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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hard Traystman 實驗卒中宗師

John H. Zhang

Richard Traystman 實驗卒中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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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hard 「Dick」 J. Traystman(1942-2017,上圖)是美國心腦血管生理和藥理學家,他研究成人,兒童和新生兒的心肺腦功能,是研究心肺復甦對腦血流和代謝影響的先驅之一。他研究卒中,心衰,高氨血症,腦缺氧和高顱壓等病理改變時腦循環調節和腦損傷機制,是早期基礎與臨床轉化腦循環研究的成功學者。

Traystman 對卒中研究有三大貢獻:

一是 Traystman 對實驗卒中後腦循環改變的研究做出了貢獻,尤其是各種神經保護機制。他研究了缺氧時腦血管的反應,腦血流的變化,揭示了腦血管的生理功能和病理機制。

二是他在 「約翰斯-霍普金斯 - Johns Hopkins」 大學麻醉科建立了轉化卒中研究醫學實驗室,把臨床醫生與基礎學科的學者組成了一個卒中研究團隊,成為其他臨床學科做轉化研究的模型典範。

三是他參與和領導了腦循環與代謝研究的國際協會,美國心臟和卒中協會及美國生理學會,是實驗卒中研究領域的國際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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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ystman(上圖)出生於紐約的布魯克林,父母是 Raetchel 和 Maurice Traystman。他1963年在紐約的 「長島大學 - Long Island University」 拿到生物學士學位,1966年拿下生理學碩士學位。

碩士論文也是 Traystman 的第一篇文章,研究高溫對公鼠血小板的影響:Traystman RJ, Kraus SD. Effect of Hyperthermia on Blood Platelets in Male Rats. Proc Soc Exp Biol Med 1967, 126: 390-392。

1971年 Traystman 在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獲得博士學位,研究心肺循環。畢業後他去了 "North Carolina - 北卡羅來納" 州的 Bowman Gray 醫學院在腦循環先驅 Harold D. Green 和 Carlos E. Rapela 實驗室做了一年博士後。

1972年 Traystman 回到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在 「公共衛生學院」 成為助理教授。

年輕的 Traystman 同時研究了兩個學術方向,一個是心肺循環,心肺復甦,尤其是肺的 「側支通風 - Collateral Ventilation」 機制。另一個是多種生理病理狀態下的腦循環代謝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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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稱:一心不能二用。

孟子的《奕秋》中提到 「使奕秋誨二人奕,其一人專心致志,惟奕秋之為聽;一人雖聽之,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思援弓繳而射之」。這裡孟子講的是在做一件事的時候要專心一致。

但是研究學術的境界遠大於學做一件事的範疇。現代學術更重要的是學識廣泛,觸類旁通,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尤其是當不同領域有跨學科互補時,相互優勢都會增大。

如《周易》所言,「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

心肺循環與腦循環更是 「你儂我儂,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元代趙孟頫《我儂詞》)。

1975年 Traystman(上圖後排中)發表了他的博士論文,論交感神經刺激對狗腦血流的影響:Traystman RJ, Rapela CE. Effect of Sympathetic Nerve Stimulation on Cerebral and Cephalic Blood Flow in Dogs. Circ Res 1975, 36: 620-630。他發現刺激交感神經減少腦靜脈血流。

1976年 Traystman 發表了氧和二氧化氮對狗肺組織 「側支通氣」 的調節。1978年在 「新英格蘭醫學雜誌 - N Engl J Med」 上與他人合作發表了對人的 「側支通氣」 研究,尤其是老年和肺氣腫病人。其中有7個年輕人,3個老年人和5個肺氣腫病人。結論是當呼吸道有阻塞時,「側支通氣」 有益。Traystman 認為二氧化碳是調節 「側支通氣」 的主要因素。

1977年 Traystman 發表了腦缺氧和一氧化碳對羊頸動脈壓力感受器和化學受體的研究,後來又檢驗了二氧化碳,氰化物和高血氧對腦循環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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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他開啟了新生兒和兒童腦循環的研究,1982年他在 「科學 - Science」 雜誌(上圖)上發表了出生前後氧的腦傳遞一文,研究了胎兒,新生兒和成年羊的腦氧傳遞。

