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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及其造像藝術

千佛及其造像藝術

千佛的經典依據及其界定

在佛教尊像譜系當中,有佛、菩薩、弟子、羅漢、天王、力士、天龍八部眾等,其中單就佛像而言,小乘佛教講只有一佛即釋迦佛,而大乘佛教則主張佛有無數,如恆河沙。正所謂眾生皆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大乘佛教世界有三佛、五佛、七佛、八佛、十佛、十二佛、三十五佛、五十三佛、十方百佛、百七十佛……以至千佛或更多(千五百佛、五千五百佛、萬五千佛以及十方諸佛)。施護所譯《佛說諸佛經》中還有一系列的佛名,從一佛(各有其名)到五百佛、八百佛、一千佛、萬五千佛、六千佛、七萬佛、八萬佛、九萬佛、六十俱胝佛、八十俱胝佛等。

千佛及其造像藝術

所謂「千佛」者,是指在同一時期出現的一千尊佛。「千佛」最初是指「賢劫千佛」。就漢譯佛經而言,「千佛」一詞大概始見於西晉竺法護譯《賢劫經》卷6《千佛名號品》,第一位佛是拘留孫,最末一位佛叫樓至,這就是佛教所說的「賢劫千佛」。

「劫」,梵語劫簸(Kalpa)之略,是一個時間單位。過去之住劫,名為莊嚴劫;未來之住劫,名為星宿劫;現在之住劫,名為賢劫。據《千佛名經》等佛典記載,在過去的莊嚴劫和現在的賢劫內,相繼有一千人成佛;未來的星宿劫內,也將有一千人成佛。過去世莊嚴劫一千佛,現在世賢劫一千佛,未來星宿劫一千佛,合成「三世三千佛」。

三世三千佛的出世因緣,最早見於南朝劉宋元嘉元年至十九年(424-442)畺良耶舍譯《佛說觀藥王葯上二菩薩經》卷一,提出三劫三千佛說:

我(釋迦牟尼)曾往昔無數劫時,於妙光佛末法之中,出家學道,聞是五十三佛名。聞已合掌,心生歡喜,復教他人令得聞持。他人聞已,輾轉相教,乃至三千人。此三千人異口同音,稱諸佛名,一心敬禮。以是敬禮諸佛因緣功德力故,即得超越無數億劫生死之罪。其千人者花光佛為首,下至毗舍浮佛,於莊嚴劫得成為佛,過去千佛是也;此中千佛者,拘留孫佛為首,下至樓至如來,於賢劫中次第成佛;後千佛者,日光如來為首,下至須彌相,於星宿劫中當成為佛。(《大正藏》第20冊,第664頁)

千佛及其造像藝術

對於千佛出世因緣,佛典中說法頗多。或以為是一轉輪王的千子,或以為是由千手觀音所化出,或以為千佛各別出生,經論所說種種不同。

《賢劫經》卷八記:過去久遠世時,有無量精進如來。時有國王,名德華。王有千子,聞佛所說,發心修行,遂皆成最正覺,是今賢劫中出興之千佛也。(《大正藏》第14冊,第63頁)

《佛說千佛因緣經》記:

爾時此娑婆世界名大莊嚴,劫名大寶。……正法化世住於一劫,像法化世住於二劫,於像法中有一大王,名曰光德,十善化民國土安樂如轉輪王。……時學堂中有千童子。年各十五聰敏多知,聞諸比丘贊佛法僧……時千童子聞於比丘讚歎佛已五體投地,即於像前發弘誓願,我等今者各各應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過算數劫必得成佛,如今世尊等無有異。第三童子名蓮華藏,複發誓願,我等今者因比丘故聞三寶名,復得見於如來色像,於未來世成佛無疑,未成佛間,恆與比丘共生一處。跋陀波羅,汝今當知,時千童子聞三寶名身心歡喜,隨壽長短後皆命終,臨命終時以聞三寶善根因緣力故,除卻五十一劫生死之業。命終之後得生梵世,諸天生法生梵宮已,即得三念,自憶往世聞三寶名,以是因緣得生天上。時千梵王各乘宮殿,與諸梵俱持七寶華,至故塔前供養佛像。……汝今當知,時彼國王十善化人者,久已成佛,毗婆屍如來是,善稱比丘屍棄如來是。時千童子豈異人乎,今拘留秦佛乃至最後樓至如來是。(《大正藏》第14冊,第66頁)

《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姥陀羅尼身經》:

我亦曾見過去毗娑屍佛,現此千手千眼大降魔身。世尊!我今亦現此千手千眼大降魔身,於千臂中各現出一轉輪王,為同賢劫千代轉輪聖王,於千手千眼中各現出一佛,示同賢劫千佛故,菩薩降魔身中,此身為最。(《大正藏》第20冊,第101頁)

