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刺上市14年，從黑髮到白頭，掌280億商業帝國找外人接班

文 | AI財經社 牛耕

編 | 梁夜

衝刺上市14年終成正果，3月11日，開元酒店即將在香港聯交所掛牌上市。年近古稀的創始人陳妙林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他創辦的蕭山賓館曾是浙江全省服務業的標杆，有「比服務，看蕭賓」的說法。以此為中心，開元旅業建立了「酒店拉名聲，房地產賣錢」的模式，如今資產280億元，陳妙林個人占股67%。

但他一直試圖剝離酒店業務獨立上市，14年未果。香港會計制度調整、2008年金融危機、2018年樓市寒冬，每一次阻撓都正如他人生中的大起大伏。相比同輩人，他做出了更多正確的選擇：從體制內下海、踩准服務業和房地產的每一個風口、在接班問題上毫無保留。在最後一個冬季，他終於如願。

衝上市14年成正果，「再輕一點」是永恆追求

上市路走了14年，主要問題還是出在經營模式上。

開元旅業主要有酒店、房產和物業三塊業務。陳妙林說過，自己開元旅業交給了一個團隊：陳妙強負責開元酒店、朱再忠負責開元房產、謝建軍負責開元物業，「性格互補，成為一個整體。」

據媒體報道，「酒店 地產」是開元旅業以往最擅長的模式：建設五星級酒店，來提升附近地塊價值，然後賣出房產反哺酒店經營。

以上海松江開元名都酒店為例，它耗資5億元，是當時開元旅業最大的一筆投資。酒店建成後，拉動了周邊松江地中海、松江新都兩個樓盤的銷售，由開元地產反哺資金給酒店經營。憑藉這種模式，開元酒店才躋身中國最大的民營酒店集團之一。

但這種模式之所以成立，得益於2000年後酒店業進入低谷無法獨活、房地產恰恰能提供資金。2004年，房地產收入超過酒店，利潤也遠高於酒店業。集團內部地產、酒店業務的管理者出現裂痕：「年輕人思想活躍，覺得辦企業目的是賺錢，能賺錢為什麼還把精力放在酒店上？」

這一年，開元旅業第一次試圖將浙江開元蕭山賓館、杭州開元之江度假村、蕭山開元城市酒店等酒店業務打包赴港上市，給它們獨活的機會。但恰逢香港財務制度變化，將折舊40年年限縮短到20年，使酒店年凈利潤從6000餘萬元縮水到1800萬元，最終上市夭折。

從2006年起，上海土地政策收緊，拿地更加困難，上海松江開元名都酒店的模式無法複製。而開元旅業希望在北京、上海繼續擴張，又急需資金。開元酒店業務再次尋求上市，但趕上2008年金融危機，房產、酒店業都陷入蕭條。因擔心上市後股價被低估，開元酒店的上市再次中止。

兩次上市碰壁後，開元旅業將酒店業務拆分成酒店資產、酒店管理兩塊，希望以更「輕」的酒店管理業務上市，謀求更高的市盈率。此次上市的就是浙江開元酒店管理股份有限公司。

但根據招股書，開元酒店的「輕模式」並不那般順利。文件顯示，開元酒店有酒店經營、酒店管理兩大業務：酒店經營分別有租賃酒店29家和自有酒店2家；酒店管理有全方位服務酒店96家和特許經營酒店13家。

在營收上，酒店經營貢獻了10.14億元，是酒店管理營收1.06億元的10倍左右。在利潤上，酒店經營的2018年前8個月毛利1.48億元，毛利率15.3%；同期酒店管理毛利0.97億元，毛利率91.5%。

換言之，開元酒店的主要業務仍是低毛利的酒店經營業務，這極大拖累了公司整體毛利率，導致開元酒店的「輕模式」並不能實現。

儘管如此，此次剝離出酒店部分業務成功赴港上市，確實降低了房地產業務的輸血壓力。正值房地產再次進入寒冬之際，開元酒店持續14年的上市努力開花結果，可謂恰逢其時。

從鐵飯碗到金飯碗，一塊招牌打天下

陳妙林年近70，像許多同輩英雄一樣，他走過了國企改制、寸土必爭的年代。

1980年，陳妙林在體制內風生水起：年僅28歲就做到蕭山物資局金屬公司總經理，有望衝擊副局長。但恰逢此時，他接到上級任務：將縣招待所「蕭山賓館」改造為市場化經營的酒店。

既然要下海，他向縣委組織領導提出，自己要有幹部任免權、招工自主權和自負盈虧的風險權。換言之，一旦改制就不能回頭。領導答應了。

為了改造酒店，他創建了一套十分洋氣的酒店標準：建設四球道的保齡球場、KTV，酒店服務人員要主動向客戶問好。為搭建標準，聘用原杭州大學旅遊學院副院長作為顧問。蕭山賓館成了當地第一家涉外旅遊酒店，開業半年營業額1800萬元，納稅248萬元。

嘗到甜頭的陳妙林，1991年以開元投資參股了一家北京化工局在杭州的療養院，改造成度假屋，有垂釣、游泳、網球場、桑拿房，甚至提供遊艇服務，可以水上遊覽錢塘江。

從蕭山招待所（上圖）到蕭山賓館（下圖）

在遍地國資招待所的年代，陳氏酒店的服務能力轟動了全省。到了千禧年左右，浙江全省掀起國企改制浪潮，不僅酒店業，連電信企業和醫院都來蕭山賓館學習。「比服務，數蕭賓」也成了陳氏酒店的活招牌。

但正如那個特殊年代「國企經理人」的共同苦惱：1991年，蕭山市政府試圖收回利潤豐厚的蕭山賓館，劃歸到當地機關事業局，重新變成招待所。陳妙林不肯坐以待斃，爭取到蕭山市幾位人大代表的支持，又懇請杭州日報社的記者走訪了三江兩湖的國有飯店，撰文《從三江兩湖的飯店談起》，大談蕭山賓館的經營業績出眾，皆因「體制靈活，政府開明」。這份報紙隨後被送給當地市常委，領導們重新討論後拍板，保留了蕭山賓館的體制。

蕭山賓館自主薪酬分到的利潤，成為陳妙林的第一桶金。1994年起，蕭山賓館開始允許個人持股，向社會公眾募集資金。1997年，政府退出蕭山賓館股東。2000年國企改制大潮中，陳妙林買下大部分股份。

陳妙林的另一資源是蕭山賓館的響亮名聲。1998年後，中國福利分房制結束，房地產開始騰飛。開元旅業建立了以高端酒店拉動周邊地價、然後出售房屋收回資金的模式。「做連鎖化，做品牌」也成為陳妙林的不二信條。

根據杭州《每日商報》報道，目前開元旅業總資產為280多億元，陳妙林占股大約67%。從鐵飯碗到金飯碗，他完成了讓同輩人羨慕的飛躍。

年近古稀的他，如今也開始考慮接班問題。由於膝下只有兩女，陳妙林說，「女孩子取得事業成功要比男人多花50%的努力」，而他不希望女兒這麼辛苦。58歲時，他將開元旅業總裁身份交給外部經理人陳燦榮，65歲時再次交出董事長職位。外界對此十分不解，「我的思想跟不上了」是他的答覆。如今看來，比起宗慶後、朱新禮在接班問題上的猶豫不決、公司市值的跌跌不休，也許陳妙林確實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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