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鳳凰城看邊滿洲旗人的日子

編者註：鳳城白旗三台的文章，雖每一篇都是獨立的故事，但之間還是存在一些聯繫。我們就梳理幾篇有關文章：

1月28日文章《老滿洲旗人孫家四爺的故事》。

2月3日文章《滿洲旗人兩位關四爺的故事》。

2月7日文章《滿洲旗人過年講古》。

2月8日文章《老滿洲旗人吳佳老祖的豐功偉績》。

2月9日文章《老滿洲旗人關佳的祖輩年故事》。

2月11日文章《老滿洲旗人老王佳的故事》。

2月13日文章《老滿洲旗人老高佳的故事》。

2月15日文章《遼東鳳凰城白旗老滿洲旗人人家的「年味」》。

2月16日文章《老滿洲旗人傅佳大爺的故事》。

2月17日文章《老滿洲旗人李佳姑爺子的大勺》。

2月18日文章《老滿洲旗人李佳姑爺子的廚藝到底有多好？》。

2月19日文章《老滿洲旗人吳佳大爺的腿》。

2月24日文章《過去的滿洲旗人怎麼信神？》。

2月25日文章《老滿洲旗人關於財寶的故事》。

3月8日文章《老滿洲旗人如何歡慶二月二這個節日？》。

遼東鳳凰城看邊滿洲旗人的日子

日子過得真快，春天來了。在看邊的遼東鳳凰城黃白二旗兩紅旗兩蘭旗，旗人家裡的日子從這個春日暖陽里就會開始。日子，老滿洲人家過日子平淡，畢竟是一百五六十年都是緊緊巴巴過日子，還曾經經歷過三個連過緊日子都不給機會的遭殃日子。說起來，滿洲旗人也是有苦也不一定敢釋放出來。

遼東鳳凰城老滿洲旗人口傳的故事裡，對於老滿洲人日子的講述跟些許雜誌上描寫的滿洲人不怎麼一樣，最大的區別就是遼東鳳凰城看邊的各個家族的老滿洲旗人人家，祖上的從前故事裡，沒有「漁獵」和「走生」的自述，反而都是講述老滿洲旗人從前就是築城而居，住房子，事農耕漁獵，定居在物產豐富的長白山東邊（今天朝鮮的元山地區）。

我有意找尋過遼東鳳凰城黃白二旗老滿洲人家的日子故事，那些個從前的老譜碟，那些從前的老故事，那些出自家大仙（家薩滿）的祖輩故事，關於咱們老滿洲旗人人家的日子，都是一個安居、樂業、有序、富足的日子。我探尋過老王佳、老郭佳、老關佳、老那佳、老莫佳、老艾家（蒙古八旗）、老傅佳、老吳佳、老白佳、老高佳、老戴佳、老高佳和老李家上下堡子的從前故事和老譜碟，祖輩上最遠的有大金國，絕大多數都是元明時期陳滿洲的日子，還真就都是農耕，飼養牲畜，住堡子，蓋房子，有漁，遊獵，有趕山，但是，並不是漁獵的走生，更不是游牧，更不是野蠻人。

從前，大明的時候，陳滿洲人佳就築城而居，或圍堡子而居。築城和蓋房子，擇山南水北高處而居，老城老堡子往往都比一千三百年前的高句麗山城要低矮很多，更靠近水源，更靠近行路通道。陳滿洲人蓋房子的故事和辦法要遠遠滴早於遼金和大明朝「關帝廟」的規制和水平。從前傅佳溝扶起來過一處小房，因為主家困難，這小房蓋的那就是老制式的傳承。第一個說這就是石頭房，而且是毛石，而不是塊石。從前遼東鳳凰城老滿洲旗人人家的房子多數是塊石造就。塊石是石匠用鑿子一錘一鑿打出來的四四方方的石條石塊。因為困難，買不起，建房就要用毛石，毛石就是未經石匠雕鑿的毛料石頭，靠平日子主家的勞動力自己去河邊和山溝撿拾，挑相對四四方方的石料。日積月累的撿拾和積攢，足夠蓋房子了，也得幾年。

蓋房子最主要的是木料，四梁八柱和房頂房蓋，都需要木料。困難人家就得平日里準備木料，風倒木，漂浮木，舊房舍倒下來的舊木頭，門窗口，門窗扇，不容易積累，不花錢是湊不齊的。就算人勤快，工具不得勁，也無從弄回家。從前這樣事兒就靠求工。就是主家準備一頓飯，靠人情和面子，求營旗城堡里的工匠出工，進山採伐木料。把蓋房子的關鍵木料湊齊，弄好。