《千眼千臂觀世音菩薩陀羅尼神咒經》記,過去毗婆尸佛,化現降魔身,千眼各出一佛,為賢劫千佛,千臂亦各化出一輪王,為千代輪王。

有關千佛名號的經典有多部,其中包括《佛說佛名經》、《五千五百佛名神咒除障滅罪經》、《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現在賢劫千佛名經》、《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十方千五百佛名經》、《佛說百佛名經》、《佛說觀藥王葯上二菩薩經》、《佛說諸佛經》、《賢劫經》、《佛說八部佛名經》等。還有其他一些佛經也包含著較多的佛名號,如《佛說決定毗尼經》、《佛說不思議功德諸佛所護念經》。但圖像表現的千佛一般有《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現在賢劫千佛名經》、《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和《十方千五百佛名經》等,包含三世三千佛,尤其是與現在賢劫千佛的經典相關。

《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現在賢劫千佛名經》和《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又名《集諸佛大功德山》,均有兩個版本:其一為闕譯人名今附梁錄,另一為開元拾遺附梁錄。兩種版本大體上相同,但部分佛名排序不同,部分佛名為同名異譯。闕譯本《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共有千佛從人中尊佛、師子步佛、能仁化佛、大焰佛至金剛王佛,共計1017個,《現在賢劫千佛名經》從拘那提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佛、釋迦牟尼佛、彌勒佛至樓至佛共1006個,《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從龍威佛、華嚴佛、王中王佛至威岩如來計689個佛,322個稱為如來,共1011個;開元本《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共有千佛名1001個,從華光佛、人中尊佛、師子步佛、能仁化佛至毗舍浮佛,《現在賢劫千佛名經》1000個,從拘留孫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佛、釋迦牟尼佛、彌勒佛至樓至佛,《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收佛名1000個,從日光佛、龍威佛、華岩佛至須彌相佛。從數量上來看,開元本比較精確,而闕譯本則近似。

另據梁僧祐撰《出三藏記集》記載,與千佛有關的相關佛名經有:《諸方佛名經》、《十方佛名》、《百佛名》、《賢劫千佛名經》、《諸經佛名》、《有稱十方佛名得多福經》、《三千佛名經》、《千佛因緣經》、《過去五十三佛名》、《五十三佛名經》、《三十五佛名經》、《八部佛名經》、《十方佛名經》、《賢劫千佛名經》、《稱揚百七十佛名經》、《德內豐嚴王佛名經》、《南方佛名經》、《滅罪得福佛名經》、《賢劫五百佛名》、《現在十方佛名經》、《過去諸佛名》、《千五百佛名》、《三千佛名經》、《五千七百佛名經》。根據其注釋可以知道《三十五佛名經》出自《佛說決定毗尼經》,還有一部《四諦經》,但真正入藏的佛名經只有《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現在賢劫千佛名經》、《未來星宿劫千佛名經》、《十方千五百佛名經》、《佛說決定毗尼經》、《佛說觀藥王葯上二菩薩經》和《佛說佛名經》等。

以上所記,是狹義的千佛。這些千佛有具體的名號,其群體有比較確定的數量,有相應的佛經經典作參照,從藝術表達的實踐角度來講,有一定的可行性。

另一方面,是廣義的千佛,涵蓋所有數量多但缺乏具體名號的佛像群體,比較籠統,包括十方諸佛、化佛、分身佛以及冠之以巨大數量詞的佛群體。究其原因,是隨著漢譯佛名經的不斷擴大,千佛造像的日益盛行,社會上出現了許多千佛洞、萬佛峽……千佛的內涵也不再限於賢劫千佛,而是泛指佛數之多。

廣義和狹義的千佛有許許多多的稱謂,如從其產生方式來講有「化佛」、「分身佛」等,從時間角度講的「現在賢劫千佛」、「過去莊嚴劫千佛」、「未來星宿劫千佛」、「三世三千佛」、「過現未三世三千佛」,從空間角度講的「東方千佛」、「東南方千佛」、「十方諸佛」等,從時空兩個角度說的「十方現在諸佛」、「十方三世諸佛」等,從數量角度說有「千佛」、「百千佛」、「億百千佛」、「無量百千諸佛」等等,與諸佛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勸說和引導人們信仰佛教經典時,除了通過譬喻等方式宣講佛理之外,還通過實例來說明供養禮敬無量百千諸佛會避害消災,得到「千佛授手」,步入佛境,躋身佛行列的絕大好處。[1]

千佛造像的歷史流變

千佛作為佛教經典的重要記載對象,很自然在佛教造像藝術中也會得到廣泛的表現。綜觀我國歷代佛教造像藝術,千佛成了各地人們常見的基本造像題材,廣泛見於佛教洞窟、造像碑、造像塔等當中。敦煌以外地區的千佛造像,集中見於北朝石窟與造像碑當中。北朝以外各時代,千佛不再是佛教徒和藝術家們熱衷的對象。但敦煌則是個例外。

其中敦煌石窟保存有世界上規模最大、時間最長、數量最多的千佛造像,以壁畫為主。對此,賀世哲先生、寧強先生、衚衕慶先生、陳慧宏先生、賴鵬舉先生、梁曉鵬先生均有研究。

千佛作為佛教石窟的重要造像題材,集中出現於以中國北方地區為代表的早期北朝洞窟當中,構成這一時期中國佛教石窟造像的主要特色,有鑒於此,本文以北朝千佛造像為單獨的內容作一介紹。

一、敦煌以外北朝千佛造像[2]

