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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鴻模在華林山救治壯丁記事

陳鴻模(1891一1943年),字范卿,今安定區新集鄉田坪村人。民國六年,甘肅法政專門學校(蘭州大學前身)畢業,民國八年,畢業日本明治大學法律科。回國後,歷任甘肅省立第一中學、法政專門學校教員。民國二十年,任慶陽縣司法公署審判官,後任平涼縣長。民國二十六年,與郭傑三、鄧隆等人營救蘭州華林山患病壯丁,救活四百餘人。

1937年11月5日,7架日機首次空襲蘭州,在蘭州東郊機場投彈數枚。12月4日,11架日機空襲蘭州,投彈9枚,傷4人,死2人。為在日機空襲時快速疏散城內人口,甘肅省政府決定在蘭州城牆新開四處缺口,不少單位開始遷出蘭州。

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為抗日集結在華林山的壯丁發生了瘟疫,省政府決定成立倪斐君(省主席賀耀祖夫人)任組長的抗日後援會,主要成員有鄧隆、陳鴻模,余參謀長等,主要任務是搶救華林山的患病壯丁。

在蘭州民眾的支持下,籌集了大量物資,組建了醫療隊,青年抗日團的不少青年自願參加,作為後勤人員,進駐華林山。

救援隊浩浩蕩蕩的開進華林山,陳鴻模按病人病情的輕重,指揮人們把他們抬進不同的病房。病重的壯丁,因為腸內結痂脫落,形成潰瘍,潰瘍達到一定深度、大小,會引起出血和穿孔。所以不能吃東西,只能輸葡萄糖鹽水維持生命,或加些磺胺葯。對於癥狀較輕的,西醫方面根據病情給以注射或口服磺胺葯治療。當時氯黴素還沒問世,中藥中還未發現抗傷寒菌的特效藥,陳鴻模認為:人體對於外來的損害,具有自療能力。治療的原則主要是間接驅毒,增加體力,排除障礙,調節偏勝,解除痛苦,協助人體發揮自療能力。陳鴻 模對於西醫有著廣泛的了解,他知道發熱是人體抗病的反應,應該發揮發熱的抗病作用。他擯棄了以前的作法,並不以消除發熱為主要目的,反而要維持有助於療病的體溫。所以採用辛溫解表,不主張辛涼解表。當然,體溫過高,也會消耗人體體能,對有害於人體的高熱,要予以清除。目的是為人體的自療機能創造一個有益的體溫環境。因為病人多,只好用大鍋煮葯,按病情的不同,發給病人服用。幾天以後很多人的病情好轉,不過那些病重的人,因無法服藥,仍在不斷死去,兵營中的傳染繼續發生,這些都是平素體質較差的人,傷寒病菌早已在體內潛伏,經過潛伏期,爆發起來。

看到那些即將死去的壯丁,郭傑三心中難過,就到重病房裡去,做些安慰工作,壯丁們得知他是個宣講佛經的人,就請他給死去的同伴念經超度。於是,郭傑三天天在病房裡念經超度亡靈。他對那些病重的壯丁說:「我和你們在這兒相會,說明我們有緣,我一直要陪伴著你們。無論生死,你們要樹立信心,佛是慈悲的,生命是無常的,忘掉生與死吧,抱著一顆平常心,生的時候,要隨心所欲地生,而一旦死亡降臨時,就要把一切事情託付給佛,這才是了卻生死。誠然生死是事實,但如果有超越生死的觀念,就不會被生死困擾,而得以自由了。因此,生的時候,絕不要把生與死拿來對比,不要蓄意的強調生,只要有生的念頭,自自然然的活著,把一切都寄託於生,這才是生的真諦。

鄧隆看到每天有不少的人死去,醫護人員也有幾個被傳染了,於是在醫護人員中產生了恐慌情緒,心想自己作為一個帶頭人,住在司令部,有些不妥,搬出來住在隔離區。陳鴻模就勸道:「鄧會長,你身體差,這樣做可能會染上病。」鄧隆說:「我是佛教徒,理應遵循「百丈清規」,當年百丈禪師年已八十,凡做勞務時,都站在眾人的面前,做事時仍搶在弟子之前,絕不偷懶,我也要向百丈禪師學學。你每天手把手的給病人號脈,就不怕傳染?」陳鴻模笑著說:「我已經讓各種病菌滲透了全身,產生了抵抗力,不怕任何疾病的侵擾,你和我不同。」

經過倪斐君聯繫,准許青年抗日團演一場抗日節目,壯丁們在操場按次序坐定,先是由青抗團的負責人講話,這個年輕人是甘肅學院學生,他講話時表情嚴肅,言辭激烈,語言堅定有力,有很大的號召力。接著青抗團團員在長官講話的土台上演出,有的用二胡演奏了一曲「松花江上」,悠揚悲哀的琴聲感動了眾壯丁,博得一片掌聲。接著又演出不少話劇。壯丁們情緒激動,紛紛振臂高呼反日口號,場面十分熱烈。鄧隆看到這些,就對郭傑三說:「這些青年人的活動可以極大的提高抗日將士的士氣,有百利而無一害,由此可見,華林山當局害怕青抗團宣傳「赤化」的行為是完全錯誤的。」演出結束後,壯丁們紛紛圍上來和青抗團員熱烈的交談,有幾個壯丁走到鄧隆身邊,原來他們是河州人,要和鄧隆拉拉家常,鄧隆問了他們當兵的過程。接著又談起當下流行的腸傷寒,有一個壯丁,大約有三十歲左右,他說:「我以前當過腳戶,一直跑四川一路。我們有一個習慣,是祖宗傳下來的,下四川時每人都要帶一塊當地產的大黃,一路上口渴喝水,一定要拿出大黃,用刀刮些大黃末,放進水裡,這樣就可以防止腸胃病。這次我們也帶著幾塊大黃,每天和在水裡喝,所以至今沒染上傷寒病。鄧老爺,你可以給那些醫生說說,讓他們也試一試。」

