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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辨真假紫檀

題圖:紫檀滿雕荷花紋羅漢床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道理放在木頭身上也是一樣。紫檀早已證明了自身的價值,那麼剩下的就是不斷被消費和利用。當然,消費、利用的不只是木材本身,還有戴在它頭上的王冠——「紫檀」之名。

何其貴

據史料記載,紫檀之名,最早出現於1500年前的晉朝。崔豹《古今注》云:紫檀木,出扶南,色紫,亦謂之紫檀。此文所說「紫檀」,系指《紅木》國標下紫檀木類中的「檀香紫檀」。這也是各界公認的唯一一種可以「紫檀」直呼其名的木材(紫檀屬下另有花梨木類名帶「紫檀」木材7種)。

印度小葉紫檀(檀香紫檀)

紫檀主產地為印度南部及西南部山區,關於其如何進入中國,有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公元1405年,內官監太監鄭和受明成祖朱棣的派遣,率一支船隊滿載富饒物產作遠洋航行,宣示大明國威。財務散盡、準備返航之際,一行人卻發現變輕的船隻已無法經受狂波巨浪,於是船隊被迫停靠印度古里港。此時一個船師偶然發現,在港口附近有一片森林,那裡的樹木又硬又重,正好用來增加船隻重量。裝滿木料的船隊隨即踏上歸途。紫檀就在其中。

清 紫檀西番蓮紋扶手椅

紫檀材質之優引發了統治集團的關注。即便鄭和七下西洋打通了明朝與南洋各國間的貿易往來,但紫檀的輸入量仍遠遠無法滿足統治者的需求。官派採購與私商販運應運而生。至明末清初,紫檀絕大多數已盡彙集於中國。清代所用紫檀幾乎全部為明代所采,這是因為紫檀生長極其緩慢,非數百年不能成材,明代採伐殆盡,清時尚未復生,來源枯竭。清中期,由於紫檀緊缺,皇家還不時從私商手中高價收購紫檀。清中期以後,各地私商囤積的木料也全部被收買凈盡,這些木料中,為裝飾圓明園和宮內太上皇宮殿,用去一大批;同治、光緒大婚和慈禧六十大壽過後已所剩無幾;至袁世凱時,遂將僅存的紫檀悉數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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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紫檀原料愈發珍稀。目前,紫檀口徑較小的料每噸60萬至80萬元;口徑較粗的料每噸80萬至120萬元;優質老料每噸在150萬元以上。

何其美

紫檀如此名貴,使用歷史悠久、帝王專用只是表象,內因仍舊剝離不開其材質之優之美。至少前文已觸及紫檀的兩大特徵:生長慢、質密而重。紫檀生長期緩慢,數百年方可成材,氣干密度為1.05-1.26g/cm3,入水即沉。此外,紫檀心材切面多為紫紅色,長期置於空氣中變為紫黑色,黑中透紫、紫中透紅,其綢緞般的質感、玉石般的光澤、捲曲如牛毛一般的紋理,耐腐、耐久性強的特性以及內在的肅穆、雍容之美,使民間慣有「一寸紫檀一寸金」的說法。

但紫檀並非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依據其生長環境、氣候、土壤、陰陽坡及平地、採伐時間等不同,紫檀也分三六九等。

清乾隆

紫檀有束腰三彎腿帶托泥西番蓮紋大扶手椅

據陳青度教授研究,紫檀喜光,耐乾熱氣候,天然分布於乾旱多岩的丘陵山地,大多為頁岩、石英岩、砂岩發育的土壤,海拔150-1000米。如果長於條件差的山地,其生長必定緩慢,紋理難以用肉眼觀察到;如果生長於濕潤肥沃的地方,則生長較快,年輪及紋理肉眼可見,油性較差,手感發澀,顏色不一,並帶有淺紅或淺黃色條紋;如果伐後置於潮熱、乾旱的山裡,則成色、油性均佳。而學者周默即以顏色、紋理、空實、長度等,將紫檀分為若干類。(《紫檀》61-64頁,周默著,山西古籍出版社,2007年)