1、石窟寺

a.最早有紀年的千佛

我國現存最早的有確切紀年的千佛圖像,始見於永靖炳靈寺有西秦建弘元年(420)題記的第169窟東壁,編號為24,自上至下尚殘存19排,均為趺坐禪定、著通肩袈裟,色彩較為單一,沒有形成光光相接的效果。千佛中間還畫兩鋪一佛二菩薩小說法圖,釋迦、多寶二佛並坐圖一鋪,偏右下方千佛之間還有一方墨書榜題:「比丘慧眇、道弘……共造此千佛……」(中插圖1、2)除此之外,第15、19號窟壁也有西秦畫千佛圖像。

b.河西新疆早期千佛

以炳靈寺千佛為代表,在河西地區形成了代表該地區獨特的千佛思想及其造像,這是其他地區的佛教造像所不具備的特點。

北朝時期,佛教開窟造像、建寺樹塔活動在沿絲綢之路的隴東、河西走廊和新疆地區非常活躍。據賀世哲先生考察,從炳靈寺往西,沿著河西走廊,直至新疆吐魯番地區,有許多洞窟中都有北涼至北朝時期的千佛圖像,代表有:新疆鄯善吐峪溝第44窟東、南、北壁上段均繪千佛,千佛中央繪一佛二菩薩說法圖,其時代約在公元五世紀北涼統治高昌時期[3]。武威天梯山第1窟北壁底層有北魏時期所畫千佛,殘存2排19身。第7窟南壁殘存北魏畫千佛4排43身。第8窟南、北壁均有北魏畫千佛,千佛中間各畫小說法圖一鋪[4]。另在張掖馬蹄寺千佛洞第2窟北壁底層、第8窟南、北壁等畫有北魏千佛圖像。張掖金塔寺東、西二窟四壁底層均畫千佛,千佛中央畫一佛二菩薩小說法圖,時代約在公元五世紀上半葉。酒泉文殊山千佛洞西壁與南壁均畫有千佛,其時代應在北魏時期。吐魯番雅爾湖第7窟四壁均繪千佛,其時代約在高昌設郡時期,即公元327-450年間[5]。結合莫高窟北涼三窟的千佛,是目前所見最早的千佛像,繪製手段已經非常成熟。

炳靈寺往東的麥積山石窟,由於壁畫剝落嚴重,原繪千佛圖像所剩無幾,現僅第74(後秦)、26、62(北周)窟殘存少量。第128窟(北魏)一小龕內殘存影塑千佛數十身,第3窟殘存北周石胎泥塑千佛201身。而麥積山千佛廊、萬佛堂則雕刻有大面積的北朝千佛(中插圖3),除此之外,第133窟內保存18塊造像碑,除第10號碑刻佛傳故事外,其餘17塊碑上都刻有千佛圖像,其中第1號碑除碑首刻說法圖外,其餘全部均刻千佛圖像,共計1337身。[6]

c.以雲岡石窟為代表的北方千佛

雲岡石窟第5、6、11、14、15、16、17、18、19、22、25、26、27、28、29、30、43、46、48、51、52窟以及第11窟附屬的第5、17窟內,都刻有千佛圖像,尤其是曇曜五窟內四壁千佛排列有序,構圖嚴謹,一次性完工(中插圖4)。曇曜五窟外部崖面上也有大量的千佛造像。所見多為小龕內趺坐禪定千佛,由於是雕像,因此效果遠沒有前述千佛有代表性。雲岡石窟與處在河西的涼州等地北涼石窟有密切的源淵關係,因此二者較為一致。

d.中原石窟千佛

龍門石窟北朝時期的千佛圖像較少,古陽洞有大量的北魏千佛小像。蓮花洞的千佛刻於主室南、北二壁的上部,據孝昌元年(525)比丘尼道揚等的發願文記載,這些千佛圖像當系賢劫千佛[7]。魏字洞外北側有一塊崖面,崖面中間開一龕,內造一佛二菩薩。龕外南側開一小龕,內造一身交腳彌勒菩薩。龕外北側也開一龕,內造釋迦、多寶二佛並坐。在三龕之間的崖面上,刻滿千佛,大約有1500餘身。

鞏縣石窟共有5窟,其中3個窟內造千佛圖像。第1窟是中心塔柱窟,南壁窟門左右刻帝後禮佛圖,上部刻15排千佛,東、西、北三壁下部各開4個小龕,龕外上部也都各刻15排千佛。第3、4窟也是中心塔柱窟,東、西、北三壁都是中間開一小龕,龕外四周刻滿千佛。第3窟每壁都是11排,第4窟每壁都是17排。各窟千佛圖像總體布局嚴密,一次性完成。另在南響堂山第1、2窟中心塔柱兩側壁下部開龕,上部刻10餘排整齊的千佛圖像。第5窟、第7窟與北響堂山第7窟內也有千佛,但數量不很多。與北響堂山石窟隔山相峙的邯鄲鼓山水浴寺石窟,西窟四壁也刻有大量排列整齊的千佛圖像。據窟內發願文記載,此窟建於北齊武平五年(574)。