鄧隆找到陳鴻模,說了那幾個壯丁的看法。陳鴻模很猶豫,他說:「這次我用六經辯證的方法治病,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大黃是瀉藥,腸傷寒一症,屬於腸內壁受損,腸內結痂脫落,形成潰瘍,故最忌瀉下之劑,因瀉下能引起腸蠕動增加,有穿孔出血的危險,話雖如此,根據中醫的辨證論治原則,不論是濕溫和暑溫,都有清腸排毒之法,容我仔細研究一下,再做決定。」

天氣已經很冷了,病房裡生了火,沒有爐子,把火盆搬到外面生火,等煤煙冒完再搬到房內,讓病房內的病人有一點溫暖的感覺。那些醫護人員十分辛苦,每天除了治療之外,還要用肥皂水給病人擦臉擦手,這都是十分危險的工作。人都有怕死的毛病,這些人剛被指定去華林山搶救壯丁時,都感到倒了大霉,此去華林山必定凶多吉少,心情十分沮喪,及至真正參加進去,看到病人的悲慘狀況,醫生的良心又被激發出來,還是根據這一行里的規矩認認真真的做事。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許多病人慢慢康復,身體仍很虛弱,陳鴻模讓他們到外面晒晒太陽,走動走動,飲食方面主要吃些稀粥,麵條。看到有許多人從死神手中逃脫,醫護人員有了些成就感,信心也大了起來,不過兵營中每天都有被傳染的人,空出的病床又被住得滿滿的。鄧隆到營房裡視察了一遍,發現壯丁的個人衛生還是很差,鄧隆就和參謀長商量:「參謀長,我看得用熱水洗手洗臉,可以起到滅菌作用。」余參謀長說:「這些人大多來自甘肅的貧窮農村,好多地方缺水,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中長大的人,自然沒有衛生習慣,人常說:甘肅人一生洗三次澡,出生一次,結婚一次,死後再洗一次。你再聽聽甘肅地方的婦女們是怎樣教育自己的子女的,『婊子養漢洗臉哩,誰家的好姑娘洗臉呢!』在家時因為地廣人稀,限制了疾病的傳染,猛然集聚在一起,這些壞毛病成了傷寒病傳染的渠道,雖然我們嚴令士兵飯前便後洗手,仍有不少人逃避。真是沒辦法!每座營房裡都生了火,就讓他們自己燒水洗洗。」

鄧隆就是在這段時間裡染上了腸傷寒,他在平時是很注意個人衛生的。仍然受到感染,可見疾病的傳播還有著不為人知的途徑。發起燒來,接著又是腹痛,便秘。因為平素體質差,病情發展得很快,心中十分焦慮,心想編寫宗教志的工作還沒結束,得找個人接替,自己一大家人的將來也要有個安排。就找陳鴻模、郭傑三商量,說明自己的想法,陳鴻模說:「我們是肝膽相照的朋友,你如果在這兒住著,可能對於疾病的治療有好處,但是這種病全靠身體的抵抗力,我不敢保證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你如果要回家的話,我給你帶上藥,護送你回家,這裡工作忙,以後可能無法給你看病,你得自己找醫生治療。」鄧隆說:「我再不能拖累大家了,我認識福音堂的大夫,讓他們給我看看。我已經經歷了兩次腸傷寒的流行,大致知道這個病的治法和進程,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恐怕躲不過這一劫了,所以得料理一下家人的未來。」接著緊緊抓住郭傑三的手說:「我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得把我的工作接下來,一定要把宗教志編完。」郭傑三含著淚說:「這個你放心,我一定會這樣做的。」於是,陳鴻模、郭傑三等坐著馬車,護送鄧隆回了家。

兵營中的傳染無法制止,陳鴻模十分著急,鄧隆所說河州人使用大黃防止腸胃病的事,肯定是真的,問題是能不能對腸傷寒有效,不敢貿然行事。最後決定先在兵營中試試,如果在未發病人群中實驗,此葯不會有大礙,只要能夠減少傳染,就是一個大成就。「金匱要略」中有一個大黃甘草湯的方劑,只有大黃,甘草兩味葯。是用來治療嘔吐、便秘的。陳鴻模考慮了好久,決定再加一味淡豆豉,目的是讓湯藥中有一些五穀的清香氣息,讓人吃了不至反胃。按四斤大黃,一斤甘草,一斤淡豆豉的比例,放在大鍋里煮開,讓士兵每天喝一點。幾天後,反映還不錯,士兵中並沒有不良癥狀發生,就繼續煮湯讓大家喝,過了一段時間後,腸傷寒的發病率逐漸降了下來,乃至完全停止。對於這件事,後人各有不同的看法,一種觀點認為:各種傳染病都有停止的時候,這次腸傷寒是自然停止的。不過好多人認為大黃甘草湯起了作用。於是,陳鴻模等醫護人員沒有了後顧之憂,放心大膽的去治療病房中的幾百個病人,這次搶救壯丁的行動延續了好幾個月。一直到1938年三月才結束,共計救活壯丁四百零四名,死去一百多名,近四千壯丁擺脫了疾病的威脅,開赴抗日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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