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逝的154位親人，1825個日日夜夜，我們還在等

來源：首席生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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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370請求降落。」

我們，等你。

——心靈雞湯吧

那晚，在馬六甲的上空，群星閃爍明月皎潔，在夜空里趕路的乘客，沐浴在清亮的柔光中……

2014年3月8日1點21分，MH370航班機長向馬來西亞吉隆坡的空管塔台做了最後一次例行通報：

- 「馬來西亞，這是MH370航班，我們即將離開馬來西亞進入越南，一切順利。」

- 「這裡是馬來西亞，收到，謝謝370（航班），旅途愉快」。

- 「謝謝馬來西亞，晚安。」

- 「謝謝370，晚安。」

北緯6 58 2、東經103 37 8，在這個神秘的交界處，MH370消失了。

227名乘客不知所蹤，其中154名，都是中國人。

01

按照法律規定：失蹤4年，即可視為死亡。

2019年3月8日，今天，是馬航MH370失蹤的第五年。

五年時間，可以讓一個新生兒邁進幼兒園、可以讓一個老人佝僂了筆直的背影、可以讓一對情侶從熱烈走到平淡……

五年時間，或許你早就忘了那一架從吉隆坡飛往北京卻驟然人間蒸發的飛機。

可有一群人卻死死地拽住時間，不肯鬆手，堅定地守住馬航消失的那天。

他們，是失蹤者的家屬。

2018年11月30日，馬航宣布調查團隊解散。

1728天，42次見面會，822頁「安全報告」，日日夜夜輾轉反側的等待……卻只等來一個倉促的句號：失聯原因不明。

「對不起」、「不可能」、「放棄吧」，所有人都在這樣地勸解著。

但是，他們只是搖搖頭，臉上的表情由悲傷，變成絕望，轉而又化成憤怒：

「沒有死亡的證明，就有生還的希望！」

02

「等待的日子看不到終點，

有時覺得快樂已是一種背叛。」

姜輝母親的名字，列在失聯中國乘客名單的第一個。

得知消息的那天起，他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一口飯都沒吃，發了瘋似的在網上搜索新聞，往各處打電話找辦法。