以上早期石窟寺千佛造像,表現手法與形式較為相似,雖然沒有明確的題記等資料反映其思想與義理關係,但結合莫高窟北魏千佛,基本上表現的是三世三千佛。

2、造像碑、造像塔

在石窟千佛造像風氣的影響下,北朝還有許多單獨的千佛造像塔、碑,賀世哲先生也作了詳細考察。其中代表如曹天度造像塔,原存山西朔縣崇福寺彌陀殿,現在塔身存台北歷史博物館,塔剎存朔縣文物保管所。這是一座樓閣式石塔,方形,高約2米。塔座正面雕博山爐、二供養比丘、二獅子。背面刻發願文:「……天安元年(466),歲次鶉火,侶登蕤賓,五日辛卯 ,內小曹天度為亡父穎寧,亡息玄明,於茲平城造。」塔身分9層。第1層為單檐頂,四面開龕。正面龕內造釋迦、多寶二佛並坐,背面龕內造交腳彌勒和二菩薩,龕外造千佛264身。2至8層皆未開龕,全造千佛,計第2層196身,第3層169身,第4、5、6層各造129身,第7、8層各造116身,第9層112身,共計1360身。塔剎作相輪五重,頂有摩尼寶珠[8]。另有神龜元年(518)造,出土於陝西省洛川縣鄜城北魏寺院遺址的千佛碑。碑高2.23米,寬87厘米,四面造像。碑陽上半部造13排千佛,每排14身,共計182身。陝西省博物館院內陳列一塊千佛造像碑,正面中間開一淺龕,內造釋迦、多寶二佛並坐像,龕外四周刻350餘身千佛。背面中間也開一小龕,內造交腳彌勒菩薩,龕外四周刻590餘身千佛。從人物造型看,屬於北魏作品。上世紀六十年代發現的山西涅水石刻,保存有較多的北朝千佛碑塔。山西省博物館收藏一塊千佛造像碑,正面下部開一小龕,內造一佛二菩薩。主尊佛結跏趺坐,頸刻蓮花圖案。龕外四周及碑陰皆刻滿千佛,約有570餘身。從造像風格看,當屬北魏作品。山西省博物館收藏的另一塊千佛造像碑,正面開一淺龕,內造一佛二菩薩。龕外周圍及碑兩側共刻560餘身千佛,也是北魏作品(中插圖5)。甘肅境內也有較多的北朝千佛造像碑存世(中插圖6)。

作為造像碑上的千佛,均較為草率單一,以趺坐禪定為主要特點。

十六國南北朝時期,在中國的廣大地區,雕刻千佛的造像碑塔非常流行,不勝枚舉。但由於造像空間的有限,只能表現極少數量的千佛像,多沒有題榜,而且大多千佛又是結合主尊釋迦、二佛並坐等造像一併出現,因此其思想頗為複雜,但也不排除表現賢劫千佛或三世三千佛的可能。總體而言是在表達供養者信仰與實踐的雙重思想與功用。

北朝以降,千佛仍在歷代各地有零星的表現,唯獨敦煌是個例外。但遠沒有北朝那樣豐富了。其代表如龍門石窟萬佛洞唐代千佛,以及四川地區和陝西地區石窟寺所見唐宋千佛像,但均已走向衰退,被大量的各類造像和經變所取代。

二、敦煌石窟千佛

1、十六國北朝

敦煌北朝洞窟保存有最為豐富的千佛造像,千佛造像構成敦煌北朝石窟的主要題材與內容。代表如有莫高窟隋代以前的洞窟,即第272、259、254、251、257、263、260、435、431、248、249、288、286、247、461、438、428、430、290、442、296、297、299、301諸窟,其四壁及窟頂在內,畫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佛像,有的洞窟還貼滿了影塑小千佛。為了使這些小佛像都作得既符合佛家的教義思想,能起到供奉的作用,又能使他們整齊美觀,大都做得規整劃一,橫成排,豎成行,直看斜看都成列,光光相接,神秘莫測,增加了佛教的感染力。其中北涼石窟第272窟內千佛,是現今所見最早的千佛之一。從第272窟千佛成熟的表現手法可以看到,千佛思想與信仰在北涼時代已經非常的流行。

其中北魏第254窟的千佛每壁各有五排,造型完全一樣,僅敷色略有差異。每一佛像均有頭光和身光,取端坐之態,雙手交置於足上,面圓耳長。由於年代久遠,顏料發生變色,描繪輪廓的線條變得又黑又粗,出現小字臉(中插圖7)。此外,每一佛之旁原均有佛名榜題,是根據《莊嚴劫千佛名經》與《星宿劫千佛名經》繪寫。

敦煌早期千佛畫法非常細緻,造像也較大,形象莊嚴。仍以趺坐禪定為主要特點,色彩變化豐富,形成頗具象徵意義的光光相接效果。敦煌早期千佛以表現三世三千佛思想與信仰為主流思想,是僧眾們禮拜觀想的重要內容,並形成其後各時代千佛的基本思想層面。

