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因為一朵花，愛上一個人
一部紅樓夢，說盡女兒心
女兒如花貌，花是女兒魂
適逢花朝節，又是黛玉生辰
怎能不賞花吟詩？
今天就隨小詩妹一起
看看紅樓女兒與花之間
不得不讀的詩詞
不得不說的故事……
那一場群芳盛宴
她們的命運已定
——第六十三回 壽怡紅群芳開夜宴
大抵每個女孩子都玩過這樣的占卜：
「輸入名字查看你是《甄嬛傳》里的誰」
「一張圖看出你最適合的愛情模式」
「超準的心理測試，你敢試試嗎」
在這樣的測試當中，也許就混著：
測測你是《紅樓夢》中的誰
測測你是哪位花神轉世
之類的題目吧
好巧，《紅樓夢》的女孩子也這麼玩過
在第六十三回里，寶玉過生日
打算跟屋裡的丫頭們玩「占花名」
也就是所謂的「測測你是哪位花神」
因為這個遊戲人少了不好玩
就偷偷把黛玉寶釵她們請了來
於是，姑娘們各自抽出了自己的花名簽
被曹雪芹決定了未來的命運——
薛寶釵
花簽：牡丹
簽題：艷冠群芳
簽語：任是無情也動人
似共東風別有因，絳羅高卷不勝春。
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亦動人。
芍藥與君為近侍，芙蓉何處避芳塵？
可憐韓令功成後，辜負濃華過此身！
——羅隱《牡丹花》
《終身誤》里唱道：
「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
寶釵就是這樣一個
白雪一樣美麗而冰冷的姑娘
王熙鳳說她「 拿定主意，
不幹己事不張口，一問搖頭三不知 」
但她同時也是大觀園裡
最受歡迎的姑娘
抽了芙蓉花簽的黛玉
雖然是「世外仙姝」
卻也只能「芙蓉何處避芳塵」了
林黛玉
花簽：芙蓉
簽題：風露清愁
簽語：莫怨東風當自嗟
漢宮有佳人，天子初未識，
一朝隨漢使，遠嫁單于國。
絕色天下先，一失難再得，
雖能殺畫工，於事竟何益？
耳目所及尚如此，萬里安能制夷狄！
漢計誠已拙，女色難自誇。
明妃去時淚，灑向枝上花。
狂風日暮起，飄泊落誰家？
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東風當自嗟。
——歐陽修《再和明妃曲》
林黛玉生於二月十二
這一天是花朝節——百花的生辰
正符合她「絳珠仙草」的前世身份
可是她抽到的詩
卻不是寫花，而是寫人的
明妃王昭君
是一個與她一樣，淚灑花枝的女子
雖然那個女子被千古稱頌
但總歸是個紅顏薄命的可憐人罷了
所以在抽了這支花簽之後
黛玉又寫下了她心目中的昭君
絕艷驚人出漢宮，紅顏命薄古今同
再後來賈寶玉在給晴雯的
《芙蓉女兒誄》中也說
紅綃帳里，公子情深
黃土壟中，女兒命薄
芙蓉也好，昭君也罷
總不過，是紅顏薄命四字
賈探春
花簽：杏花
簽題：瑤池仙品
簽語：日邊紅杏倚雲栽
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
——高蟾《下第後上永崇高侍郎》
探春在旁人的評價里也是花
但卻是一朵「玫瑰花兒」
好看，但扎手
不過在決定命運的時刻
曹雪芹還是讓她做了「杏花」
「得此簽者，必得貴婿」
關於探春最大的爭議
一向不是「她的結局如何」
而是「她到底嫁給了誰」
然而不管是續書中海疆總制的兒子
還是87版電視劇的番王
總歸還是「骨肉家園齊來拋閃」
這朵雲邊紅杏
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回到地面了吧
史湘雲
花簽：海棠
簽題：香夢沉酣
簽語：只恐夜深花睡去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蘇軾《海棠》
和探春一樣，湘雲也與兩種花有關
一種就是她抽中的花簽海棠
另一種，是她在此之前醉卧的芍藥
這兩種花，都是艷麗動人
可惜最後還是逃不脫「睡去」的命運
花落之後，也不過是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雲飛」
李紈
花簽：梅花
簽題：霜曉寒姿
簽語：竹籬茅舍自甘心
不受塵埃半點侵，竹籬茅舍自甘心。
只因誤識林和靖，惹得詩人說到今。
——王琪《梅》
「夫死從子，母憑子貴」
在《金陵十二釵》畫冊里
李紈「鳳冠霞帔」，卻不是新娘裝束
而是兒子給他掙來的誥命
空蕩蕩的榮耀
換不回槁木死灰的青春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究竟是誰在嫉妒誰？
一直沒有正確的答案
這一夜，被花決定命運的
還有「副冊」「又副冊」里的幾個姑娘
在座唯一有「夫婿」的香菱
抽到了「並蒂花」
簽語是「連理枝頭花正開」
但原詩下一句確是「妒花風雨便相催」
一個才貌雙全的妾室
終究逃不過「宋太祖滅南唐之意」
麝月是「開到荼蘼花事了」
襲人是「桃紅又見一年春」
不禁讓人想起
王熙鳳夢見秦可卿的贈言：
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
那一本閨閣詩集里
滿是花香
——第三十七回 秋爽齋偶結海棠社
第三十八回 林瀟湘奪魁菊花詩
第五十回 蘆雪庵爭聯即景詩
第七十回 林黛玉重建桃花社
史湘雲偶填柳絮詞
大觀園裡，儘是能寫詩的佳人
唯一的才子寶玉雖說比不上她們
但也有幾分詩酒風流的意思
於是，一個「詩社」的成立順理成章
這詩社成立之後，有過幾次大型活動
而且大部分時間，也都在寫花
當然，詩社裡最常駐的贏家是黛玉
詠白海棠
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
——薛寶釵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林黛玉
詠菊
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
——林黛玉
霜前月下誰家種，檻外籬邊何處愁
——賈寶玉
詠紅梅花
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邢岫煙
江北江南春燦爛，寄言蜂蝶漫疑猜
——李紋
疏是枝條艷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
——薛寶琴
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雲來
——賈寶玉
詠桃花
桃花簾外東風軟，桃花簾內晨妝懶
簾外桃花簾內人，人與桃花隔不遠
——林黛玉
詠柳絮
縴手自拈來，空使鵑啼燕妒
——史湘雲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
——林黛玉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薛寶釵
繁花落盡了無痕
一曲葬花吟
——第二十七回 埋香冢飛燕泣殘紅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大觀園裡的花兒開了又謝
大觀園裡的女兒卻再也回不到
那繁花灼碩的無憂歲月
黛玉葬花，何嘗不是
給自己，給姐妹們一場
提前的葬禮呢？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林黛玉
本文由「詩詞中國」（shicizg）原創
圖片來源：360壁紙
87版《紅樓夢》電視劇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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