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城說宋玉：楚王一高興，賜給宋帥哥一座城池

宋玉塑像

在湖南臨澧縣城東南約3.5公里的地方，有一個村莊叫宋玉村。這裡是戰國時期楚國宋玉城的遺址。宋玉城是一座面積達6平方公里的古城池。遺址四周殘留有高約4米、寬約5米的夯土城牆。城外有護城河環繞。城內有宋玉故居草舍三間。城內西北角有九辯書院遺址。城東門外100米處有宋玉廟遺址。再往東，浴溪河邊有宋玉墓。

宋玉又名子淵，原籍鄢郢（今湖北宜城），據傳是屈原的弟子。屈原流放湖南時，宋玉曾多次探望他。宋玉還是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故人們常用「貌若潘安，美似宋玉」來形容男人長得帥。與他的老師屈原一樣，帥哥宋玉在仕途上也頗不得志。史料記載他在公元前280年前後擔任過楚頃襄王的文學侍從、楚大夫等職。但在公元前255年前後，他被楚考烈王放逐於「雲夢之田」——也就是今湖南臨澧的宋玉村。

宋玉墓

宋玉出身寒微，仕途不順，為何在他放逐之地有一座以他命名的城池？專家學者的解釋是：宋玉城原系楚頃襄王為防備秦國夾擊，在沅澧流域修築的15座城池之一。後來，宋玉因作《大言賦》、《小言賦》，深得楚頃襄王賞識。楚頃襄王一高興，便將位於澧水支流浴溪河邊的一塊「雲夢之田」賞賜給了宋玉。築在這塊土地上的城池，於是被命名為宋玉城。到了楚考烈王時期，宋玉遭流放，此時故鄉鄢郢已被秦國佔領，只好來到當年被楚頃襄王賜予的宋玉城生活。此後，宋玉在這裡生活了數十年，直至終老。今沅澧流域流傳著許多關於宋玉的傳說，如「看花山麓著《九辯》」、「泛舟湖畔編《楚辭》」、「天葬忠魂悼宋玉」、「文星隕落浴溪河」、「宋玉託夢勸學」等等。這些傳說已於2008年列入了湖南省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

宋玉城遺址發掘現場

宋玉是繼屈原之後楚國又一位傑出的楚辭家，與屈原並稱「屈宋」，流傳的作品有《九辯》、《風賦》、《登徒子好色賦》、《高唐賦》、《神女賦》等。

宋玉能說會道，善用比喻。如成語「下里巴人」、「陽春白雪」、「曲高和寡」，皆出自他的《對楚王問》。楚頃襄王問宋玉：「先生莫非有不檢點的行為吧？為什麼士人百姓都不幫你點贊呢？」宋玉回答說：「一位外來歌手在郢都唱歌，起初他唱《下里》、《巴人》這些口水歌時，跟著唱的有數千人。接著他唱《陽阿》、《薤露》這些有點難度的歌曲時，跟著唱的還有數百人。後來他唱《陽春》、《白雪》這些高雅歌曲時，跟著唱的不過幾十人。最後他唱時而商音高歌、時而羽聲細吟、其間雜以宛轉流利徵音的高難度歌曲時，跟著唱的不過數人而已。這就說明他唱的歌越是高深，能跟著和唱的就越少。所以，不光是鳥類中有鳳凰，魚類中有鯤魚，士人之中也有傑出人才。聖人的偉大志向和美好的操行，超出常人而獨自存在，一般的人又怎能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呢？」宋玉一番話，不卑不亢，生動形象，理寓其中，步步推進，闡明了曲高和寡的道理，表達了自己卓爾不群、孤傲清高的情懷。

