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藏書的多與少

藏書的多與少

藏書的多與少

藏書的多與少

公元554年,南梁國都江陵城破,梁元帝蕭繹做的頭一件事不是從暗道逃走,也不是仗劍與敵一搏,而是急急火火跑到藏書樓上,一把火燒掉自己苦心收集來的藏書14萬卷。據說蕭繹一邊燒一邊痛哭,並欲與他的藏書一同化為灰燼,幸被左右攔住。有人曾把蕭繹比作古代第一書痴。《資治通鑒》就記載:「世祖性好書,常令左右讀書,晝夜不絕。雖熟睡,卷猶不釋;或差誤及欺之,帝輒驚寤。」南梁承聖三年,西魏圍江陵,蕭繹晚上巡城時,「猶口佔為詩,群臣亦有和者」……睡著覺還讓人給他讀書,讀錯了他還知道,敵國大軍攻城間隙,他還於城頭吟詩作賦,這,恐怕真不是一般的痴了。「或問:『何意焚書?』帝曰:『讀書萬卷,猶有今日,故焚之。』」我至今搞不明白,蕭繹焚書,真的是因「讀書誤我」?還是因他對書的佔有慾已到病態程度?既不屬於我,他人也休想擁有!不管怎樣,對於一個自懂事起便嗜書如命的人,他的藏書恐絕版多多,一把火燒掉太可惜了。蕭繹可謂愛書也害書。明末思想家王夫之在《論梁元帝讀書》一文中有句話說的好:「帝之自取滅亡,非讀書之故,而抑未嘗非讀書之故也。」

對於藏書,數量顯然是一個硬指標,但像蕭繹那樣的恐怕也無可比性。對於一般的讀書人而言,五千冊,一萬冊藏書已經算是不少了。再多,恐怕就會超出「讀藏比」,相當一部分書只會終年沉睡在書房。章太炎是有名的藏書家,他的藏書中光古代木版的就有8000冊,可章太炎也坦言,許多藏書他實際上也只是「略略看過」。魯迅有一萬四千冊藏書,在同輩作家裡比不過郁達夫梁實秋,但也算比較多的了。魯迅說過這樣一句話:「本來,有關本業的東西,是無論怎樣節衣縮食也應該購買的,試看綠林強盜,怎樣不惜錢財買盒子炮,就可知道。」把買書比作買盒子炮,大約只有魯迅先生才會有如此飛揚的想像力,不過,倒真是貼切啊!

有的人讀書比較雜,我一直佩服那些讀書專的人,他們能儘可能搜盡天下某一課題的書籍,在一個領域廣采深挖。據說胡適的藏書有六七萬冊之多,卻多是中國哲學美學系列,而文史類的則極少。有意思的是,胡適的藏書中竟然沒有《資治通鑒》,別人問起,胡適說他早年便讀過,只是史學不是他最感興趣的,就不拿它充門面了。可見胡適對待藏書的個性。

前幾年,有關作家該不該多讀書的問題竟然也成了問題,被正兒八經地拿來討論。有人說作家讀書多了會「讀死」,變得迂腐,作家即使讀也該讀金庸古龍的書,為什麼呢?因為他們的書節奏快,故事好看,讀者歡迎,作家從中可以學習如何謀篇布局。在我來看,這原本就是個偽問題,作家不讀書乾脆就去賣紅薯算了。但我同意一個觀點,多讀書未必與多藏書之間可以畫等號,換句話說,藏書少的人未見得讀書就少。錢鍾書的藏書不多,可他總是手不釋卷,楊絳先生就說:「錢先生有書就趕緊讀,讀了總是做筆記,所以我家沒有大量藏書。」真應了那句話,「書非借不能讀也」。熊十力的藏書也不多,甚至有人認為他根本「沒有藏書」。但他的學生卻說他「殊不知上下四方,萬象森列,卻是先生的書庫,先生平時仰觀俯察,觀其會通」。熊先生是哲學家,而哲學從古希臘開始便是從宇宙自然以及社會這些個大書中獲取精髓的,誰能告訴我,柏拉圖又有多少藏書?

美國作家薩姆·薩維奇的成名作名為《書蟲小鼠》,說的是一隻靠啃蝕書頁充饑的老鼠,有一天卻讀懂了他所吃下去的所有書籍,變成了一隻飽讀詩書的老鼠,這隻老鼠甚至開始瞧不起那些整天只知道在網路上搜尋所需知識的人類。《書蟲小鼠》在美國被稱為是對網路化社會的一種反諷。在我們身邊,也不斷有人預言紙制書籍與紙制媒體一樣,會在不久的將來消失,說什麼僅僅一張晶元便可以將古今中外所有書籍一網打盡,如此低廉成本,如此輕巧便捷,那還要滿屋子書做什麼!貌似有道理,可就像有了錄像帶與光碟,也並沒有讓電影院消失一樣。一本實實在在的書能成為我們的朋友,而網路,更像工具。我始終覺得眼睛盯著屏幕去看,是查資料,與讀書關係不大。而且,一本需要你花錢買來,騰出時間,選擇一個安靜的所在,甚至需要你擦手之後才輕輕翻開的書,與你隨意點開網頁瀏覽的文字,從心理到生理的感覺實際上都是不同的,不信你就試試。

郁達夫說:「絕交流俗因耽懶,出賣文章為買書」;法國人夏爾·丹齊格在《為什麼讀書》一書中說:「書,是用來讀的,讀比擁有重要得多。」其實,二者說的並不矛盾,郁達夫喜歡中國文人坐擁書城的感覺,而丹齊格更有實用主義色彩,說到底,藏書的多與少,最終都要落實在一個讀字上。

如需參與古籍相關交流,請回復【善本古籍】公眾號消息:群聊

歡迎加入善本古籍學習交流圈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善本古籍 的精彩文章:

朱彝尊與他的藏書
古人詩詞書畫中的元宵節

TAG:善本古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