2、隋代

隋代是千佛畫最為興盛的時期,莫高窟有一批洞窟壁畫基本整窟皆是,第427、292、401、407、282、393、403、406、411、413、414、417、421、422等窟,另有一些洞窟窟頂、四壁全為千佛,南北二壁中間畫一說法圖,如第420、282、204、279、295、389、396、397、402、404、405、410、423、425、427等窟,也有的不畫中間的說法圖,全以千佛的形式表現,如第419、292等窟(中插圖8)。代表如隋代第427窟,除前室頂東坡的千佛為宋代所繪之外,其餘均繪製於隋代,具體位置有:前室木構窟檐第二層,主室中心龕柱東向面、西向面、北向面龕外兩側上部,西壁中部,南壁,北壁,東壁門上南、北。此窟在壁上大規模繪製千佛,各佛像除敷色上稍有差別之外,造型完全一樣。每一佛旁原書有佛名榜題,現僅能辨認其中的一部分。

隋代千佛相比早期千佛,畫法頗為粗糙,造像也更加小型化。但是由於洞窟中千佛空間的加大,色彩的更加豐富多彩,因此隋代洞窟千佛所形成的上下左右光光相接的變幻更加多樣化,非常具有代表性,是其它各時代所不具備的。隋代千佛的思想與功能完全繼承了早期的關係。

3、唐代

到了唐代,千佛畫開始發生變化,主要表現在洞窟的頂部(中插圖9),四壁代之以經變畫。千佛畫在莫高窟窟頂的畫法,早在隋代就已是主流,到了初唐、盛唐時期更是豐富,而中唐及以後基本成了近似於敦煌石窟藝術窟頂畫的唯一的內容與題材,只有歸義軍時期個別大中型洞窟是以經變畫的形式表現。在洞窟建築形制上來講,主要是畫在殿堂窟或中心佛壇窟之窟頂四坡的位置。從千佛畫的表現形式上來講,一般均是千佛中畫一佛說法圖,或為說法圖一鋪,或一大塔中一佛或一說法圖,或一凈水池中一蓮花座上一佛說法圖一鋪等,其中說法圖一鋪者以歸義軍時期為主流,其它多出現在初唐、盛唐、中唐洞窟中。

唐代敦煌千佛以窟頂為主要空間,因此當以表現十方諸佛思想為主。結合窟內彌勒經變、藥師經變、西方凈土變,最終體現洞窟內十方三世的重要思想。

4、歸義軍時期(晚唐五代宋)

到了晚唐五代宋歸義軍時期,部分洞窟窟頂以千佛畫來表現,榜題清晰,代表洞窟有莫高窟第196、98、100、152、146、76、61等窟(中插圖10、23、24)。在這些大窟窟頂千佛畫中小榜題保存完好,多可辨認。結合梁曉鵬先生對這些洞窟中的千佛畫題記與《千佛名經》的對照研究,可以清楚地表明這些洞窟壁畫窟頂中的千佛名均出自相應的佛經,均是有一定的佛經依據。而且梁先生之研究也同時表明在窟頂四坡千佛名書寫的順序銜接關係,即是從上而下或從下而上的「S」形,各坡相互接序,以莫高窟第98窟最為清楚。

歸義軍時期以上諸多洞窟中所畫千佛,相關藏經洞文書均有記載,如P.3608《大唐隴西李氏莫高窟修功德記》記148窟內容「賢劫千佛一千軀」、「千佛分身,聚成沙界」,正好記的是窟頂千佛畫內容;P.4640、S.779《吳僧統碑》「賢劫千尊,開碧蓮而化現」;P.4640《沙州釋門索法律窟銘》「千佛分身,蓮花捧足」;S.2113v乾寧三年(896)《唐沙州龍興寺上座沙門俗姓馬氏香號德勝宕泉創修功德記》「窟檐頂畫千佛,……千佛凈土,瑞氣盤旋」;莫高窟第84窟供養人畫像題記及寫於後梁貞明五年(919)的記載該洞窟營建文書P.3979記「頂畫降生千子」,即是千佛,正好與上文梁先生指出《密跡金剛力士經》等經記載千佛之源起一致;P.3457在描述曹元深功德窟窟頂繪畫時記「釋迦四會,了了分明;賢劫頂生威光;自在四天護世,振定遐方;菩薩聲聞,證成實相」,等等,均說明的是千佛畫內容,或化現於蓮花上,或為千子降生,一千軀是基本數字,一般也是畫在窟頂,均與我們在洞窟壁畫中見到的完全一致。

而從晚唐以來敦煌洞窟壁畫千佛變的出現,構成佛教千佛造像的重大變化,全新圖像形式的出現,完成千佛造像近千年時間的探索與嘗試,也代表著千佛造像重要思想的轉變。

三、敦煌石窟賢劫千佛變相

敦煌的千佛造像,發展到歸義軍、回鶻、西夏時期,洞窟壁畫中出現較為特殊的千佛畫,整窟畫有千佛,而且一般畫一千尊左右,千佛像要比早期北朝與隋唐造像都要大,非常規則整齊。在這些畫有千尊佛的洞窟主室東壁門上位置,畫有一大海水,海水中伸出一大寶座,上有一大蓮花,其上一大寶瓶,瓶內放有木簽狀物品,在大蓮花兩側畫有仙人左右各五身,另畫有一身密跡金剛,也繪有帝王、王妃、王子、比丘尼、比丘等諸像,在大蓮花與寶瓶側有從雲端出現的小佛,從此畫面展開便畫整窟的千佛,這些千佛相互之間以蓮莖相連,最終同該大蓮花有莖相連。代表洞窟如莫高窟第16、94、152、233、29、256等窟(中插圖11、12)。有學者研究認為是分別依據《大寶積經》卷九〈密跡金剛力士會第三之二〉和《大悲經》卷三〈禮拜品第八〉二經的內容,相互結合在一起,共同表現「賢劫千佛宿世因位受記和今世(賢劫)果位興世」,結合洞窟中的千佛,最終是為《賢劫千佛變相》。[9]

