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玄海自述家世
富爾哈察·玄海自述——雍正與李榮保的關係
雍正的為人,不管是當親王還是即位後當了皇帝,他在與人際交往上是非常緊慎和苛酷的。那他跟李榮保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能跟李榮結為兒女聯姻親家呢?
自大清定鼎北京後,從世祖順治帝就十分重視滿族官員與及八旗子弟的漢族文化教育,由其是對漢族的傳統文化的思想,傳統教育,傳統認識和培養都十分重視,順治皇帝非常清醒的認識到,只有認真的學習好孔、孟之道,崇尚和了解漢族的傳統根本,才能治理好國家,才能掌握好國家的基業。
滿族的崇武,是不忘馳騁疆場的創業艱苦。尊儒敬孔是治國之策。只有學習好孔子、孟子、顏子、曾子的聖人教悔,才能懂得鞏固和治國的根本之道。
到了康熙皇帝以後,更加嚴格的形成了一種固定的制度,在滿族八旗中,設立了八旗子弟學堂、學府。分左、右兩翼官學四所,分建八旗學堂、學府。分別建在八旗駐地。鑲黃府學在安定門內圓恩寺,正黃旗府學在西直門內石虎衚衕,正白旗府學在朝陽門內老君堂……,各八旗十六所在各旗營房,免費供子弟上學。
皇宮內諸皇子,在大內上書房供不滿十四歲的各皇子學習。諸皇子讀書時,由內府在八旗王公或官員子弟中,挑選同令兒童伴伴讀皇子讀書,這中待讀。這些待讀子弟,輪流進官伴讀各位皇子,多則半年或三月一換。這些待讀子弟,長大成人後多為待衛或從役當差。按我們滿族人的習慣叫「主子與奴才」的關係。李榮保就是幼年讀者。父米思翰當時官任戶部黨書,其族叔沙拜扎林,愛滿三人分別任鑲黃族內務府總管和管帶。所以,李榮保在挑選待讀時,沾有很大的機遇。
李榮保自幼聰明好學,長的一副清秀。九歲入宮待讀,入宮前在其養父家,早已私塾先生授教,故此有一定的漢文基礎。雍正是康熙十七年生人,即胤禛。李榮保是康熙十五年生人,大胤禛二歲。故謂同窗學友。
雖說是伴讀,但這些伴讀的八旗子弟是很苦的。天不亮就得起床,由各府家人挑燈這到乾清門,等候開宮門上課。除師付授教文、武兩科外,還要有蒙文、藏文、高麗文、俄羅斯文。因為這四種民族語是屬於本族旗下語,他們屬八旗內民族。
在上書房待讀,教育之嚴格,課程之繁多,規矩之大,禮節之多,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稍有不慎者,工好者,除了淘汰轟出宮去,還要受到挨打,羞忍等。這種固定的規矩制度沿續二百多年。入宮待讀這大事,也是對各王府官員賞給的榮譽和信任。所以,被選上的待讀家長,十分珍惜和重視。但這些八旗子弟必定是孩子。不免根據家父的官取與家裡的生活條件,他們彼此之間,在吃喝穿帶上也有攀比。李榮保從待讀那天始,布履樸素,十分簡潔。日子一常,群僚子弟多有譏笑之意。每日宮中賞糕點,他總是包好小心帶回。一日天氣漸寒,李榮保仍以舊棉袍入宮。胤禛問其故,李榮保說:「父雖為戶部尚書,但家教極嚴,從不以衣食穿帶為講究。我自幼過繼布衣李姓為子,但對我如已出。故每次宮賞糕點,帶回奉布衣父母。」 胤禛聞後不語,幼年之事,李榮保已胤禛留下了童年印象。