從前老堡子里困難人家的日子，最重的就是蓋房。人生大事，也興許是二輩人的大事兒。料湊一起了，就等著家薩滿大仙給日子。這算是各個家族裡面最大的事兒，貧弱之家，寡婦失業，病殘人家，每每這個就是最難的事情。大仙給了日子，就開始求人來幫忙幹活。動土挖地基，這趟活不管飯，完全是求工，頭一天下午半晌就幹完。十個八個人，四面開始挖，大師傅給放的線。大夥一起挖地基。深一米二三，寬三尺。挖好了，就往裡鑲毛石，所謂鑲，就是毛石要挑選，大小合適，高矮一致，錯落有致，一層一層鑲砌起來，嚴絲合縫，其間灌入白灰砂漿。一直砌到地面之上一尺，地基就算砌築好了。休三天，等著自然沉降定型。

說是休三天，主家也不歇，反而這是最關鍵的三天，木匠做活。砍架子，砍柱子，砍梁子，破愣子，改門窗口。木匠在家幹活三天是白黑都干，住家吃家，給不給錢另說著，吃喝得遞上去。貧困人家，吃喝愁，鹹肉，鹹鴨蛋，醬菜，再就是殺雞殺鴨子了。

老滿洲旗人人家自己蓋房子，大活是砌牆。三月四月也就倆月能蓋房子，雨天少，也不會有大雨。只要是能避開農忙，人手好請好求。砌牆是技術活，紅土黃土和草節，能對一點白灰抹外牆，這牆就是好牆。關鍵是瓦匠的手藝，求人求工，這個手藝也不敢對付，百年大計。用毛石頭砌牆，挑選石頭就是關鍵，每一塊都要挑選，勞力消耗掉巨大，石頭要搬來搬去，不能湊合，力求達到最好，嚴絲合縫。

這牆得砌七八天，還不能趕上有雨，四框就起來了。平口的時候要請一頓大客，親戚都來，雖然房子才砌牆，那就得辦頭一遍事情，親戚朋友來幫襯錢財。主要是給送吃的東西，鹹肉、雞蛋、雞、蘑菇、鹹菜。

從前那時候有那麼一段時間，旗人落了威，畢竟是老滿洲旗人人家裡不富裕的人家過日子，置辦什麼都不易。這蓋房子最後一場大活就是上樑和苫房子，房架子和梁都是成型好的，半天就組裝完畢，掉上房頂，組裝完畢，就是椽轅子，苫房草。從早到晚，這蓋房子的大工程就算是完成了！

遼東鳳凰城看邊吃飯的老滿洲旗人，從咸豐爺三年以後就式微了，沒了月響錢糧，也沒有了特別的優待和特權，當然也不用為了保衛大清而出力獻身，也當然，最後大清也敗了。咱們這個故事裡老滿洲旗人人家蓋房子那麼凄，看遼東鳳凰城的老滿洲人的日子，晚清、民國、偽滿，可謂一年不如一年。老營子老堡子里的官房、營旗住房已經換了三茬，康熙爺後期各處旗營建設的設施早就廢了，翻新了幾次，官房也大部分瓦碎牆倒，扶起的，翻新的，因為乾隆爺四十五年以後就開始裁撤看邊回拔旗人的待遇，投入也不足，也是一茬不如一茬。聽老家兒說故事，那旗人了不得，可是說到家，你看看後來旗人的日子，看看老堡子里的房子，道路，就會明白，這一百五六十年間，旗人家裡的日子就破落了。遼東鳳凰城滿洲老營子老堡子普遍沒有留下什麼，根本原因是坐根也沒有什麼。

堡子里的老輩人不是愛吹牛，而是覺得自己這一輩沒有給滿洲旗人爭什麼光采，老營子老堡子也都日漸式微，也只有在故事的回憶里，為滿洲旗人爭爭氣了。誰愛吹牛啊，如果有。走黑道不唱歌，吃飽飯不剔牙的，那才是真正的滿洲人。現在社會好了，國家進入了新時代，黨的領導好，咱們滿洲旗人的日子又有了起色。感謝這個新時代新思想。

作者鳳城白旗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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