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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被欽定皇后,沒過門就冒犯夫君,皇帝的反應卻讓人冒粉泡泡

她從小被欽定皇后,沒過門就冒犯夫君,皇帝的反應卻讓人冒粉泡泡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木蓁

1

「您可是將軍府的大小姐,未來的皇后呀。」

這是趙靖和最常聽到又頂頂討厭的一句話,每當她想要逃了例課或者放下手裡的女紅溜去校場演武要不跑到護城河釣魚時,便總有陰沉著臉的嬤嬤從某個角落角落突如其來地冒出丟過來這句陰惻惻的話。這仿若一件黃金打造的鐐銬,給她無盡榮耀的同時,又無比限制她的自由。

可是只有一個人,他從不叫她小姐,他總是一身緇衣,笑眯眯地對她說:「趙蠻兒,我曉得你皮得沒地兒去,那你常來我這兒,我定讓你肆意玩兒。」

她是將軍府的嫡女,是皇上未來的妻子,普天之下敢喚她蠻兒的,除了家中長輩和金鑾殿上的那位,便只有總笑眯眯的赫連亭。

每當她和赫連亭拌嘴吃癟的時候,趙婧和便開始珍視自己的身份,所以女人總是善變的。她想著扔出一句「我可是將軍府大小姐」定能讓他即刻閉嘴。但是每當她急赤白臉地準備反唇相譏時,一抬頭望見他秋水如泓的雙眸,趙婧和就又重新回到方才蹲過的牆角,托著腮幫子瓮聲瓮氣道:「打嘛,又打不過,罵又捨不得,只能寵著當寶貝兒心肝對待哦。」

今日又是如此,她穿了一條質地極好的煙蘿裙,蹲下時下擺著地,蹭了一片灰。

赫連亭見不得她糟蹋好東西,伸手將她拽起來:「你一天到晚瞎嘀咕什麼呢?」

趙婧和登時紅了臉,心肝寶貝之類的話是斷斷說不出口的,她絞著衣帶,是難得的小女兒情態:「你說要帶我去看白駱駝的。」

赫連亭雙手抱臂,挑眉看著她:「你莫要把話頭岔到別的地方去。」

「你到底帶不帶我去?」

「那你先承認我是你的心肝寶貝兒。」他酒窩裡的的笑意滿到溢出來。

趙婧和囧到跳腳,虛張聲勢地要打他,卻被赫連亭順勢抓住手:「別鬧,怎麼這麼涼?你回府換件厚衣服我再帶你去,那邊冷,記得一定要帶護膝。」

她抿著嘴點了點頭,乖順得像只被餵飽了的貓。

甫一回府,她便覺得異常。閬苑四處靜悄悄,奴僕也不見人影,連風兒都細細的。她一步三蹦躂地往中廳走去,卻被迎面而來的兄長呵斥道:「你有點正形,皇上來了。」

她原本興高采烈的臉色瞬間耷拉下來,兩彎籠煙眉微微顰著,面無表情地邁進中庭大門,極其敷衍地施了一個禮。

「你怎麼又來了?」

她語氣不善,稱得上冒犯。可方停歸不惱,他端起來面前那盞龍井,輕輕地撇去浮沫,收起那份天生屬於帝王的凌冽,好看的眸子帶了些許笑意,語氣也像是春風化雨:「將軍府上的梅花開得好,朕過來瞧瞧。」