數年後,各自成人,胤禛封藩,李榮保襲待衛,但童年學友之誼,豈能忘掉。胤禛封雍親王長達三十年之久,府邸在北新橋。這三十多年來,他在自己的藩邸廣交社會各階人士。這三十年的社會閱歷,是可想而知的。所以說,在雍正眼裡看中的人,是很少的。那他和李榮保除了有一段幼年伴讀的關係外,這三十年中還有什麼交往和友誼呢?可以說是很少往來的。雍新王只是知道李榮保雖是滿人,卻有漢人風雅,為人很是清高。性格孤傲,喜參佛家親威眼中,卻是個賢人和才子。像內務府扎林、愛滿、沙拜這三家教叔伯族叔之間,無話不談。沙拜,鑲黃旗內務府坐堂郎中。扎林,內務府都虞司總管。愛滿,內務府慎刑司總管。這三位都是李榮保叔爹。李榮保非常尊敬他們。如果沒有沙拜任內務府堂郎中,李榮保是不可能去上書房待讀皇太子。成人後的李榮保,漢學根底非常深厚,他以《道德經》為座佑銘,以身做責,嚴格要求和教育子女,受到本家族和好評。正是他皎皎者亦污的性格,使他官運不佳。可以他的優良品格卻給自己的後人,帶來了可喜的豐盈成果。
自康熙四十八後,隨著諸皇子的長大成人後,各人都有了封爵,他們的權勢和野心,也隨著年齡的增加而鼓脹和擴大。使紫禁城內越來越不平。表面上,康熙皇帝是個非常之君。可帝王之家也跟百姓之家有共同之處,都有一本難念經。內幕的爭權奪勢,內務府的官員最清楚,知道的消息也最多。可以封建王朝,那個臣子不是為皇帝服務的,那個嫡系官員不是皇帝的奴才,因此,在皇帝跟前當差的人,最苦,最是如履薄冰,有苦無處去說。李榮保的為人,這三位內務府的叔爹非常了解,所以經常聚到李榮保家常談闊論。李榮保是他們的晚輩,口封又嚴好,眼光、頭腦都很有認識。所以,有些問題出願讓他排解 或聽聽他見意。李榮保黨對各位叔爹說:「一要『管中窺豹』,少說多看,二要不能趨炎附勢 。三要克自奉公,才能保富察家族平安。」這三句話,他也經常跟自己的二哥馬齊、三哥馬武說過,可馬齊的剛硬脾氣,使李榮保顯得很無奈。三哥馬武是個隨聲附和馬齊的人,因為馬齊已是英武大學士,工部外郎,對自己弟弟的話,當然,不以為然。有時訓斥李榮保,「你即熟讀《春秋、禮儀》,那就好好當差,國家大事,以國為任。要知無不言,言廡不盡,以國為本,不要以已之私而談國。」
正是他的知無不言,為保舉皇太子八阿哥允禩,而坐罪下獄,康熙皇帝的「忿恚殊甚」怒斥佟國維、馬齊。馬齊不服爭辯自己無私心。致使康熙皇帝盛怒之下,殊聯馬武、李榮保以朋黨罪一同下獄。說實話,這哥三真乃是親兄弟,即不申辯,也不叫屈,在順天府大牢一壓,就是一年有餘。
康熙五十年,允禩風波後,才把這哥三釋放,官復原職。可李榮保的義父母,李泰老先生,肖老夫人因驚嚇卻雙雙而亡。李榮保痛心頓足,難以言表。請丁憂長假,在家服孝。他每日讓夫人與女兒在家抄頌百遍《大金剛》《金剛般若波羅密心經》梵化祭供過世父母,以表孝心。
忽一日,雍親王突然來訪。李榮保心內一楞,他想:平素不以雍親王有何交往,今日來,必定有事。起身迎接時,雍親王已到書房。李榮保和夫人,小女迴避不及,緊施禮請安。雍親王笑容可掬,用手相挽說:「今日散朝無事,路過順便看看。」實際上,他是不放心剛剛放出來這哥三的行蹤,雍親王環視書房,只見格為整潔儉樸,滿桌皆是抄經文。信手拿起一張看罷,脫口稱讚此字寫的精楷,筆力剛勁。他說:「此筆鋒大有歐陽洵之骨,柳公權之 。是出自誰筆?」李榮保指著帝格格說:「是掘女習字。」雍親王再看站在夫人旁邊之女,「雍容華貴,」一身威儀。雍新王點著頭問:「格格,今年幾歲,從師付何人?」雍親王回過頭問李榮保,「福敏,是康熙三十六年進士,選庶吉士嗎?」李榮保答:「是。現散取在家,他又是我族兄,故此請教本族子侄授業。」雍親王笑容滿面的又問格格,現在讀什麼書,格格對答如流,聲如學簧,談吐大方。雍親王大喜,便向李榮說讓格格當面寫來。李榮保說:「您雍親王乃書法大家,連皇上都贊親王之楷筆,此童雅幼筆怎敢在親王獻醜。」雍親王說:「你乃富察家賢人,怎麼也俗套起來了。」只見格格略加思索,提筆敬錄聖祖康熙一首五言絕句,