絕食了整整8天，靠著幾杯水和維生素續命。

71歲的母親，尚且不知身在何處？餓了？渴了？還是冷了？一概不知，身為兒子又怎能安然苟活？

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在和母親做著最卑微的呼應。

這五年來，60多歲戴淑琴，只要一空下來，就會看著一張照片發獃。

失聯的MH370上，有她的5名親人。

當時流傳著一個這樣的版本：飛機掉到了一個小島上。於是，她固執地相信著他們還活著，正在等待船隻的救援……

那一整年，戴淑琴鋪塊布就睡在家裡的地板上。

「他們什麼處境啊，睡覺也只能睡在那石頭上。」

地面冰涼，她只想和親人感同身受。

栗二友家很窮，從出生到60多歲，他連邯鄲市都沒有出過。

但為了找兒子，他竟然去了馬達加斯加，在熱帶叢林里，栗二友看到野果子就摘了吃。

同行者問：「你不怕有毒啊？」

栗二友說：「要是我兒子漂到這裡，不是也只有這樣的野果子可以吃嗎？所以我要試試看，能不能活下來。」

徐京紅也是如此。

17年夏天，她去紋了一個刺青。

她問刺青師：「哪個部位皮薄、感受更痛？」

刺青師說：「應該是前臂。」

於是她就在前臂紋了MH370，飛機呈降落姿勢，朝向她的心臟。

在接受《人物》的採訪時，面對記者的安慰，一位家屬說了這樣一句話：

「等待的日子看不到終點，有時覺得快樂已是一種背叛。」

他們不會操作先進的技術，看不懂國外的報道，拿不到一手的資料……他們無數次在被噩夢驚醒的深夜，抱頭痛哭，責怪自己的無能。

只能用這種看似愚蠢又幼稚的方式，模仿他們的痛苦，告訴失聯的親人：我始終和你在一起。

03

「鑽戒買好了，

我想給你戴上」

李潔和丈夫張志亮結婚一年了，一直嗔怪他沒有買鑽戒，直到她上飛機前還心心念念著這事。

誰知，這竟成了丈夫張志亮此生最大的遺憾。

而今，鑽戒買好了，人卻已經不在了。

張志亮一個人獃獃地坐在還未裝修的新房裡，遲遲不肯動工：

「我要等她回來，怎麼裝修都聽她的，再也不能委屈她了。」

程利平是一名化妝造型師，她老公叫鞠坤，是電影《一代宗師》的武術指導。

鞠坤從MH370上失聯後， 她一口氣給老公充了19張卡。

「老公，我把話費充足足的了，等待你能偷機會打電話給我……」

作為化妝師，她總是要全國各地跑，但每到一處她都會在微博里，附上自己的定位：「我擔心他回來時找不到我。」

「漫步魚」在微博一遍又一遍地呼喚丈夫：「你怎麼還不回來？！快回來！」

芬芳的鮮花，過往的回憶，越美好卻越刺痛她的心，體重隨著心情墜入冰點，只剩下僅僅36.1kg。

「只要想到你，所有的歲月靜好，一瞬間潰不成軍。」

一天，丈夫的微博莫名關注了6個營銷號，她高興壞了，興沖沖地跑去問客服丈夫的下落。

卻不知道這只是系統的自動關注。

期待了千萬遍重新亮起的頭像，終究只是玩笑一場。

04

「252萬，就想買我兒子的命？！」

「他還沒去世，過什麼清明節？！」

一對失去兒子的老夫妻，幾乎是憤怒地吼道。

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彷彿人生的支柱一下子被抽走了，剩下的年月每天都是虛度。

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找到他。

66歲的文萬成，來往於濟南和北京之間，秘密拍攝了10個硬碟的影像資料。

他每天給兒子打電話、發微信，雖然手機那頭永遠是關機的聲音，但他卻依然固執地認為：

「關機總比停機好，沒消息總比壞消息好，遲到總比不到好……」

但再堅強再樂觀，也有挺不住的時候。

一次，站在江邊的他，看著浪花洶湧潮水無情，忍不住崩潰了，他在江邊大喊：兒子，回來吧！

拒絕了252萬賠償的父親，他堅信自己的孩子還活著。

同樣拒絕了巨額賠款的，還有一對農村夫婦。

他們兩個人到北京來找孩子，一邊等消息，一邊在北京當刷盤子的臨時工。

為了省錢，他們只捨得用50塊錢租了個「房子」。

——那是五環之外的一個水溝，水溝的邊上有一個廠，牆外邊搭了一個石棉瓦的一個棚子，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懷著孩子總會回來的決心，這些苦統統算不了什麼。

但李秀芝，卻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去年8月3日，馬航調查組與家屬的見面會上，她抱著一摞沒有中文猶如」天書「的所謂調查報告，失望至極，本已疾病纏身的她，氣暈在了現場。

12月18日，她去世的消息震驚了家屬群的所有人。

「逝者安息，但你卻安息不了，帶著遺憾告別了這不公的餘生……我們會幫你繼續找！」

幾天前，她才報名了下一波去馬來西亞的家屬名單。

那趟去尋找女兒的飛機，她再也坐不上了。

而對於痛失兒女的老人們而言，又還有幾個5年？還有多少精力？還能撐多久？

沒有人知道。

05

人生最好的三個詞：

久別重逢、失而復得、虛驚一場

前幾日，馬來西亞交通部部長陸兆福在出席「MH370航班失事5周年」紀念活動時表示：只要得到可行的建議或可信線索，會恢復搜索。

那天的家屬群又一次沸騰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們，不放棄！」

5年，1825個日日夜夜，他們的悲痛、執拗、不甘……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與日俱增。

他們都是「希望的囚徒」，被困於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再難走出來。

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已經從初中升到高中，他在本子上寫下這樣的一段話，感動了無數人：

「馬航MH370，管制雷達希望看到你，如果聽得到，請保持現有高度，直飛目的地。

我們為你申請直飛，其他好心機組也會配合避讓，大家都很樂意讓你們優先落地。

航路天氣目前晴朗，目的地北京，溫度25度。」

是啊，多麼希望，這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會有一架不明身份的飛機抵達機場：

「MH370請求降落。」

我們，等你。

文 | 早早：一個風情萬種的早婚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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