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溫婉清麗的詩作，最後一句話虛處落筆，令人驚嘆不已

春風和煦，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大地和生靈。春天像一位矜持的窈窕淑女，靜靜地等待著含苞待放；春天又如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年，輕搖羽扇，暖風吹遍世間萬物。然而詩人李賀筆下卻有一位閨婦，不僅對這濃濃的春意毫無興趣，反而似乎有一肚子怨言。

蝴蝶飛

唐代：李賀

楊花撲帳春雲熱，龜甲屏風醉眼纈。

東家胡蝶西家飛，白騎少年今日歸。

春回大地、萬木蔥蘢，鳥兒放聲歌唱、花兒吐露芬芳。華麗裝飾的屋內，一位佳人正在酣睡，醉眼迷離，嬌態可掬，夢中也許正在與愛人團聚。這滿屋的春光，她彷彿都熟視無睹，也對四溢的花香毫無興趣。仲春時節，楊花飛舞，飄蕩的楊花湧起陣陣熱浪，直襲閨中帳前，終於驚擾了女主人公的心緒。

「龜甲屏風」， 指用雜色玉石拼鑲成龜殼紋路的屏風，這裡以點概面，描繪出女主人公屋內陳設的華麗，生活的奢華。「醉眼纈」，纈（xié），指有花紋的絲織品，這三個字刻畫出衣著華麗的閨中少婦春情繾綣，無計自適，故而浮白以遣窮緒，盛妝以求慰藉。

可是華美的衣著，卻更加反襯出佳人內心的空虛和惆悵，迷離的醉態也可見她感情的寂寞與孤獨，閨中獨處無伴，也無人對飲。如今社燕歸來春已濃，她卻無意閑將詩草臨窗讀。作者在首聯濃墨重彩地描寫楊花和閨婦，對比鮮明，卻引發讀者的關切和猜想。

百花爭艷，引得蝴蝶飛舞，雙飛的蝴蝶象徵著情人間的依依相戀與兩心相許，但對寂寞閨中人來說，卻引發了完全相反的心理活動。她深知自己無法如彩蝶般自由又纏綿地雙飛，而雙飛的蝴蝶偏在她獨處空閨時翩翩起舞，她內心的情感便急劇地由羨慕變成了怨恨。

佳人的好夢被楊花攪擾，春情又無法寄託，此時此刻她所有的希冀、怨恨以及思念都指向一個人，恍惚中感覺「白騎少年今日歸」，可是再揉揉眼睛，依然是楊花亂舞，蝴蝶紛飛，正是「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李賀的這首詩沒有奇幻瑰詭，卻寫得溫婉清麗，最後一句話虛處落筆，令人驚嘆不已。美好的春天本該與心上人一起踏青賞游，可是留給她的只有失意、惆悵和孤獨。本想酣睡忘憂，卻又被楊花驚擾，甚至感覺雙飛的蝴蝶也在羞辱她，真令她心碎了一地。

白騎少年不過是李賀虛擬出來的人物，作者當然希望有情人能相依相守，就像他期盼自己也能才盡所用一樣。作者深埋內心的怨憤，卻含蓄地借閨婦盼歸的描寫，寄寓自己長期以來的不平之意。

其實人生在世若是怨憤滿懷，即使艷陽高照、清風拂面，內心也無法恬靜；總是抱怨世界陰暗，恰恰是自己的內心蒙上了很多的灰塵。只有願意捨得和放下，重新尋找生活中美好的東西，才能走出困境，活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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