《古北口》
斷山逾古北,
石壁開峻遠。
形勝固難憑,
在德不在險。
雍親王站在旁邊見格格揮筆嫻熟,字字流暢,結構嚴整,連聲說好。於是問格格可能解聖祖詩意。格格說:「師付已講過,自己才知道『在德不在險』一句,是出自《史記? 孫子吳起到傳》。長城中險固,沒有德政,沒有明政,雨好天險也是擋不住我滿族巴圖魯。只有事理洞明,修仁、修德、修明,才能治理天下。」雍親王點頭誇讚格格的聰明,他又問李榮保有幾位格格。李榮保說:「有九子一女,此女排行老八。」雍親王哈哈大笑說:「你好有福氣啊,如有二位格格,我一定把此格格當女兒領走。」二人又聊些閑天,雍親王告辭回府。
李榮保送走雍親王后,叫來格格對她指出,剛才所說聖祖康熙《古北口》一詩那些理解是對的,那些理解不甚透徹,並指出自古以來,帝王以仁義治國的道理。鼓勵她勤奮學習的好處。格格點頭稱是,態度極為認真。誰知此女在嚴父的教育下,總成了乾隆年間的孝賢純皇后。
雍親王回府後,嫡福晉與拉納喇氏過來與他說話。這時大阿哥弘暉、四阿哥弘曆、五阿哥弘晝也過來請安。雍親王便把剛才李榮保之女,敬錄聖祖康熙的字幅拿出來讓三位阿哥看,對他們說:「此字乃是一位九歲的格格所寫,你們如不用心上進,可連女童都不如了。」然後又問了問學習之事,讓他們退下。
康熙五十年,八月,雍親王推薦李榮保為察哈爾總管,皇帝,准奏。爾後,雍親王又對皇帝說:「兒臣的幾位阿哥們,現在習尚漢文,但不算如意。我想請一位飽學滿漢席賓授教,已物色好一位先生,可不好張口,還得請皇上幫個忙。」康熙皇帝問是何人。雍親王便把待衛李榮保家所見所聞,如實述說一遍,康熙皇帝沉思了一下說:「福敏,本朝二十六年進士、庶吉士,此人很有函養,老重沉穩,我看可以。既然是散職候缺,不如行狼翰林,進上書房,這樣也不傷富察家和氣。」雍親王謝恩。康熙皇帝又說:「你既然推薦李榮保為察哈爾總管,那就擬旨後,親自跑一趟他府上,丁憂假滿即任。」雍親王領旨後,直奔馬神廟李榮保家傳旨。
這日,李榮保正在書房親授格格與自己年僅五歲幼子傅恆,啟蒙漢語。忽聽聖旨到,急忙更衣接旨,雍親王宣旨後,又以弟兄之語說幾句客套話,然後,走進書房閑談。進得屋來見桌旁站著格格和一幼童,高興的對格格說:「我有佛珠一串,就算上次潤筆之資。」格格趕忙下拜稱謝,雍親王又問幼童是誰,李榮保答:「此子,老九,春知。」雍親王又問:「那幾位阿哥叫什麼名,幹什麼去了。」李榮保答:「長子:傅廣成,二子:傅清,三子:傅寧,四子:傅文,五子:傅寬,六子:傅新,七子:傅玉,老八乃此女格格未排名在內,老九傅謙,此子最小,大排行老十乳名春和。名傅恆。應遵父母之命,怕各位子弟荒疏於戲,溺愛而不成才,故送到本旗族下安定門外營房,習文,習武都由本旗領催調教。成才者可為國家效力,不成才者在旗下為丁,國有國制,家有家規。忠、孝不能兩全,以國為重。乃富察家訓。」
