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十年前的網紅相比，今天的網紅什麼都不是

撰文/老貓，作家

有互聯網就有網紅，網紅經濟也是從10年代開始的。說起10年代，好像還是昨天，可驀然回首，卻發現已經久遠。畢竟，大家嘴裡的新世紀，也已經過了快五分之一了。那個年代的網紅，不知道現在的人們還記得多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被徹底遺忘。

韓寒

要說互聯網發達起來最早的網紅，應該是一批美女作家。這些姑娘們泡論壇，發文章，深得一早就接觸網路的文壇前輩關懷，後來有的成名，有的嫁人，大多數曇花一現，早已經淹沒在記憶的深處。說原因，那個時候手段有限，基本是論壇加聊天室（2003年非典，聊天室曾經達到一個高峰），之後來到線下，再之後出版實體書籍兌現，然後，基本沒有然後了。一句話，操作很原始，也比較小眾，雖有炒作但不持久。再後來博客時代的文壇網紅，如徐靜蕾、韓寒等等，背後都有更強力的支撐。網紅分兩種，一種是野生的，一種是人工的，越到後來，人工的色彩越濃重，當然獲利也更大，更多人樂此不疲。

徐靜蕾

最早的網紅是寫作者，而且很多人還是正兒八經地寫作，這在現在簡直不可想像。與此相關，其中最有意思，也最為波瀾壯闊的是2006年天涯煮酒論史的倒版事件。起因是一個名為「當年明月」的人在連載寫《明朝那些事兒》，兩個月點擊量上到了一百萬，引起了包括煮酒論史版主在內的許多人的懷疑。懷疑者中就有我當時很喜歡的「赫連勃勃大王」。雙方擁躉在版里罵得那叫一個慘烈啊，甚至把戰火燒到了圖書出版商身上，氣得出版商本人也加入了罵戰。最終，事件以「赫連勃勃大王」辭去版主，「當年明月」大獲全勝而告終。《明朝那些事兒》也火了，而且一火就是十幾年，直到現在，各種版本出了很多個，連卡通版都有。

當年明月

作為一個不懂歷史、文學以及網路規則的吃瓜群眾，那陣我還真是熱情地圍觀了這場大戰，點擊該帖至少一百次，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工夫。一百萬點擊，擱在現在都不好意思說去，可在當年，無疑是天文數字，能有這個數的，屈指可數。我記得當年有個寫連載小說的，讓自己工作室的員工一天24小時值守，務必要把帖子保留在首頁，就這麼著，也是花了小半年，點擊才鼓搗上一百萬。

早年間在互聯網上想紅，多少是要有點才華的，抄襲也得抄的那麼回事，之後才談得上其他，不像現在，有個點子就拿錢硬砸，把別人的文章直接拿機器一洗就齊活。那陣還真出了不少好文，如天涯蓮蓬鬼話的《鬼吹燈》、晉江的《後宮·甄嬛傳》（後來被判定有抄襲），這些可都是財富，讓出版和影視圈各種花式一直吃到現在，也算是經典了。

天仙妹妹

除了拼才華的文字網紅，一批顏值擔當也紅了起來，比如ayawawa、奶茶妹妹、天仙妹妹這網上三大美人。後兩位更是濃妝淡抹總相宜，初被關注都是因為純天然，清純可愛且無距離感。十幾年後，ayawawa成了比較讓人煩的教主，奶茶妹妹過上富貴隱忍的生活，天仙妹妹當了演員，只是現如今沒趕上4G時代的車，她最後的露面是2013年了，不知道現在她在做什麼。當時，美女要在網上火起來，最大的前提是要有張好圖片，要有或者邂逅一位好的攝影師。有了攝影師，才有可能把形象告訴公眾。不像現在，人人拿部手機，還帶美顏，美女們不知道搞什麼花樣好，反而容易湮沒。

木子美

提起女網紅，當然還要提竹影青瞳、木子美和一枝獨秀幾位大神。10年代，她們可算是橫空出世，讓不少人目瞪口呆。其實，說她們表現出格，不如觀念前衛更準確一點。她們的一些行為，放到現在估計也難為大眾所接受，但理由似乎也都站得住腳。當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點開她們的文字或圖片。她們有自己成套的理論支撐，而且都是主動地將自己展露出來，讓人知道生活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咒罵的原因有千萬條，贊成的原因則是「不裝」，撕掉偽裝還是需要很多勇氣的，甚至需要付出巨大代價。後來也出現過各種「門」，主角各行業都有，但和這幾位完全性質不同。只是現在除了木子美老師變身「不加V」依舊活躍於網路以外，其他人或遠走他鄉，或消弭於無形，已成遙遠記憶。其實也就十來年的時間，今天難有人掀得起這樣的波瀾，讓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芙蓉姐姐

