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椒蘇木折俸：張居正親自導演的一場政治陰謀

文/王國棟

明朝萬曆元年，接替高拱出任內閣首輔的張居正推出了一項駭人聽聞的公務員工資政策——胡椒蘇木折俸。具體來說，就是所有在京公職人員的月俸，一律以太倉里堆積如山的名貴中藥材胡椒和蘇木來折抵。因為當時的內閣只有張居正一人，而掌管戶部的王國光又是張居正的親信，故可以說胡椒蘇木折俸一事，是完全由張居正決定的。這項政策落實下去後，很快就在朝廷內外引起了轟然大波，最後以萬曆皇帝懲罰了帶頭鬧事的高拱親信，朝廷取消胡椒蘇木折俸的政策而告終。那麼，聰明絕頂的張居正為何要推行這項非常不得人心也不切合實際的政策？難道大明王朝當時真的到了連公務員的工資都發放不出來的地步？都不是。原來，這場胡椒蘇木折俸的鬧劇，是張居正為打擊政敵而親自導演的一場政治陰謀。

1572年，忠厚老實的明穆宗病逝。臨死前託孤自己的老師高拱和張居正，輔佐年僅十歲的長子朱翊鈞（即明神宗萬曆皇帝）治理國家。結果張居正陰了老大哥高拱一把，利用高拱與大太監馮保的政治矛盾，將其趕回了老家。

張居正坐上內閣首輔的位子後，遍布朝野的高拱親信門生不服，暗地裡給其使絆子，陰謀迎接高拱複位。在這樣複雜的局勢下，張居正主導了一場胡椒蘇木折俸的好戲，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清除了這些政治障礙。張居正是怎麼操作的呢？

明穆宗去世以後，首輔高拱獨攬朝政。高拱為了襯托出自己託孤大臣的地位，花費了巨大的資金給老領導明穆宗辦喪事，這一舉動當時還是得到陳皇后和李貴妃（明神宗生母李彩鳳）讚賞的。但是等高拱下台以後，這一行為就成了政敵攻擊高拱的借口。張居正借口太倉里的銀子被前任花光了，發不出在京公職人員的俸祿，要以倉庫里堆積如山的名貴中藥材胡椒和蘇木來折抵在京官員們的工資。兩宮太后受了馮保和張居正的蒙蔽，想都沒有想就同意了。結果胡椒蘇木折俸一落實執行下去，馬上就引起了混亂。

本來嘛，在萬曆元年，胡椒蘇木都是非常珍貴緊俏的物品，很多有錢人想買都找不著地。但是朝廷一下子折抵出了數萬斤胡椒蘇木，價格馬上就給壓下來了，而且貨物的數量大大超過了市場的消費水平，根本就賣不出去。高級官員還好點，即使賣不出去，也不靠那點錢過日子。中低級官員可就慘了，每月就靠那點俸祿過日子，變不了現，只能到處賒借。禮部主事童立本是一名清貧的官員，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領了胡椒蘇木回來賣不出去，又拉不下臉面出去賒借，無法面對餓得奄奄一息的家人，找根布條懸樑自盡了。戶部尚書王國光將這件事情向張居正做了彙報，意思是說胡椒蘇木折俸不得人心，希望首輔大人本著一顆善良的心，取消得了。張居正說："以實物折俸，歷朝歷代都有先例！"將王國光給堵了回去（王國光心裡一定很不服氣，別人是以糧食折俸，你是以胡椒蘇木折俸，能相提並論嗎？）。

童立本上吊自盡後，那些本來就對張居正不滿的高拱死黨以為扳倒張居正的機會來了，竟然不顧朝廷禁令，私下進行了串聯。他們打算趁參加童立本葬禮的時候舉行示威遊行，向兩宮太后及小皇帝施壓，以此達到扳倒張居正的目的。這些人以為自己聰明，卻沒有想到遇到個比他們還聰明還狠毒的對手。

童立本出殯那天，得到密報的張居正和掌印太監馮保（這兩人在萬曆十年以前就是穿一條褲子的）進行了秘商。隨後，童立本的葬禮現場就發生了大規模的火災。起火地點高達數十處，不但燒毀了數百間民房，還燒死燒傷很多無辜百姓。這下好了，朝廷和東廠以非法聚會、引發火災為名，將帶頭鬧事的高拱親信一網打盡。身在河南老家的高拱聽說後，大罵張居正"即當鍾馗又做鬼"，發誓終身不與其往來。

政治敵人被清除後，張居正馬上就叫停了胡椒蘇木折俸，而且還以內閣首輔的名義做擔保，讓北京的富豪以市場價格收購官員手中的胡椒蘇木，順利的平息了這場風波。

從提出胡椒蘇木折俸的政策到推行廢止，實際只存在了短短的三個月時間。然而張居正卻以這招不得人心的"投石問路"，輕易的激怒了隱藏在背後的政治敵人，將其一網打盡，為自己的政治前景鋪平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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