1983年他描述了狗的腦靜脈壓升高時,對腦的動-靜脈血流的影響,他發現腦靜脈血迴流下降,但是腦動脈血流不變。

Traystman 用 "循環" 這根紅線把心-肺-腦,新生兒,兒童和成人穿在了一起,學術互補,觸類旁通。

在研究中 Traystman 應用了多種動物模型,包括狗、羊、豬、兔子、貓和大小鼠的模型,同樣是融會貫通,綜合觀察。

僅在1975-1980的幾年中,Traystman 就發表了21篇文章,其中14篇是心肺循環,7篇是腦循環。

文章是學術殿堂的敲門磚,二十一塊板磚,敲開了 Traystman 在心腦學術界的大門。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唐人賈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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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又稱:新官上任三把火。

新實驗室如果開門三把火,則可迅速站穩腳跟,立世成名。

水到渠成,Traystman(上圖)初戰告捷。

Traystman 的回報是他在1980年橫跨過馬路,成為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 「醫學院」 麻醉科副教授和實驗室主任,開始建立他的科研團隊。

從公共衛生學院跨過馬路進入醫學院,Traystman 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1982年 Traystman 開創了一個轉化研究的新模式,他的研究中心實驗室門上沒有寫主要研究者的名字,臨床和基礎科研人員共聚一堂,共同參加臨床教學,臨床查房和基礎研究會議,促進合作,關注轉化,強調團隊精神。

在1982年的 「生理學家 - Physiologist」 雜誌上,Traystman 專題討論了臨床與基礎研究的模型,提出了在臨床科室做轉化研究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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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 Traystman 發表了鈣離子通道阻斷劑對腦血管的作用,開始研究神經保護機制,尤其是腦缺血再灌注損傷中自由氧的機制,迅速成為實驗卒中領域的權威(上圖)。

1987年 Traystman 發表了在豬模型上研究心肺復甦的文章,1990年發表了研究局部腦缺血 - 實驗卒中的文章,2003年 Traystman 強調了全腦和局部腦缺血動物模型的重要性。

成功的轉化研究團隊,多產的文章和課題,使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麻醉科成為美國麻醉科的學術頂峰。

Traystman 也隨之獲益,1985年他升級為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正教授,1989年他獲得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 「講座教授,大學傑出科研教授 - University Distinguished Research Professor」 的席位,1991年他成為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麻醉科的科研副主任。

Traystman 一氣在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工作了32年。

想起唐人杜甫的《房兵曹胡馬》,很象 Traystman 的如天成就:

胡馬大宛名,鋒棱瘦骨成。

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

所向無空闊,真堪托死生。

驍騰有如此,萬里可橫行。

Traystman 成為實驗卒中研究世界一馬當先,叱吒風雲的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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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激流勇退,大隱隱於市,Traystman(上圖左)的學術人生軌跡在2000年後開始變軌向行政管理。

2003年61歲的 Traystman 去了 「俄勒岡州健康科學大學 - Oregon Health Science University」,成為 「校長助理 - Associate Vice President」,負責科研計劃和發展,同時是醫學院的基礎學院副院長(在美國基礎系是醫學院的一部分,所以沒有基礎系院長一職),同時為麻醉科教授並且繼續科研。

2007年68歲的 Traystman 又去了 「科羅拉多州大學 - University of Colorado」,成為科研副校長。

Traystman 所在的時代面臨三大挑戰,一是美國政府科研資助下降,二是美國年輕一代對科研失去興趣,三是醫療費用上漲。因此,做為科研副校長 Traystman 既要引起地方政府重視科研,又要告之公眾科研的意義,促進政府投資科研,又要吸引下一代人熱衷科研,道路艱難,責任重大。

在科羅拉多州大學 Traystman 掀起了一場 「科研!美國 - Research!America」 的運動,呼籲政府,教育民眾,增加經費,吸引下一代。

Traystman 說,「為了改善病人的生活,為了治癒疾病做出貢獻,為了理解怎樣治療成人和兒童的疾病,我們必須做科學研究 - Research is an Absolute Necessity if We are to Improve the Lives of our Patients and make Important Contributions to Cure Diseases and Understand better how to Treat Diseases in Adults and Child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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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羅拉多州立大學期間 Traystman(上圖)以身表帥,保留了他自己的實驗室,繼續拿下 NIH 課題,成為美國少見的既做大學副校長參與行政管理,又保留自己實驗室的人。