不過，在眾多或拼才華、或拼顏值、或拼前衛的女性中，還有兩位姐姐以相貌平平卻人生逆襲而著名。這就是著名的鳳姐和芙蓉姐姐。人們一開始多嘲諷她們展現出的「迷之自信」，後來又被她們的「勵志」所感動，發現其幕後有推手之後又產生鄙視……群體情緒被玩弄於股掌之間，說起來也是本事。兩相對照，這二位中公眾印象更好的是芙蓉姐姐，因為她真的在努力改變自己，而鳳姐，自始至終沒有太多的變化，開始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其實，女網紅的出名，確實值得深入研究一下。按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對女性的評價或者判別標準，應該更現代更文明一些。但現在技術更進步，手段更多樣，女性眼界更開闊，可女網紅的境界似乎在一點點退下去。

網紅，大多奔著兌現去的，但當年的網紅，有些不同。至今，我都沒明白有些人物出現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一個測試，或者掀起一場討論？紅起來的人物，有很多傳說，至今還沒有真身，要麼是虛擬的，要麼就是過把癮就揚長而去。比如「周公子大戰易燁卿」，兩位主角至今都是雲里霧裡。

這件事情發生在2004年到2005年之間，一個叫「易燁卿」的女網友開始在天涯發各種撩撥帖子，以所謂上流社會的心態，炫富並直接蔑視勞動階層。帖子發多了，終於導致了大批網友的反擊，其中「北緯67度3分」也就是「周公子」的反擊最受追捧，因為他也是以上流社會成員的身份出現的。表面上看，這是觀念之爭，是人們在批評這種居高臨下而又矯情的蔑視，但實際上，更多人是想對上流社會進行窺探，想知道吃什麼住什麼喝什麼，養什麼馬有幾個廚師。爭來爭去，最後人們還是覺得虛妄，甚至有人斷言這二位根本和上流社會無關。這也是這場爭論的最大缺陷。來得莫名其妙，爭得古怪，消失得也太過突然。

郭美美

幾年之後，郭美美把這個「缺陷」給補上了，接下來無數在微博、朋友圈炫富坑爹的小姐少爺們，也紛紛亮了「實錘」。再回首「易燁卿」，就覺得特別小兒科。

要說虛擬網紅，相信不少人對「小月月」記憶猶新。小月月被設置成發帖者的同學，帶著男朋友來上海玩，做出許許多多誇張、瘋狂、腦殘的舉動，其離譜的行為立刻招致眾多網友關注，甚至在網上還有了「拜月神教」。她的出格言行，也讓巴貝拉、奧利奧等等名字中槍，成了不少人記憶中難以抹去的印記。但故事越往後延申，就越有些離譜，後半部的一些情節，已經超出了「紀實」允許的範圍，同時，整個帖子也沒有圖片佐證，很顯然，這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事情。一些網友甚至按照小月月的遊走路線去考察了一番，結論也莫衷一是。基本上，「小月月」事件可能真的發生過，但誇張的部分也有很多，可以看成是一個虛擬的網紅。

這兩件事情讓人糾結的是，很難踹度其目的性。到底圖什麼？背後有沒有推手？恐怕已成永久的秘密了。

「小月月」事件出現得比較晚，是在2010年十一之後，那時候，博客風潮已過，微博已經興起。「小月月」走紅，可以看作是論壇時代網紅最後的閃亮了。

回頭看十幾年前的網紅，可以有很多定義，比如PC端網紅、2G時代網紅或者論壇時代網紅，不管怎麼叫，之所以能紅起來，多少還是用心的。而現在的網紅，資本介入的力度顯然是加大了，人工操作也成為規則，密集頻繁程度增加，你方唱罷我登場，質量和水準卻和數量成反比。原先是星光燦爛，現在如過江之鯽，而且想找個野生的確實很難，而網紅的「生命力」也從十幾年、幾年，降低到幾個月，甚至幾個星期。不抓住紅的一瞬間去兌現，去進行大運作，很多心血就白費了。這可以看作資本（也包括網紅自己）希望賺快錢而導致的泥沙俱下。數量增多，網民們目不暇給，網紅本身的含金量也被稀釋。

小胖

老網紅們也未必都能賺到錢，比如曾經名動天下的「小胖」，最後和自己的經紀人結婚，也算命運改變吧，而帥得驚動全世界的「犀利哥」，不僅在出名後難以適應，回到正常生活中也水土不服，失去了神采與「犀利」，給大家留下一聲嘆息。可儘管如此，他們依舊成為當年網路上不朽的形象，那些崢嶸歲月，他們是不可缺的一部分。

犀利哥

2009年7月16日上午，網上魔獸世界吧里出現一個「賈君鵬，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的空帖子，在短短五個小時之內，有超過20萬的點擊。這個意外的、似乎沒有邏輯的空帖，很長時間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甚至從中挖掘出不少牽強的內涵來。「賈君鵬」被很多人認為是一個虛擬人物，帖子的初始走紅也被懷疑是水軍所謂。但它應該是一個劃時代的紅帖，它似乎在展示網路的力量：時代變了，不需要什麼實在的內容，只要有人想，多麼空洞的東西都能被炒紅，隨便一句話，都可能變成價值萬金的商業契機，什麼風，都可以變風口了。

一個多月後，微博開放，大V崛起。新一茬的網紅開始以新的姿態出現。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