「你後花園裡什麼沒有。」她淡淡地哼了一聲,「你把那茶放下,我渴都要渴死了。」

方停歸擺手示意身旁侍衛,侍衛立刻給趙婧和把茶呈了下去。

「宮裡沒有你。」

聽聞此句,她從眼角掃了他一下,目光淡的像是看房中某個似有似無的擺件:「但是有佳貴人,敏淑儀,哦,還有常貴妃。」

「嗯,只缺靖皇后。」他從正中主位上站起來,疏疏落落的身形當真配得上那句「松柏有心凝霜淚,方停今日歸不歸」,他是如臨崖松柏一般的人。

方停歸走到她身邊,想要牽她的手,卻被趙婧和躲了過去。

他笑笑:「你吃味了,蠻兒。」他頓了一下,稍微低頭又抬了起來,竟然有些許少年的羞怯:「先帝喪期已過,你我便大婚。」

像是青梅落入薄酒,趙婧和心裡溜溜地酸了一下。要說吃味,她與方停歸自小一起長大,當年常貴妃進東宮時,年幼的趙婧和確實心痛如海。但如今,在佳貴人和敏淑儀相繼為他誕下龍脈之後,她也就死了心。

「我似乎未同你講過。」她用蔥段一樣的手指緩緩捏起茶杯蓋,閉著眼睛輕嗅馥郁茶香,是一幅大家閨秀的模樣,「我不願意嫁給你。」

方停歸一直含笑的眼睛瞬了一瞬:「你總是任性,我何時又惹到你了,這句話被趙將軍聽到又該罰你了,不準再說。」

「罰就罰吧,我就是要告訴你,我不嫁你。」她心裡惦記了個赫連亭,講的十分認真,旁人聽了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還未等方停歸有所顏色,趙將軍先從門外衝進來,怒火滔天:「放肆!快跪下求皇上饒命。」

她犟著不肯下跪,趙將軍便踢她腿骨。將門出虎女,她咬著牙發狠:「我要的是『一人心一人心,不相離』,我寧死不會嫁你。」

方停歸廣袖輕掃,示意趙將軍停手,俯下身子溫柔地問她:「疼嗎?」

趙婧和別過臉不理他。

「蠻兒你怕不是搞錯了件事情,朕想要的東西,從來不管願不願意,這天下,都是朕的。」他收起廣袖,銀絲織就的的如意紋拂過臉頰,是一片寒涼。

方停歸起駕回宮,將軍府上空孤零零的掛著片雲,他於門口停住,背對房中一片混亂:「二月過喪期,二月十八好日子,適合靖皇后入宮。」

趙將軍和一眾奴僕跪倒謝主隆恩,只有趙婧和一個人愣住。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打在她臉上,被重擊的小腿陣陣發疼,兄長押她去禁足的手按著肩膀,心裡酸楚層層上涌,她覺得渾身哪哪都不舒暢。

2

是夜,下弦月,涼如水。

趙婧和躺在榻上,白日里被兄長踢過的小腿一直疼著,她小腿曾受過傷,本是兄長最上心的事,今日卻下此重手,可見他確實動了怒。

她輕輕揉著腿,掌心碰到一塊清晰可感的傷疤,也碰到了心裡的疤。從傷疤一路想到赫連,她這條腿和她這個人還是赫連救回來的呢。

那是常貴妃進東宮的第一年,芙蓉如雪柳如刀,那時的常貴妃還只是側妃,太子妃的位子早就被定下來留給趙婧和。可是常側妃不忿,攔下跑來東宮找方停歸玩耍的趙婧和。

趙婧和雖是個嬌蠻的,但是朝中黨爭,自小耳濡目染,便也知道輕重。彼時常丞相得勢,而自己父親剛剛過世,兄長又吃打了敗仗,趙婧和有意避其鋒芒。她乖乖端起瓷杯:「給姐姐奉茶,畢竟我年紀小,又尚未入宮,理當侍奉姐姐。」

常側妃卻覺得她是挑釁,抬手打翻瓷杯,滾燙的茶水潑在趙婧和手背,只留下半個眼白對著她:「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在我之上。」

她小心收起被燙傷的手,眉眼更收斂一些:「靖和自幼校場粗養長大,自然比不得姐姐尊貴。是上天庇佑,才得以指婚。」

話低到塵埃里,人也被她踩在腳底下,可是常側妃依舊不打算放過趙婧和。

「哦?你喜歡釣魚?」她指指趙婧和的魚竿,「我要池塘里那隻額上有圈銀邊的錦鯉。」

釣魚本是願者上鉤,哪有指定某尾,這擺明了是故意刁難。

你給我等著!