此類賢劫千佛變相的出現,當與佛教的末法思潮有密切的關聯。

據《大悲經》卷3〈禮拜品第八〉記,佛告阿難:

我為一切天人教師,憐愍一切諸眾生者,於當來世法欲滅時,當有比丘比丘尼於我法中得出家已,手牽兒臂而共遊行,從酒家至酒家,於我法中作非梵行。彼等雖為以酒因緣,於此賢劫一切皆當得般涅槃。阿難:何故名為賢劫。阿難,此三千大千世界,劫欲成時盡為一水,時凈居天,以天眼觀見此世界唯一大水,見有千枚諸妙蓮華,一一蓮華各有千葉,金色金光大明普照,香氣芬熏甚可愛樂。彼凈居天因見此已,心生歡喜踴躍無量而讚歎言:奇哉奇哉!希有希有!如此劫中當有千佛出興於世,以是因緣,遂名此劫號之為賢。阿難:我滅度後此賢劫中,當有九百九十六佛出興於世,拘留孫如來為首,我為第四,次後彌勒當補我處,乃至最後盧遮如來,如是次第汝應當知。阿難,於我法中但使性是沙門污沙門行,自稱沙門形似沙門,當有被著袈裟衣者,於此賢劫彌勒為首,乃至最後盧遮如來。彼諸沙門如是佛所,於無餘涅槃界次第當得入般涅槃,無有遺余。何以故?阿難,如是一切諸沙門中,乃至一稱佛名一生信者,所作功德終不虛設。(《大正藏》第12冊,第958頁)

表現該千佛變相具體的成佛因緣,見於西晉竺法護譯《大寶積經》卷九〈密跡金剛力士會第三之二〉,佛告寂意菩薩:

乃往過去久遠世時……時有轉輪聖王,名曰勇郡王。……王有千子,具足勇猛,與眾殊異,端正超絕,二十八相嚴飾其身,志性仁和,亦俱同心發大道意。……其王諸子,志性安和,無放逸行,常以至心供奉如來聽受經典,不樂愛欲戲笑邪業,以無放逸聽受經典不以生心,不久即逮興五神通,以得神通踴在虛空,猶如鴈王飛行自在,無所罣礙,從其一觀復至一觀,從縣至縣從國游國,從一天下至一天下普行游觀。……是時轉輪聖王勇郡,中宮太子眷屬萬民,繞佛作禮,供養世尊及與聖眾,晝夜七日畢竟還歸其宮。於是勇郡轉輪聖王,獨處宴坐在於清凈高閣挍露,自心念言,是吾諸子皆發無上正真道意,今當試之。何所太子先當逮致無上正真之道為最正覺者。便勅工師作七寶瓶極好團圓,作七寶台顯現微妙,又高七刃為四十九尺。使諸千太子各各疏名,作七寶籌,著瓶中舉瓶著台上。咸共夙夜七日供養,以天華香搗香雜香華蓋幢幡,作眾伎樂,供養寶瓶所疏名號。十千天子來佐勸助供養名號。時轉輪王過七日後,取是七寶瓶,在中宮夫人婇女諸太子眾前,舉著紫金案上使人舉瓶,令諸太子各各探籌。有太子名曰凈意,得第一籌。適得此籌於時三千大千國土六反震動,中宮夫人婇女一切妓樂不鼓自鳴。於寂意所念云何,彼時凈意太子豈異人乎?莫造異觀。所以者何……則拘留孫如來是也。從次太子名離名聞兵,則拘那含牟尼佛是也。次有太子名寂根,則迦葉如來是也。次有太子名一切苦利,則吾身是也。次有太子名雨室則彌勒如來是也。……有太子名曰甘鎧。莊嚴第九百九十九,千不滿一。後成佛時號曰無量德寶稱,在是賢劫立興來世。佛言如是寂意:有太子名意無量,得最後籌。是王太子當在最後成行覺道。……而嘆頌曰:當如所願最後成佛,名曰樓由如來至真等正覺。……其後二子各心念言:汝等正士所志云何?法意太子曰:吾自要誓諸人成得佛時,當作金剛力士,常親近佛在外威儀,省諸如來一切秘要,常委託依,普聞一切諸佛秘要密跡之事,信樂受憙不懷疑結。……其時諸子,此賢劫中千佛興者是也。從拘留孫為始作佛,至樓由竟千佛也。其法意太子,則今金剛力士名密跡是也。其法念太子者,今識其梵天是也。(《大正藏》第11冊,第48-80頁)

經中所列情節,具在壁畫變相有一一表現,非常具體。表明了在歸義晚期的宋、西夏、回鶻時期,由於末法思潮的流傳而導致賢劫千佛變相的大量繪製,此次末法思潮的影響之大,最終導致了敦煌藏經洞的封閉。[10]

