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博：照破內心的黑暗

文/馬明博

在十方普賢銅像附近，我看到一張標註為峨眉聖燈的照片。

永燈法師認真地看了看，他說：「這張照片里的聖燈，應該是山腳下峨眉山市裡的燈火。」

法師說的這句話，讓我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噢，或許真是這樣，傳說中的聖燈（普賢菩薩的燈盞），早已成為人間的萬家燈火。

普賢菩薩有一個秘密，他有很多名字。其中一個名字是「遍吉」。

遍吉，就是遍吉祥。也就是說，有菩薩在的地方，處處吉祥。

也可以說，無論是誰，只要你心中有普賢菩薩，你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吉祥之地！

同樣，為菩薩燃起的燈盞，不也是「聖燈」嗎？

我決定在金頂供一盞燈。

賢二問：「為什麼想到要供燈呢？」

因為佛前的燈，能幫助人照破內心的黑暗。

聽我這樣說，賢二說：「噢，那我也供一盞吧。」

雙手捧起一盞燈，掌心之間，多了一片光明海。

細想起來，我了解佛前供燈的意義，已經有二十年了。

柏林禪寺萬燈法會

在禪宗祖庭河北趙縣柏林禪寺，我參加了第二屆「生活禪夏令營」。傳燈法會的當晚，我和其他的營員每人手捧一盞燈，走出普光明殿，依次走向趙州禪師塔前。一盞盞燃亮的燈放到地上，勾勒出一尊散發光明的佛。夜色深處，燈火點點，微風輕拂，佛光璀璨。

生活禪的提倡者、當代禪門巨匠凈慧長老說，在佛教中，燈代表著佛法，佛法代表著智慧，智慧的光明能照破愚昧的黑暗。

傳燈是佛法弘傳的一個象徵。佛教二千五百多年來之所以能燈燈相傳、永不熄滅，就是歷代禪師、歷代大德有傳燈的精神，他們燈燈相續，一代接一代，將佛陀的智慧和慈悲傳遞到大眾的心中，帶來無盡的溫暖、希望、祥和、平安和歡喜。

每年春節過後，柏林寺還會在農曆二月二舉辦「萬燈法會」。參加法會的人齊聚萬佛樓中，白天念誦《大般若經》，晚上在佛前供燈。一時，萬佛莊嚴，萬燈閃亮，遠遠望去，光明如海。

此刻，手捧著這盞燈，我緩緩走向金頂的中心——十方普賢菩薩像。

我心中默誦著阿底峽尊者的《供燈偈》：「稀有光明此燈燭，普獻一切如來前……」

願雙手捧起的是三千大千世界，

願燈芯高大如峨眉山，

願燈油廣闊如海洋，

願般若之燈在諸佛面前點燃，

願燈光照破一切有情的無明黑暗，

願眾生能夠看見莊嚴的諸佛菩薩凈土……

賢二問：「都是供燈，在這裡供和在家裡供，不一樣嗎？」

供燈的功德，在於人的發心。無論是在金頂，還是在家裡，在佛前供燈時，心懷恭敬，功德是一樣的。但是，在寺院里供燈，福報可能會大一點。

「為什麼會這樣呢？」

說福報大小，是從利他的範圍來說的。同樣一盞燈，供在家裡佛前，看到光明的，不過是家裡幾個人；在寺院里，就不一樣了，會有更多的人看到。

賢二「噢」了一聲，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補充說：「在家裡供燈時，你也可以進行觀想，想像這盞燈在所有的佛前都點燃了，於是，它的光明遍滿了整個虛空，照亮了所有眾生的眼睛……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寺院里，供燈時，你都可以做觀想。」