「可我釣魚時容易犯困,你們誰來盯著我。」她凜凜地將小丫頭們掃視一周,她們便都低了頭往後縮。

趙婧和自幼便常來東宮,丫鬟們曉得誰才是主人。

「一群沒用的東西,」常側妃罵了一句,「本宮親自來盯著你。」

趙婧和彎彎嘴角:「有勞姐姐。」

仲夏日光盛大,花園裡雖然蔭萌深深,但是待久了依舊覺得燥熱。釣魚是磨工夫的事情,日頭緩緩移動,陽光便正好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常側妃的軟椅上。趙婧和是習過武的,這點熱度對她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然而常側妃卻嬌生慣養,是斷斷受不住仲夏曝晒的。

不消一會,她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本宮怕是中暑了。」便要丫頭扶她回宮。

趙婧和在心裡冷冷地笑了一聲,怎能如此輕易的放過她。

「想必姐姐也聽說過,那位錦鯉是太子爺出生時皇上親自放養的,說是誰能再找到,就給誰大大的封賞,要是姐姐走了,待會我釣上來,可就算我的了。」

她不過是信口胡謅,然而因她也算是在宮中長大,落到旁人耳朵里,便平添了幾分可信度。

「那好,」常側妃面色一喜,又搖搖晃晃地踱回來,「我陪你,功勞就算你我二人的。」

前日剛下過雨,湖邊泥土濕軟,常側妃故意扭起來的腰肢一步三婀娜,她只顧著搖擺,卻一腳踏空,落入池中。

「啊!」隨著驚呼而來的是另一個落水聲,趙婧和沒有猶豫,也立刻跳下池塘,她心裡清楚的很,此刻常側妃落水,若她袖手旁觀,便會被常汝言這個小人栽贓。她朝著常側妃游過去。落水之人總是過度驚慌,抓住趙婧和這顆救命稻草便不放手,嚴重阻礙她的施救,岸上人也是驚慌失措,她只能一邊拚命拖拽著常側妃,一邊沖丫鬟喊去找太子爺。

方停歸趕到時趙婧和近乎力竭,好在下人已經合力將二人救起。她揉著酸痛的胳膊正準備給他一個「一切都好」的笑,常側妃先梨花帶雨地撲到他懷裡。

「殿下,是靖和推我。」

笑容瞬間凝固,趙婧和愣住,明明是我下水救你,當著幾十隻眼睛,你也敢血口噴人?

「停哥哥,我沒有。」那時是她還這樣喚他。

「大家都知道靖和刁蠻任性,臣妾沒有惹妹妹,當真不曉得妹妹她為何如此心狠手辣。臣妾可是已經有身孕了呀,臣妾死活不要緊,傷了孩子……」她故意隱了半句用哭聲代替,淚光點點,楚楚動人。

聽聞孩子二字,方停歸和趙婧和同時震驚在原地,不待她回過神來,方停歸已經下令:「將軍府小姐趙婧和,刁蠻任性,不可管教,蓄意傷人,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回府禁足,不得見任何人。」

趙婧和看著方停歸一字一字地下令,眼睛裡散發出不容人親近的光,覺得這仲夏,真冷。

「停哥哥,你信我還是信她?我只是想晒晒她罷了。」

「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我誰都不信。」

呵,宮裡的的事情,哪裡查的清,這鍋自己怕不是要背定了。

她不死心:「蠻兒真的沒有推姐姐,是姐姐自己不小心……」

「你還說謊,本宮會置自己的孩兒於不顧,只為陷害你嗎?」

這話流水不漏,趙婧和無法反擊,只是怯怯地看著方停歸,指望她的竹馬能替他說上一句話:「停哥哥……」

「不準這麼喚我,我是太子,叫我殿下。」他聲色俱厲。

趙婧和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了,這個曾帶她策馬長街,仗劍校場,深夜痛飲,過樹穿花,曾對她許下非她不娶的方停歸,好像變了一個人。