千佛造像的思想性與功能意義

通過前面的介紹,千佛作為佛教造像藝術中的重要題材,各地、歷代均有程度不同、形式不一的表現,構成佛教視覺藝術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內容,也是廣大佛教徒日常頂禮膜拜的重要對象。

《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開首說到: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三世三劫諸佛世尊名號,歡喜信樂,持諷讀誦而不誹謗,或能書寫為他人說,或能畫作立佛形像,或能供養香華伎樂,嘆佛功德至心作禮者,勝用十方諸佛國土滿中珍寶純摩尼珠,積至梵天,百千劫中布施者。是善男子善女人等,已曾供養是諸佛已,後生之處歷侍諸佛,至於作佛而無窮盡,皆當為三世三劫中佛而所授決。所生之處常遇三寶,得生諸佛剎土。

要想能夠獲得好的果報,就應該喜、信、持、誦、書、傳、畫、供養、讚歎和禮敬三世三劫諸佛,諸行為中喜、信、持、誦、供養、禮敬都是個人的態度和行為,屬於自身行為層面;書寫和作畫,也是個人行為,但其目的包括供他人觀看和禮敬,亦屬於交流表達層面。因此功德行為既包括書寫千佛名經,也包括繪製千佛圖。

那麼,具體而言,作為一類造像,千佛在石窟寺、造像塔碑或其他畫像藝術中所具有的思想與所扮演的功能,又是如何呢?

作為總結,結合劉慧達、賀世哲、梁曉鵬等專家學者們的研究,大概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說明:

1、作為禪觀對象,表現「十方諸佛」思想的北朝、隋代千佛造像

石窟中的千佛造像作為僧人們觀想的題材、禪觀對象,主要是對早期北朝與隋代洞窟中的千佛而言,廣泛見於北方廣大石窟寺,其中以敦煌莫高窟為代表。此類研究以劉慧達先生、賀世哲先生為代表人物。他們的研究指出,北朝石窟中的千佛可以理解為「十方諸佛」,可供禪觀,是北朝洞窟中的禪修題材之一。同樣的研究體現在他們對隋代洞窟的研究中,作為「雙弘定慧」題材之一,千佛仍是隋代的禪觀內容。在思想義理方面,北朝千佛雖然十分複雜,但是作為「十方諸佛」仍是主流。

台灣圓光佛學研究所賴鵬舉研究員對「絲路佛教圖像與禪法」進行整合研究,指出在北傳佛教造像中占重要位置的千佛也是一個主要的方面,賴先生以「三世」義學為基礎和著眼點,表明「千佛」與「三世」二者互為表裡,千佛造像重在闡釋「三世」思想。[11]

強烈表現「三世十方」思想的圖像,同樣表現在唐代大量洞窟中的各壁或頂上千佛造像當中。

2、構成信眾禮敬的重要對象

千佛常常是修行者禮敬的對象,在佛經中往往以「十方諸佛」、「無量百千諸佛」等名稱表示。千佛造像同時也有適應北朝念佛思想的需要,日本學者長廣敏雄先生即把雲岡石窟中的千佛造像形象比喻為無聲的念佛。[12]

鳩摩羅什譯《摩訶般若波羅蜜經》:

舍利弗,菩薩摩訶薩欲令十方諸佛稱讚其名,當學般若波羅蜜。……欲以一食供養十方各如恆河沙等諸佛及僧。……菩薩摩訶薩欲以天眼見十方如恆河沙等國土中諸佛,欲以天耳聞十方諸佛所說法,欲知諸佛心,當學般若波羅蜜。欲聞十方諸佛所說法,聞已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忘者,當學般若波羅蜜。……是時佛之威神故,此間四部眾見十方面各千佛,是十方國土嚴凈,此娑婆國土所不及。

《金光明最勝王經·金勝陀羅尼品第八》: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欲求親見過去未來現在諸佛恭敬供養者,應當受持此陀羅尼。何以故?此陀羅尼乃是過現未來諸佛之母,是故當知持此陀羅尼者,具大福德,已於過去無量佛所,殖諸善本,今得受持,於戒清凈,不毀不缺無有障礙,決定能入甚深法門。世尊即為說持咒法,先稱諸佛及菩薩名,至心禮敬,然後誦咒南無十方一切諸佛。

表明了千佛造像在佛教信仰世界的廣泛功德觀念,構成信眾禮敬的重要對象。千佛的這一思想,是各時代不同形式千佛的共同意義。

3、千佛往往是信眾行善事、積功德、發弘願、勤修精進的見證

竺法護所譯《正法華經·藥王菩薩品》講得非常具體:

若有女人,聞此經法尋即受持,便於此世畢女形壽,後得男子。若有女人,於五濁世最後末俗,聞是經法能奉行者,於是壽終生安養國,見無量壽佛,與諸菩薩眷屬圍繞。生寶蓮華坐師子座,無淫怒痴除去眾結,亦無貪嫉未曾懷恨。適生其國得五神通,逮不退轉不起法忍。已逮法忍,輒得睹見七十二億兆載江河沙諸如來眾,適見諸佛,眼根清凈。眼根已凈,所見一切十方諸佛,遙讚歎之,善哉善哉,族姓子,汝乃值是能仁佛世。聞佛所說正法華經,受持諷誦為他人說,此功德福,火不能燒,水不能漂,盜賊怨家縣官不侵,千佛嗟嘆不能究竟。所獲功德不可限量,巍巍如是,緣斯功德,降伏眾魔,棄諸怨敵,渡生死難周旋諸患。又族姓子,以是經法伏眾惡逆,為諸千佛所見建立。

