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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這群家長想建立一個教育「烏托邦」

大理蔬菜教育社區,天晴時,菜媽帶著孩子在草地上做瑜伽(受訪者供圖)

二月底的大理總是飄著陣雨,天青色的雲在蒼山上遊盪,沿著一條小徑,穿過花田、小池塘,盡頭是一所小學。早上9點,孩子們甩著雨傘在剛泛青綠的草坡上奔跑,落山風從耳邊穿過。

10分鐘後,開始上課。五年級第一堂是語文課,短髮年輕的老師讓孩子們拿出卷子,評講《我們為什麼會放屁》的課後習題。這是他們第一次嘗試用傳統評卷方式上課,之前的語文課上,老師會用《王者榮耀》的遊戲來解釋歷史人物。

孩子們覺得無聊,不少人乾脆趴在桌子上。下課前,老師徵求孩子們意見,這個學期的語文課喜歡用什麼形式上。

「《王者榮耀》可以嗎?」老師問。

「我們早就不玩了。」

老師仍然耐心地跟孩子們溝通,提醒他們,「這學期會有學分制,大家還是要注意」。

「學分制是什麼呀?」對這些孩子來說,這還是個新名詞。這是學校和家長們不斷碰撞、協商、妥協之後的結果。學校不希望用分數去評判一個孩子,可是家長又需要反饋,而且也要考慮到這些孩子畢業後,需要適應其他中學的教學環境和模式,雙方協商後,最終推出了「學分制」這個新嘗試。

這不是一所通常意義上的學校,而是大理一所實驗性的學堂。這個叫「貓貓果兒「的教學試驗田並非大理的唯一,在這座雲南小城,幾乎可以找到由當下各種教育理念衍生而來的教學項目:靈性教育、蒙台梭利、國學堂、華德福、自然教育、在家上學……

只是,實驗的另一面意味著風險和巨大的不確定性。相比而言,「學分制」背後的家長焦慮,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幾天前,「貓貓果兒「就曾經遭遇過一場停課危機。另一位在大理進行在家教育實驗的音樂家龔琳娜,一年多以後,也把孩子送上了飛往德國的班機。

「貓貓果兒」里的造型實驗室(圖片來自@大理的小院子)

「(我爸)搞教育去了」

「貓貓果兒」位於大理洱海邊上,看上去更像個隱士居住的山莊而非學校。在這裡看不到教學樓,入眼是幾個呈階梯狀的白房子,屋頂上茅草萋萋,周圍樹木環繞,樹枝上已經冒出了嫩芽。房子前面是緩坡草坪、圓形運動嘗籃球抄…站在緩坡上,可以看見不遠處雲墨般勾勒的蒼山,綠黃相間的農田,空氣中帶有泥土的味道。

離著此地大概三四公里,是另一所叫蔬菜教育社區的學校。與「貓貓果兒」相似,蔬菜教育社區的菜地活動環境也是和自然結合得非常好。

一直以來,這也是大理吸引很多理想主義者、文人的地方。很多人逃離城市喧囂,選擇到大理落戶,或開客棧,或尋找其他生活方式。「很多人過來後,勢必就面臨我的小孩怎麼辦的問題」,「貓貓果兒」的教師林冬接受本刊採訪時說。這些人原本就是逃離既有的、傳統的、體制化生活的人,勢必不會尋求傳統的教育方式,於是從「在家教育」開始,各種先鋒的、實驗性的教育理念,在大理遍地開花。

做紀錄片的陳鋼和朋友們,來到大理,創辦了「貓貓果兒」幼兒園,之後又開始招收小學生;2010年開始,曾在新華社做教育記者的陳陣創辦了蒼山學堂;推崇靈性教育的蕭望野創辦了那美學校。2017年音樂家龔琳娜也和德國老公,帶著孩子來到大理,嘗試「在家教育」。

菜媽最初是被蕭望野的學校吸引來的。她發現女兒在原來的學校里,變得越來越不開心,應試教育之下,體育課變成了語文數學課,每天帶回很多抄寫作業。糾結很久後,她帶著女兒來到大理。

很快,這些學校逐漸形成了集群效應。過去十幾年間,教育實驗悄無聲息地成了大理的另一張名片。這些教育理念各有不同,但共通之處是:告別應試教育。

「(這些實驗)在中國還沒有取得合法性」,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國家教育諮詢委員會委員楊東平說,「但據我所知,很多地方也是採取一個比較寬容的狀態,不是非要取消禁止,所以它能存活下來。」