70多歲的 Traystman 精力充沛,同時還週遊世界,開會講學。

Traystman 的成功與他所建的團隊不無關係,他弟子眾多,桃李天下,現在大多成為腦循環研究的中流砥柱。除了早期的 Ray Koehler,Dan Hanley,Jeffrey Kirsch 之外,Patti Hurn 在1991年與 Traystman 發表了腦能量的研究,Michael Diringer 在1991年與 Traystman 研究了蛛網膜下腔出血和腦血管痙攣。後來加入的還有 Adnan Qureshi,Anish Bhardwaj 和 Paco Herson。

同時 Traystman 在腦血管領域人氣旺盛,高朋滿座。他的老部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麻醉科主任 Jeffrey Kirsch 評論說 Traystman 是學生們的 「願中導師,心中朋友 - Ideal Mentor and Wonderful Friend」。

Kirsch說,Traystman 強調 「團隊精神 - Team Science」,對學生下屬是既催命又真幫忙。

領導有方,弟子能幹,Traystman 發表了484篇文章和100多篇書的章節,培訓了100多名學生和博士後,獲得 NIH 幾十年的資助,包括1983年開始的 NIH 「團隊課題獎 - Programmed Project Grant - PPG」。

值得關注的是 Traystman 很少在高影響的 CNS 級雜誌發文章,僅有的4-5篇主要是與其他人合作,做為合作者而矣。他不追求高分,安心學術,理解現象,解決問題。

Traystman 達到了 「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宋人趙師秀)的學術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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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0年 Traystman(上圖右)在學問,人師和領袖三界都達到頂峰。回首經年,應該是心潮澎湃,如清代李鴻章所願:

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史?八千里外覓封侯。

定將捷足隨途驥,那有閑情逐水鷗!

笑指瀘溝橋畔月,幾人從此到瀛洲?

成功的努力帶來獎勵,Traystman 榮獲麻醉(1997年)和重症醫學(1991年)的科研獎,美國心臟病協會的傑出科學家獎,1996年美國生理學會的 The Robert M. Berne 傑出講席獎和2017年的國際腦血流代謝協會的終身成就獎。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麻醉科在2003年為他成立了 Richard J. Traystman 兒童麻醉講席教授的席位。

Traystman 熱愛國際腦血流和代謝協會,是首批會員,2003-2009年他是 「腦血流與代謝雜誌 - JCBFM」 的主編(下圖右),2011-2013年成為國際腦血流和代謝協會的主席。

早在1987年 Traystman 已經開始關注科研中的上層建築,他討論了實驗動物的管理。後來發表多篇卒中轉化研究的評論。2014年 Traystman 與弟子 Paco S. Herson 給 「科學 - Science」 雜誌寫信,再次探索卒中轉化,題目是:「結果誤導:挑戰轉化 - Misleading Results: Translational Challenges」。他們指出臨床試驗失敗不都是因為基礎實驗做錯了,可惜他們沒有明確提出再通才是基礎與臨床研究區別的關鍵。

2004年 Traystman 關注了卒中的歷史進程,雖然只是三言兩語,他回顧了古希臘及歐洲早期對腦血管解剖的貢獻,討論了十九世紀開始的 「軟腦膜玻璃窗 - Pial Window」 技術研究腦表面小動脈和二十世紀對腦血管生理的研究,尤其是1944年 Seymour Kety(1915-2000,見 Kety 一章)發明了腦血流測量,引發了隨後的超聲和各種神經影像技術的發展。

年高思舊,事成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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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ystman(上圖左)為人熱情,善良,幽默。他喜歡棒球,音樂,尤其是歌劇。從小在電影院打工,拿電筒帶路,使得他一生熱愛在電影院里看電影。

Traystman 說話中氣十足,高音調 - Booming Voice,聞過難忘。

據說 Traystman 熱愛鍛練,每天早上4點起床進健身房。好身體支持了他的工作作風,他總是每天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離開,星期六總是在辦公室里度過。

Traystman 是個工作狂,因為他熱愛他的工作。有人問 Traystman 每天什麼時候回家,他回答說 「我老婆 Suzann Lupton 決定我回家的時間」。Suzann Lupton 為人善良低調,支持了 Traystman 一生的工作和事業。

