學教授李學勤因病去世。這一天,距離他86歲生日不到一個月。

人們稱李學勤為「百科全書式的學者」。在60多年的治學歷程中,李學勤的工作涉及甲骨文、青銅器、戰國文字、簡帛以及中國文明史、中國思想史,並主持了「夏商周斷代工程」和「清華簡」的保護、整理工作。正因其廣博的學識和廣泛的學術涉獵,他被視為古文字學權威。

「走出疑古時代」,是李學勤於上世紀80年代提出的著名口號。圍繞著這一點,他還提出「重新估價中國古代文明」、「對古書的第二次反思」、「重寫學術史」等命題。他曾經明確說過:「中國古代文明的歷史,過去因為西方國家的種種偏見,被貶低了。更好地把中國文明發展的歷史說明出來,對那些貶低的中國古代文明加以糾正,這是我們歷史學者的責任。」近20年來,他最引人注目的實踐,莫過於主持國家「九五」科技攻關重點項目「夏商周斷代工程」,以及主持清華簡的研究整理。

2011年來,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以每年一冊的速度推出「清華簡」整理報告。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教授郭永秉的記憶里,每次參加關於「清華簡」的學術研討會,李學勤的發言都是生動明快,讓人豁然開朗,「好像他本人和書里的內容渾然一體,這些文章都是他自己寫的一樣」,「他是站在很高的地方去講述這些事情的,所以看得很清楚」。

「雖然『大師』這個詞已經被說濫了,但他的確是真正當得起『大師』的學者。」郭永秉幾乎讀過李學勤的全部著作,獲益很深。雖然私下交談很少,但他多次在學術會議上聽到他的講話。郭永秉眼中的李學勤,「學問廣博」、「表達明快」、反應機敏,而且和藹可親。

在這位年輕歷史學家眼中,李學勤「身上有北京人那種非常客氣周到的感覺,讓人一點都感受不到壓力和距離」。

既「廣博」,亦「精微」

在郭永秉看來,李學勤身上有濃重的時代印記,他為學廣博的特質不僅來自他的個人努力,也和那個年代的教育有關。

生於1933年的李學勤是家中獨子。父親在協和醫院工作,請了一名家庭教師,讓他在家讀書。僅用兩年,他就讀完了小學課程。李學勤讀書涉獵範圍極廣,屬於「胡亂看書」的類型,科學類、文史類的書都會拿來看,尤其愛讀《科學畫報》。「他最初介入學問的門徑和我們現在培養的碩士、博士很不一樣,那個時代的專業分工還不是那麼細,現在,專業化太明顯了。」郭永秉感慨,這也造成如今很難再出這樣的學者。

李學勤一生的成就雖在考古和歷史學領域,但他最初考入的是清華大學哲學專業,師從金岳霖教授。入學不到兩年,他在尚未取得學位的情況下離開清華,以臨時工身份進入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協助曾毅公、陳夢家編著《殷墟文字綴合》。至此,年僅19歲的李學勤邁入了歷史學和考古學領域。

「我從小就對看不懂的符號感興趣。」李學勤曾這樣講述自己轉學甲骨文的緣由。在他眼中,甲骨文就是一堆現代人看不懂、需要去破譯的密碼,而他自小就對符號之類神秘的、需要練腦子的事物很有熱情。之後,他又擔任歷史學家侯外廬的助手,參與編寫中國思想史方面的著作。「博聞強記,熟悉典籍」,是侯外廬對李學勤的評價。

早年的學習和工作經歷,奠定了他多學科結合治學的特點。在同輩學者中,他一直以視野開闊、學識淵博著稱。「廣博,是大家對他的印象。他不光做古文字考釋,也做歷史研究,還能把這些融會貫通到他的文章里。」郭永秉說。

「他的廣博也不是建立在空泛的基礎上的。」在郭永秉看來,李學勤的研究中也有非常細膩的部分,「他比一般歷史學者高明的地方就在於,能利用一手資料去做研究,會考證、會釋字。當然,他很少專門就釋字寫文章,這部分工作在文章里往往只是一句話,或者一個腳註。」

「我這是雜學,我常說自己的經歷不足為訓,因為不會再有別人有這樣的經歷。」李學勤曾在採訪中這樣談過自己的早年經歷。

主張學術文章簡明精練

在李學勤一生得到的諸多獎項中,有一項顯得特殊,那就是2013年的「首屆漢語人文學術寫作終身成就獎」。

在郭永秉看來,這對於李學勤寫作的「質」和「量」來說,都是「實至名歸」的。他本人就是李學勤明快寫作風格的受益者。從學術入門至今,他持續不斷地閱讀李學勤的書。

事實上,直到現在,李學勤編寫的一部分書籍,都被許多歷史類專業學生視為入門必讀。郭永秉讀的第一本是老師傅傑推薦的《古文字學初階》,第二本是《失落的文明》,兩本書對他影響都很大。再之後,他便開始閱讀李學勤更為艱深的學術著作。「李先生的著作是很方便入門的,他的文章不像現在很多學術文章那樣長,引證很多」。

李學勤這種寫作風格,也被很多人批評為「不會寫長文章」。「這正是他文章的好處,簡潔明快,一眼就能看清他的觀點,讀起來沒有太大負擔。」郭永秉認為,他的文章雖不長,但很多在學術史上是劃時代的,往往是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後來的學者會不斷徵引和論證。

事實上,簡明扼要、明白易曉的文風,也是李學勤一直向學界倡導的。他曾經舉例,疑古思潮的最初提出者胡適和顧頡剛就是寫作高手;胡適的文章好像一塊水晶板,清清楚楚,毋庸置疑;顧頡剛的隨筆,每一條都可以寫成非常大的論文,但他寫得非常簡明。

用學術研究回應質疑

作為「夏商周斷代工程」項目的首席科學家,李學勤一度處於爭議的漩渦之中。

「夏商周斷代工程」的進行一直伴隨著質疑,批評主要來自海外學者。李學勤不是固守書齋的學者,他願意與公眾溝通,也會對許多話題向媒體表達自己的看法。但對於「夏商周斷代工程」帶來的疑問,在郭永秉的觀察中,他從未做出正面回擊,也從未與批評的聲音對峙。面對學術上的爭鳴,他試圖用學術研究的方式解決問題。

2003年,陝西眉縣楊家村窖藏青銅器的發現,震驚世界,也讓人們對「夏商周斷代工程」的紀年推算方式產生了質疑。同年,李學勤就在學術期刊上發表了《眉縣楊家村器銘曆日的難題》回應這個問題,並在北京大學做了專題講座。後來,覺公簋的出土也同樣與「夏商周斷代工程」的編年有矛盾之處,李學勤也專門撰寫《論覺公簋年代及有關問題》參與到討論之中。

晚年的李學勤,將大部分時間都傾注在2500枚「清華簡」的保護和整理上。這批於2008年入藏清華大學的戰國竹簡,在秦之前就被埋入地下,逃過了「焚書坑儒」的影響,因而能夠最大限度地展現先秦古簡的原貌,研究它們,有助於了解中華文化的初期面貌和發展脈絡。

三個月前,清華召開研討會,並公布《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捌)》。那次會議,郭永秉照例也去了,可這一次,他沒能聽到李學勤的講話。

在清華大學發的悼念文章中,李學勤先生的去世,是清華大學的重大損失,也是中國學術界的重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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