另外,紫檀人工林與原生林在色澤、紋理、比重及其它指標上也有著明顯區別。據北京坤江名貴木材交易中心一位主營紫檀的商家介紹,紫檀人工林易出大料,油性較差,且顏色經氧化變深所需的時間較長,其市場均價約在四五十萬每噸,相當於原生林的二分之一。也有一部分人認為,由於人工林大多無法達到《紅木》國標中描述的紫檀氣干密度的數值,因而從嚴格意義上不應歸屬於紫檀。

何其真

之所以特地指出紫檀也分三六九等,是想提醒大家,不是遇見長得不一樣的紫檀,就可妄斷真假。言下之意,紫檀的真假鑒別難度極大,在此,我們不妨先來看看紫檀的共性,然後再談「證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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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行家的總結歸納,辨別木材是否是紫檀的方法約有如下幾種:

1、看顏色。紫檀新切面為紅色,自然氧化後顏色逐漸變為深紫。如果買了一件新製作的紫檀工藝品,我們可以在它的表面貼上一個不透光的小膠條,經過幾天之後,我們把這個膠條撕掉,不見光的地方和周邊會產生特別明顯的色差。

2、聞香氣。若是檀香紫檀,在與物體磨擦時會有微弱的檀香味(但與我們平時生活聞到的燃香不同),用銼刀銼、台鋸刨的時候氣味較明顯。

筆者在走訪北京坤江名貴木材交易中心時,相關商家也著重提到了此方法,並直言通過氣味來辨別紫檀是時下較為可靠的辦法。通過用打火機燃燒紫檀的木茬,筆者確實聞到了一股較濃的清香味,並且在燃燒的過程中可見紫檀出油明顯。而在取下一塊緬甸酸枝的木茬燃燒試聞的時候,卻只能聞到一股焦炭味。另外,據該商家介紹,紫檀新料的清香味更大。

清 紫檀滿雕雲龍紋御案

3、掂重量。紫檀比重為1.2/cm3左右,所以真正的紫檀必沉於水,即使是一小塊木頭的殘渣。

4、看紋理。紫檀生長緩慢,真品紫檀料質細密,木材導管纖細扭曲,狀如牛毛。

5、看劃痕。紫檀在白紙或白色牆面上可留下清晰的紅色劃痕。

6、酒精試驗。紫檀含有一種叫做紫檀素的物質,取小塊木料或木屑放入酒精中,會有紅色紫檀素迅速溢出。

需要說明的是,這幾種辨別紫檀的方法需要同時使用,若單就一點來說,是無法進行有效辨別的。

何其亂

正是因為紫檀的價值尤其是經濟價值巨大,假借「紫檀」之名、所售木材而非紫檀的造假者比比皆是。另外一些,則乾脆拿來長相極似紫檀的木材硬說成紫檀。造假雖非主流,但種種欺名盜世之徒的存在,讓與紫檀類似的木材頗為走俏,卻是時下不爭的事實。通觀目前的紅木市場,大致有如下幾種易與紫檀混淆的木材:

大葉紫檀

學名盧氏黑黃檀,《紅木》國標黑酸枝木類中的一種,原產於非洲馬達加斯加,木質堅硬,其紋理特性與紫檀頗為相似,故得大葉紫檀之名(對應紫檀的俗稱:小葉紫檀)。

大葉紫檀

小葉紫檀與大葉紫檀的主要區別在於:小葉紫檀的顏色呈紫紅或深紫紅色,大葉紫檀新切面呈桔紅色,久後為深紫或深咖啡色;小葉紫檀有熒光反應,大葉紫檀沒有;小葉紫檀花紋較少,色澤紫黑,有的黝黑如漆,幾乎看不出紋理。大葉紫檀則花紋明顯,局部捲曲;小葉紫檀一般沒有香氣及其它氣味,鋸木時會散發一些香味。大葉紫檀則有一股酸香氣;且大葉紫檀心空者少,出材率較高,與「十檀九空」的小葉紫檀差別甚遠。

由於盧氏黑黃檀已被列至《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Ⅱ,其市場價格目前仍處於高位狀態。筆者在走訪木材交易中心時看到,有不少商家同時經營小葉紫檀和大葉紫檀兩種木材。據商家介紹,大葉紫檀市場均價目前在30萬/噸左右。