雍親王說:「你富察家,本藩早有耳聞,是以武著稱,八旗,個個硬直之士,人才輩出,國之幸也,望兄以父輩為楷模,樹一代新風。」又招手叫過傅恆,仔細端相半刻說:「此子福相也,可選待讀,進上書房吧。」二人雙寒喧幾句,告辭回旨。(也正是福敏入翰林,才鬧出馬武買個席賓先生的大笑話。)康熙六十年,李榮保赴任時與雍親王話別,雍親王說:「我知仁兄有善觀天文之學,如有什麼祥禍之兆,可急告之。」李榮保說:「敢不用心嗎,但天佐有德之君,天不欺人,人萬萬不可欺天,明心見性,天理也。」康熙六十一年,九月,李榮保在察哈爾任上,夜觀星象,又見紫微宮,帝星流光四射,將星隱隱,又有客星犯於紫微恆,此乃大忌,不祥之兆。於是提筆急書給雍親王,叮囑送信人必親交藩王邸。書略:……我夜觀天象,客星自東往西犯紫微宮帝座,帝星搖曳,將昨不郎,恐京城有不寧之事,特此急告之…… 雍親王乃是個非常迷信之人,此時也正是康熙皇帝有病之時,於是,雍親王非常佩服李榮保的才華,雍親王還沒來得急給李榮保回信,十一月十三,聖祖康熙崩於寢宮。
雍正元年,三月。雍正皇上正要調李榮保回京時,他卻卒於任上。享年四十九歲。李榮保一生沒有多大建樹,只是二十年後,其女兒封皇后,才追加了個一等公。雍正四年,馬武逝,享年六十七歲,賜三等輕車尉,謚勤恪。乾隆四年,馬齊逝,享處八十八歲,馬齊,是我富察家族,壽命最長的一位老太爺,也是一位歷經三朝的老人,官居三朝元老。
雍正皇上得知李榮保逝世後,深感可惜。特意讓幼子傅恆進上書房與諸皇子待讀。傅恆六歲進上書房伴讀,十三歲被送入蒙古書館進讀。所以,傅恆和漢學反而反不如他的滿語、蒙語好。一直到二十歲,已進朝為頭等待衛了,可他的漢語還是很差的。甚至,一著急用滿語回答皇上所問,在雍乾兩朝,滿族人以講漢為光榮,而漢族官員雙以會聽、會講、會寫滿文為榮耀。因此,在大朝庭上,滿、漢兩種語言經常混合講。滿漢兩官員用什麼語回答皇上話沒關係。有時南方官員也講地方普通話,有時太和殿跟茶話似的,天南地北大雜燴,很熱鬧,皇上還是很寬容的。
傅恆,據家裡老人講:您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土獐星」也叫「天相星」轉世。屬南方七宿的第三宿,也稱「柳宿」。他生於康熙五十四年,屬羊的,比乾隆皇帝小四歲。乾隆皇帝屬兔的,二人即是上書忙發小,又是內親,乾隆皇帝聰明透頂,傅恆忠厚有餘,一個是君,一個為臣,君臣相輔,互得益彰,一個有眼光會用人,一個是樂意理頭效力,二人友誼非常好。傅恆自幼受的是嚴格的、滿族正統教育教,所以,漢語說的不算好。他除非在大朝或重要場合講漢話外,一般都說滿語。就連乾隆皇上的民族語言都不由傅恆好。
人與人是有緣分和感情的,這裡只得指出的是,傅恆的二叔伯馬齊,雖然對四弟李榮保不親近,可對自己的侄子傅恆非常疚愛,馬齊生前把自己歷經三朝入相閣和處理軍機之成功的經驗,失敗與注意的經驗,口傳身都的指點給傅恆。並再三叮囑他,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請旨定裁。惟有以勤敬畏供職,功不可越俎代庖。
傅恆天性和平,為人厚道,人勤實謹。他在相位二十年對同僚政治寬容,秉公辦事。從不次椒房內親而囂張跋扈,他的官風頗有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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