菜媽會帶著孩子在廚房做菜,在木工房做木工;「貓貓果兒」四年級的升級考試是考驗學生能否一個人從大理到昆明,沿路會收到各種任務,有一位觀察員記錄他的行為。龔琳娜在大理,6個孩子集中起來在家教育,有功夫課、說文解字、音樂課、毛筆字、戶外生存課、做菜課。龔琳娜兼任音樂課老師,教孩子們唱二十四節氣歌。

在大理,這種實驗性教育反而成為一種主流。「大理當年有很多幼兒園今天起來,明天死了,各種各樣的教育實驗。家長有了孩子以後就臨時抱佛腳,看書。所有流派就開始實驗。」「貓貓果兒」創始人陳鋼說,有一天,他從臭水溝里拎出一個小孩,問:「你爸呢?」

「搞教育去了。」

貓貓果兒幼兒園中的家長和孩子(圖片來自@大理的小院子)

「萬惡的肥肉」

洛洛是個敏感的孩子,遇到過於困難的問題,會情緒崩潰得哭。

一次,洛洛與幾個同學相約到東面的山上郊遊,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拾好書包、穿好衣服、背上零食水果等同伴的電話。從早上等到下午,電話一直沒有響。後來,洛洛才知道,同學們已經走了。其中一位同學的媽媽認為,洛洛成績不夠好,沒資格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玩。

洛洛的父親林放在家長會上見過那個家長,「非常積極上進,開家長會都得坐第一排,一直盯著老師和老師對話」,林放說,「優等生家長也是優等家長」。

這樣的情況不斷發生,林放對洛洛接受的教育越來越失望。他開始關注其他的可能性,大理隨之進入視線。

決定到離開老家山東到大理之前,林放猶豫了很久。「人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鼓足勇氣從(熟悉的環境)裡面走出來的。」林放說,他自己很清楚,洛洛學習一般,但她也肯定有自己專長的地方,只要給她信心,她一定能有更好地發展。「而在當時環境里,她一直在疲於奔命,感覺會越來越差。「

林放只是懷著試一試的想法,帶著孩子來到大理。沒想到,女兒到蔬菜教育社區的第一天,就希望留下來住校。她完全沒感到陌生,「周邊孩子顯得比她原來在體制內的熱情,拉著她玩給她介紹學校」。

洛洛很喜歡蔬菜教育,林放收藏著洛洛一張在社區學校的照片,扎著馬尾辮的她略顯瘦弱,研究著手裡的天平,非常專註。

天晴時,菜媽會帶著孩子們到草地上練普拉提、曬太陽,去地里幹活。她的理念是親近自然,把孩子當一個人來教育而不是學習機器。今年的新學期一開始,她買了一百株的小樹苗帶孩子去種樹。

「貓貓果兒」是另一種教育方式。2月28日,貓貓果兒五年級綜合課上,班主任林冬帶領9個孩子做假期作業的幻燈片設計。假期作業是設計一個項目,一位孩子的項目是「假期是怎麼減肥的」,題目就叫「萬惡的肥肉」。林冬引導他,在幻燈片寫下他的目的、過程以及收穫。

林冬還曾帶過孩子到昆明去拆過一輛車,車部件散滿整個操常「你會覺得(這種教育方法)很不平常,但在『貓貓果兒』來說,這是日常,這是常識。」林冬說,「它不應該是特別的。教育沒有創新教育,它就是生活,就是所有都回到常識部分。」

龔琳娜的孩子們還會去爬蒼山,學習如何鑽木取火、如何過河。一次,龔琳娜看了他們如何爬峭壁的課,好幾個孩子一開始爬不上去,緊張得哭,老師耐心教他們手腳如何用力,如何克服恐懼向上攀爬。「到最後,孩子們一遍一遍上去下來,爬了好多遍」,龔琳娜說,這種野外拓展,讓他們克服恐懼,面對大自然,跟大自然親近,尊重大自然,「才會從大自然里獲取你的能量」。

「貓貓果兒」的「柴米多原始人基地」(圖片來自@大理的小院子)

動蕩

2月26日,「貓貓果兒」被迫停課了。

圖書室和禮堂空空如也,只剩下外牆框架。原本供孩子們活動的圓形空地被紅布圍起來,綠色的籃球場空無一人。孩子們的聲音,從林間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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