據說他看文章時用一把尺子,一行一字的看,非常認真。

估計 Traystman 夫婦時有清人袁枚寫的《寒夜》之爭:

寒夜讀書忘卻眠,錦衾香燼爐無煙。

美人含怒奪燈去,問郎知是幾更天。

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中,Traystman 不再做為主要研究者或通信作者了,他的名字掛在弟子們的文章中間,最後一篇是2018年在一個小雜誌 Neurochemistry International 上,研究內容居然是 Traystman 40多年前立身的方向,心肺復甦的研究。

人生是輪迴,何處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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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ystman 熱愛中國,支持中國的卒中研究,是中國卒中學者的朋友。

2001年我們舉辦第一屆天壇卒中會議時,我請了十幾位海外卒中專家出席(上圖,前排左起 Traystman,戴建平,王心德? Maiese,Ginsberg 夫人。後排左起 Schiling,Suzann Lupton,我,王擁軍,Ginsberg,???)。當時王忠誠院長有些猶豫經費問題,由張亞卓教授轉告了我。於是我寫信給每位專家,提出全部自己解決經費出席第一屆天壇卒中會議,得到大家的同意和支持。

記得出席的專家有 Traystman(後來是 JCBFM 主編), Myron Ginsberg(當時的 JCBFM 主編), Kenneth Maiese(Journal of Vascular Research 主編),Lothar Schiling(德國),Miguel Perez-Pinzon,Eng Lo(羅英豪),還有幾位海外華人學者奚國華,陳豐源,胡丙仁,王小英等。

海外的都是第一次來中國,大家都很高興,Traystman 和 Ginsberg 倆對夫婦更是興趣十足。爬了長城,去了十三陵,自稱上天入地,一路不斷玩笑。

當時中國國情貧窮,記得有一次講台下居然有積水,麥克風帶著電線拖在水裡,Traystman 一邊講課一邊開玩笑說我想 」電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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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屆天壇卒中會議結束後,Traystman 和Ginsberg 倆對夫婦,Schiling,奚國華,陳豐源和我一起去了重慶,由重醫的謝鵬教授接待(上圖,左起 Schiling,奚國華,我,Ginsberg,Traystman,謝鵬,陳豐源)。在當天的晚宴上,德國的 Schiling 就被謝鵬點的川菜辣得虛脫了,被當場送回酒店房間。

現在我仍然記得當時重醫又臟又臭的神內病房,感覺醫生是在廁所里工作。

但是 Traystman 和 Ginsberg 對重慶的招特很滿意,提出在重醫招兩個博士後去美國,要我推薦。我找了謝鵬,在第二天早飯時謝鵬帶了秦新月和張永波來面試。於是秦新月隨 Traystman 去了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張永波隨 Ginsberg 去了邁阿密大學。

現在秦新月是重醫附一院神內主任,張永波是北京友誼醫院神內主任。

另外中國卒中學者南京鼓樓醫院神內主任徐運教授也在 Traystman 團隊工作過,2003年與 Traystman 一起發表了文章。

聽說 Traystman 後來又去了幾次中國,好像有一次還在北京摔傷了,趕回美國去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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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ystman(上圖,我與 Traystman 2004年在德國 Marburg)對我也有提攜之恩。在他得知由他主持美國最高層次的 Princeton 卒中會議時,立即告訴我會請我去巴爾的摩參會。我2002-2003年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時候,他過來講學支持。

當奚國華教授和陳俊教授與我一起在2012年創刊 「轉化卒中研究 - Translational Stroke Research」 時,Traystman 的團隊立即支持,2012年在 TSR 發表了多篇文章。

我最後一次見到 Traystman 是2017年2月在休斯頓的卒中會議上,當時中國裔的戈武平教授得了美國心臟病卒中協會的 Bugher 創新獎。凡是得過 Bugher 獎的人都被邀請出席慶祝酒會,我與魏玲教授也應邀參加了。見到 Traystman 坐在沙發上,蒼老了。我與他打了招呼,說了幾句就分手了。

當時聽到 Traystman 的聲音沒有變,還是高音頓挫,看到他仍然笑容滿面,只是感覺他的內心變老了,有些力不從心,站立困難。我當時有些憂傷,悵然若失,誰知道這就成了永別(下圖,我與 Traystman 2017年2月在休斯頓)。