我的這番解釋，令賢二有了新的困惑：「那供一盞和供多盞，有區別嗎？」

他這一問，讓我聯想到十多年前，在柏林禪寺參加「一日沙門」活動中的一個細節。「一日沙門」，就是短期出家做24小時的沙彌；然後，舍戒還俗。

凈慧長老領著我們到寺院外化緣，有人供養一元，有人供養百元、千元、萬元……長老說：「供養的錢數雖然不同，大家供養三寶的發心是一樣的。」

長老還說過這樣一句話，「大家供養三寶的每一分錢，拿在手裡都沉甸甸的。不好好修行，都是辜負。」

雖然答非所問，但弦外之音，賢二聽出來了。

供燈功德何止十個

「供燈有很多功德吧？」

供燈有多少功德呢？我也記不全。拿手機一搜索，答案就有了。

前人歸納了佛前供燈的十種功德。簡要地說：

供燈者如同世間的明燈，以智慧照亮整個世界，「照世如燈」；

供燈者的眼睛非常明亮，不會變成盲人，「肉眼不壞」；

世間許多人極為盲目，不知善惡取捨；

供燈者的智慧超越其他人，能辨別善法、惡法，「善惡智能」；

供燈者能消除愚痴黑暗，「滅除大暗」；

供燈能獲得超群的智慧，不受外界誘惑，有辨別取捨的能力，「得智能明」；

供燈者常住於光明之地，也能遠離邪見或黑暗，「不在暗處」；

還能「得於天眼」、「具大福報」、「命終生天」、「速證涅槃」。

當然，供燈的功德，不止這十個。在《施燈功德經》中，佛陀告訴「智慧第一」的弟子舍利弗：「彼施燈者所得福聚無量無邊，不可算數，唯有如來乃能了知。」

賢二滿臉歡喜。

「如果參照佛陀在《金剛經》中所說的，供燈時心無所求，功德更不可思議！」我補充了一句。

用什麼供佛呢？

賢二聽得津津有味。不過，很快他又有了新問題，「酥油燈、蠟燭都有明火，在家裡用，有時會有隱患。可以用電燈供佛嗎？」

在佛陀時代，古印度沒有電燈，只有油燈。因此在佛經中說到供燈時，只提到了酥燈、油燈、香油燈等。燃燈的意義是煥發光明。不管是酥燈、油燈、蠟燭，還是電燈，顯現的相雖然不同，意義只有一個。

佛陀，這位「最初成就菩提者」，在《普賢行願品》中被比喻為「十方所有世間燈」。燈不會說話，但它的光能照耀；照亮自己，是智慧；照亮他人，是慈悲。世間燈，代表著覺悟者的智慧與慈悲。

對「世間燈」這個比喻，在《一個學佛者的基本信念》（「《華嚴經》普賢行願品講記」）中，南懷瑾先生說：

世間燈為人天眾生眼目、給人智慧光明的明師。他們明澈的心燈，照亮了世間的黑暗。故良師益友，就是世間燈。

一個有智慧的人，可以傳佛的心燈，不使滅絕。但世間燈不只是指傳佛法的，凡是有用的學問，抱持著益世與服務之心的，都是世間燈。

說到燈，禪門有個故事——

老禪師想勘驗三個徒弟哪個更智慧，給他們每人十兩銀子，讓他們去市場上買東西回來填滿一個很大的房間。

大徒弟認為，體積大、重量輕的應該是棉花。他買了十兩銀子的棉花，房間只填了一半。

二徒弟覺得，又佔地方，又便宜的應該是稻草。他花了十兩銀子，然而，房間填了三分之二。

這回輪到小徒弟了。大師兄、二師兄以及老禪師都等著看他要做什麼。

小徒弟到市場上轉了一圈，空著手回來了。兩位師兄感到很奇怪，禪師暗暗點頭。

天黑了，小徒弟請師父和兩個師兄走進房間。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

小徒弟從懷裡取出一根蠟燭，點燃了。頓時，漆黑的房間里一片光明，每個角落都照到了。

這個故事，讓人想到佛門的「千年暗室，一燈照破」之說。

黑暗中的光明

人的心，就像一間一千年（甚至一萬年）沒見過光明的黑屋子。如果點亮一盞燈，千年萬年的黑暗就會一下子消失了。這也叫「一燈能破萬年愚」。

人有煩惱，是因為內心無明（沒有光明）；如果願意借用佛陀的智慧點亮自己的心燈，無明煩惱就會消失掉。

我告訴賢二，凈慧長老拈提出的「生活禪」法門，就是這樣一盞明燈。

本文為騰訊佛學獨家原創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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