紫光檀

紫光檀

學名東非黑黃檀,和盧氏黑黃檀一樣,它也屬於《紅木》國標黑酸枝木類中的一種。它的特徵是心材黑褐至黃紫褐色,有的近黑色或常帶黑色條紋。也就是說,紫光檀的木色更接近黑色,而小葉紫檀即便用久了變作紫黑色,也會透出一點淡淡的紫色及紅色。紫光檀十分堅硬,氣干密度高達1.3/cm3,高過小葉紫檀,是《紅木》國標中質地最為堅硬的一種木材。同時,紫光檀的油性較大,加工後包漿瑩潤,似銅鏡可鑒,撫之如玉。加之其木色近黑,深沉與靜穆非一般紅木所能及。目前,東非黑黃檀的市場價格在1.8—2.2萬/噸。

非洲小葉紫檀

豆科雜色豆屬植物,產自非洲地區,非紅木。中國木材商早期將其與漆膠樹、象牙海岸欖仁木、鐵木豆、雙雄樹木等混稱為「科檀」。由於是眾多科檀中最像小葉紫檀的一種,因而後來被冠以非洲小葉紫檀之名。

非洲小葉紫檀

此木材新切面為磚紅或猩紅色,如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則由外向內逐漸變成深紫紅色至黑紫紅色;將木屑浸泡於水溶液中可見紅色液體滲出,木紋較直密,硬度也較大,與小葉紫檀的部分特徵較為相近。這種木材在兩三年前進入中國紅木傢具市場,雖然此木材與小葉紫檀有部分相似之處,但是通過一些簡單的鑒別方法就能判斷真假:觀察其木屑浸水後有無熒光反應就是最直接的一種,真正的小葉紫檀是會有明顯的熒光反應的;而且,從油潤度方面來說,小葉紫檀的油性明顯要大很多。目前,其市場價格在1.8-3萬/噸。

血檀

又稱雞血紫檀、澳洲血檀,產自澳大利亞,非紅木。由於其橫切面開出的顏色發紅,在早期進入中國市場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稱其為「紅木」,但這種叫法與《紅木》國標里的紅木相悖,遂改名「血檀」。經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木材工業研究所鑒定,血檀實為隸桃金娘科桉木,是澳大利亞盛產的一種木材。此木材的新切面為血紅色,久而變深成紫紅色,木料與紋理都比較順直,木材表面的棕眼與小葉紫檀的牛毛紋也有些類似,油性尚可,對於初入門的消費者很容易將其與小葉紫檀混淆。

澳洲血檀

血檀與小葉紫檀的主要區別在於,血檀的木料粗大(正因如此,個別不法商家會特意將血檀大料切割得稍小一些,當做小葉紫檀出售),出材率高。小葉紫檀放久了,顏色會發黑,而血檀不會。

尼泊爾紫檀

尼泊爾紫檀

除以上幾種木材外,筆者在走訪北京坤江名貴木材交易中心時還發現一種被稱作「尼泊爾紫檀」的木材。觀其外表,可見該木材徑級相對較大,心材呈紅褐色。據經營商家介紹,尼泊爾紫檀的新切面一般為橙紅色,氧化後發紫發黑,其硬度與密度與紫檀多有類似,因此也會被用來冒充紫檀,「尼泊爾紫檀」這個叫法也不過是大家用其攀附紫檀的一個俗稱,其市場均價目前在9000元/噸左右。

結語

儘管有諸多看似與紫檀相像的木材,但其原木本身的辨識度並不低,用木材商的話來說:如果只看原木其實並不存在什麼與紫檀類似的木材。現在的問題在於,個別商家為圖暴利,將與紫檀相似的木材做成傢具「以假亂真」,這就比原木辨別難度來得大,當然也就更考驗消費者的眼力。勿被「檀」花迷亂眼,細辨多問緩下手,實乃選購之道。

備註:該文章為《紅木視界》雜誌早些年的原創文章,截止到今日,文中部分木材的名稱已經有所改變,例如市面上已經演變為非洲小葉紫檀的俗稱是血檀,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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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字:濮安國

著名明清傢具專家和工藝美術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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