「物換星移幾度秋,鳥啼花落水空流」(宋人賈雲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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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Traystman 的一生,有人說他是三好教授,他是心肺腦循環研究領域的好學者,是學生和弟子們心中的好導師,是國際腦循環研究世界的好領袖。

Traystman 有著鋼鐵般的意志,永抱希望,從不消沉,直到生命的盡頭。

當科羅拉多州大學前任醫學院院長 Richard Krugman 最後一次去醫院與 Traystman 告別時,Traystman 說 「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我們可以做的更多,我們可以做的更好 - Our Work wasn』t yet Done. We can do More, we can do Better」。

工作是生活,生活有工作,享受工作,熱愛生活,人生如此,天地人和。

2017年10月19日 Traystman 死於糖尿病併發症,終年75歲。

他一生無子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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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學醫學院附屬鼓樓醫院神經科主任卒中大師徐運(上圖,徐運 與 Traystman2002年在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教授是 Traystman 的弟子。

徐教授回憶說第一次見到 Traystman 是2001年,當時 Traystman 剛從第一屆天壇卒中會議後返美,他談到中國有好多好吃的,重慶的川菜非常辣。

徐教授說 Traystman 團隊人眾,場地宏大,每周例會,百人輪流報告。「我入隊後三個月就登台彙報,好在 Traystman 和 Patti Hurn 慢速重複問題,巧妙提示,幫助我進入角色」。

Traystman 團隊強調轉化研究,提出臨床問題,凝練科學設想,再回歸臨床檢驗。不追求文章的 「影響因子「,重視新理念。徐教授的第一篇 PNAS 是當年實驗室最高分的文章。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宋人盧梅坡)。

徐教授仰慕 Traystman 的科研熱情和執著,61歲轉戰俄勒岡州健康科學大學 - OHSU。Traystman 為了吸引徐教授加盟特意安排了 OHSU 一周行,美麗校園,至今記憶猶新。

每年美國卒中會議上 Traystman 都向徐教授要中國學生,徐教授因此先後往 OHSU 送了9個學生,往科羅拉多州大學送了2個學生。

徐教授最後一次見到 Traystman 是2017年2月在休斯頓的卒中會議上,「沒想到這是訣別。Traystman 那風趣的言談、踏實的工作作風,梯隊的培養,團隊精神一直影響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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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埃默里 - Emory" 大學麻醉科的卒中大師于山平(上圖)教授從 Traystman 的研究中也受益良多。於教授提到了 Traystman 的幾大亮點。

一是在 「神經保護」 熱火朝天的90年代,Traystman 卻與眾不同,主要關注腦血管和腦血流,始終眼觀整體,結合臨床。

二是 Traystman 提出年齡與性格對卒中研究的影響。由於 Traystman 提供了在新生兒和幼兒動物實驗的參數,美國心臟協會依此制定了新的臨床指南。他倡導使用老年鼠研究卒中,眼光超前。

於教授說,Traystman 研究性別和性激素在卒中中的作用也是引領潮流的大手筆。

三是 Traystman 對壓力反射,化學反射,動脈壓和缺氧的腦血管效應的研究已經成為經典,出現在生理學教科書中。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清人趙翼 1727-1814)。

於教授指出,承前啟後,風水輪流,如今華人卒中學者開始成為領軍人物。海內外華人卒中學者將共同推進卒中基礎和轉化研究,使夢想的治療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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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匹茲堡大學神經科卒中大師,現任 JCBFM 雜誌主編陳俊教授(上圖中,2013年與 Traystman 夫婦在上海復旦之夜)回憶起 Traystman 更是思緒萬千。

陳教授與 Traystman 有很多近距離交往,第一次是在1996/1997年,己是 「呼風喚雨」 的 Traystman 做為 NIH PPG 的評審組長和美國心臟協會腦評委主席,邀請了陳教授第一次當腦評委。

當時陳教授左邊坐著 Donna Ferriero, 右邊坐著 Nicolas Bazan,兩個大牛,令毫無評審經驗的他忐忑不安。八年後陳教授擔任腦評委組長時,他向評委們強調了 Traystman 的信條:「正直和公正,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陳教授指出,Traystman 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培養了一大批人,也影響了更多的人。個中翹楚當屬 Patty Hurn。Hurn 雖是護士出生,在 Traystman 的培養下成長為一名傑出的研究者,她提出卒中性別差異的理論,2014年獲得 Thomas Willis 大獎。Hurn 後來成為德州大學的總副校長,統領全部七所大學的生物醫學研究,目前是密西根大學護理學院的院長。