古代美男子宋玉

雖然是與屈原齊名的文學家，但後人對宋玉的作品也有非議。如那篇《登徒子好色賦》，就被後人視為「不講邏輯」，並涉嫌「人身攻擊」。

該文的大意是這樣的：楚國大夫登徒子勸誡楚王，說宋玉長得帥，口才也很好，又貪戀女色，是泡妞高手，千萬不要帶他出入後宮。楚王把登徒子的話告訴了宋玉。宋玉替自己辯解道：容貌俊美，是上天所賜；能言善辯，是從老師那裡學來的；至於貪愛女色，則絕無此事。楚王說，那你說說自己不好色的理由吧。如果理由充分，我就將你留下。如果說服不了我，那你就只能走人。宋玉於是侃侃而談，說自己家鄉有位美貌絕倫的鄰家女，論身材，若增加一分則太高，減掉一分則太矮；論膚色，若塗上脂粉則嫌太白，施加朱紅又嫌太赤，真是生得恰到好處。她那眉毛有如翠鳥之羽毛，肌膚像白雪一般瑩潔，腰身纖細如裹上素帛，牙齒整齊有如一連串小貝。她嫣然一笑，足以使陽城和下蔡一帶的人們為之傾倒。這樣一位姿色絕倫的美女，趴在牆上偷看了我三年，老是對我放電，而我至今未答應和她交往。極力替自己辯解一番之後，宋玉再對登徒子反戈一擊。他說，登徒子的妻子蓬頭垢面，耳朵攣縮，嘴唇外翻，牙齒參差不齊，彎腰駝背，走路一瘸一拐，又患有疥疾和痔瘡。這樣一位醜陋的婦女，登徒子卻非常喜愛她，並且生了五個孩子，登徒子才是真的好色呢。

《登徒子好色賦》插畫

當時，秦國的章華大夫正在楚國。聽了宋玉這番巧舌如簧的辯解，也隨聲附和。楚王於是將宋玉留了下來。但是，宋玉以登徒子喜歡丑老婆並與其生了五個孩子，得出登徒子好色的結論，顯然不合邏輯。「登徒子」一詞後來變成好色之徒、色狼的代名詞，實在是千古奇冤。不過，《登徒子好色賦》一文雖屬顛倒是非的詭辯，但文中對鄰家女之美的細膩描繪，卻成了經典之筆，古今無出其右。

宋玉的《高唐賦》和《神女賦》，則是中國色情文學的源頭。《高唐賦》一開頭便講述了一個十分浪漫的神話故事，說楚懷王游雲夢之台，夜宿高唐之館，夢見巫山神女自薦枕席，交媾致雨。成語「巫山雲雨」的典故，即出自於此。接著，用大量筆墨描寫雲雨之後山河更加宏偉壯麗，萬物充滿勃勃生機。最後，鼓勵楚頃襄王往會神女，通過與神女交歡給國家和個人帶來福祉。《神女賦》是《高唐賦》的續篇。首先描述楚頃襄王夜夢神女。然後細緻描繪了神女的容顏、裝飾、儀態，極力展示神女之美麗。接著寫楚頃襄王向神女求愛，被神女拒絕。最後寫神女離去之後楚王對她的思念。

巫山神女

從表面看，《高唐賦》和《神女賦》寫的是男歡女愛之事，但實際上包含著深刻的寓意。楚懷王、楚頃襄王是父子，神女樂意與楚懷王交歡，卻拒絕了楚頃襄王，不僅僅是避免淫亂，更主要的原因是神女對楚頃襄王有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宋玉顯然是在借遇合神女之事，委婉批評楚襄王的昏庸無能和無所作為。

宋玉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和影響，歷代都給予了很高評價。《文心雕龍》稱：「屈宋逸步，莫之能追。」李白有詩云：「宋玉事楚王，立身本高潔。」杜甫亦有詩讚：「搖落深知宋玉悲，風流儒雅亦吾師。」歐陽修則說：「宋玉比屈原，時有出藍之色。」當然，也有看宋玉不順眼的。如郭沫若1955年寫的《關於宋玉》一文，就把宋玉定性為「沒有骨氣的文人」和「輕薄的風流才子」。（文/謝志東）

宋玉墓前的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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