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禪宗公案「南泉斬貓」中，可以領悟到禪師對學僧的四點開示

從禪宗公案「南泉斬貓」中，可以領悟到禪師對學僧的四點開示 | 文 青衫文齋

禪宗提倡不立文字，不以語言文字取勝，語言文字只是作為入道的方便。禪宗的傳法授受，通常只以師徒心心相印，理解契合。因此，一般的禪宗公案敘述較為簡略，語帶玄機，其中真意破費揣測。目的是想讓學僧沿著祖師大德們指引的方向去修、去證悟，以免語言傳授過程中墮入野狐之娶、亡羊之歧。

有一則南泉普願禪師「斬貓」開示學僧的公案，內中禪意就讓後世末學爭論不休。南泉禪師是馬祖門下弟子，他對諸部玄義，無不通達，人稱「四方法眼」，因後來在安徽的南泉山修禪而得名。

南泉山禪院分東、西二堂，有一天，兩堂學僧為奪一隻貓兒而起爭執，雙方各不相讓，都要得到這隻貓去驅鼠。南泉禪師見了便執取貓兒而對大眾說：「道得，即救取貓兒；道不得，即斬卻也。」意思是：今天，任何人道得出奪貓事件的禪悟之境，便可以救取這隻貓兒；道不出，我就要斬了它。

東、西二堂的學僧們先是對南泉禪師的話大吃一驚，接著便默然無以應對。南泉禪師拿起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便把貓兒無辜斬殺了。眾學僧怏怏而回，南泉禪師一聲遺憾的輕嘆。

不久，禪師的大弟子趙州從諗禪師，從外歸來，南泉禪師便把整件事向他略述一遍。趙州禪師隨即脫下腳上的草鞋，放置在頭上，一言不發地頂著草鞋就出去了。南泉禪師在身後對趙州說：「汝適來若在，即救得貓兒也。」如果趙州禪師在，就能道破奪貓事件中可以得到的開示，貓就可以得救了。

這則公案有多處使人感到玄機難明，小編試著說說禪師的開示，僅供大家討論：

第一、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佛家「不殺生」戒也可開戒而不守戒，如《瑜伽菩薩戒》說：「善權方便，為利他故，於諸性罪，少分現行，由是因緣，於菩薩戒，無所違犯，多生功德。」原來依大乘戒，如殺生、偷盜等行為是為了利他，不僅不視為破戒，還有莫大功德。南泉斬貓，並非由懷恨起瞋恚心而殺之，而是由利他故，以慈憫心，使禪僧弟子平息紛爭，讓學僧們體會到生死如幻，命如懸絲，此貓誰屬，無有定相的禪理，故意以最震撼的方法，手起刀落，斷貓性命，以期望學僧們藉此最強烈的外緣激蕩，心智內轉，不往外馳，明心見性，啟動本有生命智慧，終於或能自證自悟。

第二、為法忘身。殺生終是不可懺悔饒恕的罪，見其生不忍見其死，雖然殺戒以殺人為重，殺畜為輕，但種因得果、業力相隨，然而，大悲南泉早有「雖行畜生行，不得畜生報」的思想，又有身後「（到）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去」的大願，所以不會因怕墮惡道而舍眾生，只有甘願：「我寧殺彼，墮那落迦（受地獄大苦）。」為度含生而受三途苦，唯大悲者能之！

第三、一刀斷妄執。幸虧南泉揮起一刀，斬斷了學僧們爭執的對象。雖說南泉禪師犯了殺生戒，是中是正，是偏是頗，且由他說去好了，禪者的態度是「狂叫暴呼任他評，桃紅李白色自然」。

第四、破除顛倒分別。趙州禪師把草鞋放置在頭頂，原本穿在腳上的東西卻戴在頭上，比喻眾僧顛倒了。東、西二堂的學僧執著奪貓，卻沒明白貓無定性，無定所屬。眾僧沒有守住當下自性，心有妄執，萬緣放不下，自是顛倒了。所以，惹得南泉禪師做金剛怒目，斬貓就是斬斷大家的妄執，使其自能破除顛倒分別。

古代的每一座禪院，都是一所大學。與現代大學不同的是，禪院的重點不在知識的傳授，而在參禪悟道，明心見性，於無分別處，才能入得初禪，才可以斷了見惑。南泉禪師斬貓，並不只是在處理一件寺院內部的糾紛，而是一場精彩的教學開示。當眾僧執著於貓的時候，已然妄念叢生，充斥內心，與自我本心本性南轅北轍，何止千里萬里。南泉禪師斬的正是眾僧的妄念與執著！所謂「斬業非斬人，殺生為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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