正因為如此,千佛成了歷代人們頂禮膜拜、繪畫雕刻的主要題材之一。那種在洞窟中滿壁整窟的千佛造像無疑構成信眾信仰的最有力的見證者。

4、千佛往往扶持、提攜或教導修行者,是獲得神奇力量的源泉,使其正勤精進可以得到回報,觀想念誦千佛就可得到神奇的效果,能夠最終到達佛法的最高境界

藏經洞出土的寫於北周建德元年(572)的《十方千五百佛名經》云:

聞此佛名,信樂不疑,喜心敬事者,所生之處,逮得種種三昧,睹十方各十恆河沙諸佛。亦使現世離諸狂橫,怨毒除滅,行道日進,心中善願,應念皆得。遇善知識,獲深法忍。所生之處,常為人尊。至成佛道,終不受苦,能滅三十萬億阿僧祇生死之罪。[13]

《佛說觀佛三昧海經》:

若有眾生觀像坐者,除五百億劫生死之罪,未來值遇賢劫千佛,過賢劫已星宿劫中,值遇諸佛數滿十萬,一一佛所受持佛語,身心安隱終不謬亂,一一世尊現前授記,過算數劫得成為佛。

結合前述《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中所說,表明此一點,大概是千佛流行的主要社會歷史原因。

5、構成法華思想與信仰的重要見證

《妙法蓮華經》:

爾時佛放白毫一光,即見東方五百萬億那由他恆河沙等國土諸佛……彼國諸佛以大妙音而說諸法,及見無量千萬億菩薩,遍滿諸國為眾說法,南西北方四維上下,白毫相光所照之處,亦復如是。爾時十方諸佛各告眾菩薩言:善男子,我今應往娑婆世界釋迦牟尼佛所,並供養多寶如來寶塔。……是時諸佛各將一大菩薩以為侍者,至娑婆世界。……爾時諸佛各於此座結加趺坐,如是展轉遍滿三千大千世界,而於釋迦牟尼佛一方所分之身,猶故未盡。時釋迦牟尼佛,欲容受所分身諸佛故,八方各更變二百萬億那由他國,皆令清凈。……爾時東方釋迦牟尼佛所分之身,百千萬億那由他恆河沙等國土中諸佛,各各說法來集於此,如是次第十方諸佛,皆悉來集坐於八方。爾時一一方四百萬億那由他國土,諸佛如來遍滿其中。

此類題材多與《法華經》相關性內容,特別是二佛並坐題材緊密相結合。主要是為了表證《法華經》的真實不虛,也是為了體現釋迦之佛性。在洞窟中表現為千佛圍繞二佛並坐的基本格局,代表如莫高窟北魏第259窟(中插圖25)、北周第461窟。

6、表現釋迦法身思想的頭光、背光、身光中化佛

在克孜爾石窟及河西和敦煌,以及中國北方廣大石窟與塔碑造像中,經常可見主尊佛頭光、背光或身光中出現小千佛的現象,其主旨反映的是釋迦法身思想,以化佛的形式構成僧眾禪觀時的重要圖像。

7、構成表現佛教末法思潮的重要造像題材

此類即是我們前文所述僅在敦煌見到的賢劫千佛變相,強烈表現歸義軍晚期傳入敦煌的末法思潮。

注釋:

[1]梁曉鵬:《敦煌千佛圖像研究》,民族出版社,2006年。

[2]賀世哲:《敦煌北朝圖像研究——十六國北朝卷》,甘肅教育出版社,2005年。

[3]賈應逸 : 《吐峪溝第44窟與莫高窟北涼洞窟比較研究》,《1987年敦煌石窟研究國際討論會文集·石窟考古編》,遼寧美術出版社,1990年,瀋陽。

[4]張學榮等:《武威天梯山石窟》,文物出版社,2000年。

[5]柳洪亮:《雅爾湖千佛洞考察隨筆》,《敦煌研究》1988年第4期。

[6]閻文儒主編:《麥積山石窟》,甘肅人民出版社,1984年。

[7]劉景龍、李玉昆主編:《龍門石窟碑刻題記彙編》下冊,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年,第258-259頁。

[8]史樹青:《北魏曹天度造千佛石塔》,《文物》,1980年第1期。

[9]梁尉英:《敦煌石窟賢劫千佛變相》,載《1994年敦煌學國際研討會文集·石窟考古卷》,甘肅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26-53頁。

[10]沙武田:《敦煌藏經洞封閉原因再探》,《中國史研究》2006年第3期。

[11]賴鵬舉:《關河的「三世學」與河西的「千佛思想」》,《絲路佛教的圖像與禪法》,財團法人圓光佛學研究所,覺風佛教藝術文化基金會,2002年,第118-139頁。

[12]長廣敏雄:《雲岡石窟中之千佛構成》,《中國美術論集》,講談社,1984年。

[13]《大正藏》第14卷第3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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