想到非她不娶,她當即忽然瞭然,可不是嘛,哪那有什麼非誰不可,現在面前不就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常側妃。

她笑了一下:「好,殿下。你們新婚燕爾,定要百年好合,這鍋,我背了。」

方停歸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她走到二人面前,她比常側妃高挑不少,只能低頭看她:「想殺你,需要這些手段嗎?一劍的事。」

俯視帶給常側妃巨大的壓迫感,她縮著脖子:「殿下,你看妹妹還威脅我。」

「呵,」趙婧和沒給方停歸說話的機會,「我這不是威脅。常汝言你給我等著,除非你能讓皇上收回成命,不然等我進宮,有你好日子過……。」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是方停歸打趙婧和的聲音。他反手擒了她推給近衛:「送小姐回府,禁足一年,不得出門。」

她淡淡笑著,聲音帶著無限的溫存,內容卻讓人如墜冰窖:「殿下,自此,我們便是,山水不相逢。」

自此,她再沒有叫過他停哥哥。

自此,她便也不願嫁給他。

3

當天夜裡宮裡便傳來消息,常側妃由於受到驚嚇,加上涼水刺激,孩子沒能保住。隨聖旨而來的是面色冷若冰霜的方停歸,他宣讀完聖旨,又和趙將軍說了會話,就然後來到趙婧和房中,看著她腫起來的半邊臉,矮聲問到:「疼嗎?」許是燈火晃眼,她竟然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溫柔繾綣。

「你本是重罪,奈何父皇偏心於你,只下了禁足的皇命。」他冷著一張臉,方才的溫柔,果然是她的錯覺。

方停歸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這是太醫配的上好的消腫藥,你這幾日乖乖禁足,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

她翻身從榻上起來:「禁足還不如要我命。乾脆我和哥哥去邊關。」本朝有女子領兵的先例,她這提議不過分。

方停歸點頭:「好,去邊關是重罰,正好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夜風吹動窗欞,牆上映出梧桐斑駁枝椏,一切都影影綽綽的,她明明是被冤枉的,可是他卻只想著怎樣堵住悠悠之口,甚至不惜流放她去邊關。她福身:「天晚了,殿下該回去了。」

房中蠟燭燈花飄落,光影瞬間暗了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一聲乾澀的「嗯」,嗓子里像是哽了棉花。

隨後趙婧和便跟著隨趙將軍去了邊關,在那裡她遇到了另一個「亭哥哥」,赫連亭。

他們抵達邊關正是隆冬已是冬天,北風蕭蕭,雪成片往下撒,朔氣傳金鐸,將軍照鐵衣。到了邊關她便是鑽出籠子的小鳥,天廣地闊,任她翱翔。大雪封城了無事,她和幾個副官一起喝酒。

喝到高興處,便沒有尊卑,有副官大著膽子:「要我說,小姐天性是個拘不住的,何苦要去那宮牆裡。」

她聽得心酸,火辣的一口酒燙過喉,現如今,自己想去,人家還不見得要呢。帳篷里人聲鼎沸,吵得她腦仁疼,她掀開門帘走出去,偌大的月亮掛在天上,天上是銀灰,地上是雪色,上下一白,漫無邊際。

她牽了馬,只想著策馬排除心中煩悶,不知不覺便遠離了營地。草原下雪便有餓狼,等他反應過來,狼群已經把她包圍。

隨身的只有一把短刀,要說不慌自然是假話,可她還是攥緊了短刀揮舞著。這樣的假把式嚇不到狼王,它眼冒綠光,一口咬在了趙婧和的小腿上,她吃疼,從馬上跌落,狼王立刻撲了上來。