像許多的猶太領袖一樣,Traystman 對華人學者們有特殊感情,給予諸多支持。

一個例子是2013年陳教授和楊國源教授在上海共同主持的 Brain』13 國際大會,匯積了很多國內著名學者們的支持,包括北京宣武的吉訓明教授、南京鼓樓的徐運教授、泰山醫大的孫寶亮教授、西安四軍大的趙綱教授、上海復旦的鄭平教授和高艷琴教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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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ystman(上圖,Traystman,陳俊,楊國源,2013年上海 Brain"13 會議)作為國際腦血流與代謝協會的當值主席,至始至終給予大會支持和高度評價,他說 「Brain』13 是我經歷過的最好的 Brain 大會,沒有其一。大會不但展現出最好的學術,而且給予與會者無以倫比的款待!」

陳教授說 Traystman 生前有兩大愛好,一是歌劇,有兩個城市歌劇院的季票,曾多次飛歐洲聽歌劇。二是吃甜品,孩提時的習慣,永不放棄。直到住院前一天,他血糖二百多,還在琢磨著吃甜食。據說當醫生警告血糖太高時,他眨眨眼睛說 」不吃該低血糖了,低血糖也有傷害不是?」

陳教授說,Traystman 是一個堅強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永遠樂觀的人、也是一個完美主義者。2017年10月初住院後,情況越來越糟,他堅持除了上帝 "接見" 他之外,外人只能記得他以前的模樣(謝絕探視)。

在 Traystman 過世前,除了家人以外唯一一個在病床前與他談過話的是他一個五十年的老朋友。他們回憶了過去快樂的時光,甚至想到了他倆一起作過一次惡作劇後的逃跑。

在追思會上,這位老朋友說 」Dick 趴在我耳邊說:你個狗雜種跑得比我快多了」 「Dick 說這話時眼睛閃爍著童真的光芒」。

陳教授在2017年11月1日清晨4點離家、6點的飛機、上午9點飛抵丹佛機場,準時出席了在科羅拉多大學丹佛醫學中心的 Traystman 追思會,慶賀他不平凡的一生。

陳教授回憶說,追思會在圓型的 Fulginiti Pavilion 舉行,大約兩百多人參加,都是來自於全國各地的 Traystman 的生前親朋好友和學生。大廳里始終迴響著義大利歌劇音樂,包括 Un』anima, Vertigo, Gloria The Gift of Life。

"For the Gift of Life, for the Air We Breathe, for the Tears We C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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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ystman 在2003-2009年擔任過 JCBFM 的主編,是雜誌創刊後38年里最負責任,最有效率的主編。那時候稿件從列印到送審全是手工處理,只有一名全職助理。因此,Traystman 不論節日周末親自組合所有稿件的評審意見,工作量之大,實屬不可思議!

陳教授2017年在德國柏林,正式代表理事會和編委會向 Traystman 致謝說 「國際腦血流與代謝協會和 JCBFM 雜誌都欠您的,為您工作我們感到無比榮耀」(上圖,Traystman,陳俊,Peter Herscovitch 2017年在柏林)。

2017年陳教授和 Paco Herson 一起起草了15頁的提名信,提名 Traystman 獲得國際腦血流與代謝協會的終身成就獎。 另外,Traystman 還獲得過2004年的 Thomas Willis 獎。Traystman 成就顯著,影響非凡,獲獎是眾望所歸。

據說 Traystman 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時常去星巴克,一呆就是半天。有一天他非常認真地宣布,他要辭職去開一間星巴克!

陳教授高興的說,幸虧 Traystman 沒有辭職開星巴克,否則我們的生命里會缺少一位偉大的老師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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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宋人李清照)。

「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唐人杜甫)。

君臨天下。

送給 Traystman(上圖)一首清代李鴻章寫的詩,堅信 Traystman 的初心永遠是個學者書生:

回思往事盡成塵,我亦東西南北身。

白下沉酣三度夢,青衫淪落十年人。

窮通有命何須卜,富貴何時乃濟貧。

角逐名場今已久,依然一幅舊儒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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