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燒木佛,上座有何過
丹霞和尚嗣石頭。師諱天然,少親儒墨,業洞九經。
初與龐居士同侶入京求選,因在漢南道寄宿次,忽夜夢日光滿室。
有鑒者云:「此是解空之祥也。」
又逢行腳僧,與吃茶次。
僧云:「秀才去何處?」
對曰:「求選官去。」
僧云:「可惜許功夫,何不選佛去?」
秀才曰:「佛當何處選?」
其僧提起茶碗曰:「會么?」
秀才曰:「未測高旨。」
僧曰:「若然者,江西馬祖今現住世說法,悟道者不可勝記,彼是真選佛之處。」
二人宿根猛利,遂返秦游而造大寂,禮拜已。
馬大師曰:「這漢來作什麼?」秀才手托襆頭。
馬祖便察機,笑而曰:「汝師石頭么?」
秀才曰:「若與么則與某甲指示石頭。」
馬祖曰:「從這裡去南嶽七百里,遷長老在石頭,你去那裡出家。」
秀才當日便發去,到石頭參和尚。
和尚問:「從什麼處來?」
對曰:「某處來。」
石頭曰:「來作什麼?」秀才如前對。
石頭便點頭曰:「著槽廠去。」
乃執爨(cuàn燒火煮飯)役,經一二載余,石頭大師明晨欲與落髮,今夜童行參時,
大師曰:「佛殿前一搭草,明晨粥後鏟卻。」
來晨諸童行競持鍬鑺,唯有師獨持刀水,於大師前跪拜揩洗,大師笑而剃髮。
師受戒已,而大寂耀摩尼於江西,師乃下岳,再詣彼,禮謁大寂。
大寂問:「從什麼處來?」
對曰:「從石頭來。」
大寂曰:「石頭路滑,還澾(tà滑)倒也無?」
對曰:「若澾倒即不來此也。」
大寂甚奇之。師放曠情懷,濤違順境,樂乎雲水,去住逍遙。至洛京,參忠國師。
初見侍者便問:「和尚還在也無?」
對曰:「在,只是不看客。」
師曰:「大深遠生!」
侍者曰:「佛眼覷不見。」
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子。」
侍者舉似國師,國師便打侍者。師居花頂峰三載,又禮國一禪師。以元和初上龍門香山,與伏牛禪師為莫逆侶。
後於惠林寺,遇天寒,焚木佛以御次,主人或譏。
師曰:「吾茶毗,覓舍利。」
主人曰:「木頭有何也?」
師曰:「若然者何責我乎?」
主人亦向前,眉須一時墮落。
有人問真覺大師:「丹霞燒木佛,上座有何過?」
大師云:「上座只見佛。」
進曰:「丹霞又如何?」
大師云:「丹霞燒木頭。」
《弄珠吟》
般若神珠妙難測,法性海中親認得。
隱現時游五蘊山,內外光明大神力。
此珠無狀非大小,晝夜圓明悉能照。
用時無處復無蹤,行住相隨常了了。
先聖相傳相指授,信此珠人世希有。
智者號明不離珠,迷人將珠不識走。
吾師權指喻摩尼,采人無數入春池。
爭拈瓦礫將為寶,智者安然而得之。
言下非近亦非遠,體用如如轉無轉。
萬機珠對寸心中,一切時中巧方便。
皇帝曾游於赤水,視聽爭求都不遂。
罔像無心卻得珠,能見能聞是虛偽。
非自心,非因緣,妙中之妙玄中玄。
森羅萬像光中現,尋之不見有根源。
燒六賊,爍四魔,能摧我山竭愛河。
龍女靈山親獻佛,貧兒衣里枉蹉跎。
亦非性,亦非心,非性非心超古今。
體絕名言名不得,權時題作《弄珠吟》。
師以長慶三年癸卯歲六月二十三日告門人,令備湯。
沐訖云:「吾將行矣。」
乃戴笠子,策杖入屨,垂一足未至地而逝。春秋八十六。
敕謚智通大師妙覺之塔。
—節選《祖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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