這下死定了,她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方停歸的臉。

預料之中的撕咬卻沒有出現,反而是滾燙的血液濺到臉上。趙婧和驚魂甫定地睜開眼睛,只見一位穿一身緇衣,披貂裘的俊秀少年手持長劍立在她面前,劍鋒上帶著溫熱的鮮血,身旁滾落一隻狼頭。

他沖她伸出手:「愣什麼,還不走,等著再撲上來嗎?」

她毫不猶豫地借著他的力氣躍上馬背,紅衣颯颯,長發飛舞。

赫連亭將她帶到北漠的居住地,帳子里火光溫暖,奶香濃郁。趙靖和因失血過多,感覺幾乎暈厥,赫連亭遞過一杯奶酒。

「喝了它,現在還不能睡,等處理完傷口。」

她接過去一飲而盡,感覺渾身暖和起來。借著酒勁,赫連亭剝下她被血浸染透的鞋襪,他取出小刀輕輕割去爛肉,再澆上烈酒。她吃疼地叫出聲,赫連亭頓了一下,伸手把她摟入懷裡,映入鼻息的是一片清冷檀香,連日來溜溜地停在心口的酸楚像是喝過兩次的茶,在夾著體溫的馨香中淺淺地淡了下去,她忽然覺得無比安心,便深深漸漸眠去。

翌日清晨,趙婧和是在一個寬闊胸膛上醒來的,她迷濛地睜開眼睛,正對含笑的赫連亭。

「醒了?」赫連亭問到,「那我總算能動一下了,胳膊都要酸死了。」他的嗓音肯定像是揉進了一杯陳年老酒,不然腹腔共鳴的聲音怎麼會響在她的頭頂,低沉繾綣,讓人沉醉。

趙婧和低下頭,臉頰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

她在赫連亭北漠的家中足足呆了半個月,等到腿沒有大礙了他才把她送回北漠和大齊的邊境。他本是行走北漠和大齊的通商商人,一路自是暢通無阻。策馬在新雪初霽的草原上,趙婧和被他圈在兩臂之間,她稍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堅毅的側臉。

到了營地,他不能再往前去,於是把她打橫從馬上抱下。趙婧和卻扭捏著不走,她說:「赫連……亭哥哥,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他點頭:「會的,開春去京城常駐,買賣茶葉和皮草。」

「好,那你找我,拿著這個。」她摸遍全身卻找不到將軍府的令牌,「好像丟了。」她自言自語到。「但是沒事兒,你說趙婧和,就能找到我了。」她拍胸脯保證。

他笑笑,揮手離開。天地蒼茫,她的眼中只剩下他。

趙婧和她回到軍中,已經找尋她多日卻不見蹤跡的趙將軍總算放下心來,因她腿傷不能再留在關外,便上書請求皇上赦免,允許她回京。赦免的詔書來得很快,她本打算等到天氣暖和之後再離開,可是某日醒來,走出軍帳,卻看到了風塵僕僕的方停歸。

她轉身回軍帳,卻被方停歸擒了手腕,她反擒過去,明明是明艷大方的一張臉,卻偏偏帶著凶神惡煞的表情。

方停歸像哄孩子似的:「你可別鬧,我從京城過來接你,快馬加鞭半個月沒停歇,這會兒不想和你吵,快放我去睡一覺。」說著話便整個人倚靠在了她身上,頭抵在她的肩窩,鼻息噴薄在耳側,趙婧和許久沒有和他這般親近了,只覺得渾身僵硬,心裡又有些歡喜,他奔襲千里來接她,他終歸是在乎她的。

於是她訕訕地把他扶到自己的床上,細細地給他掖好被角又一瘸一拐地來到兄長的軍帳。趙將軍正在和方停歸的近衛說話。

「本應廢掉小姐的太子妃之位,畢竟失去的是太子爺的第一個孩子。不過有細祚細作來報,近期北漠皇族內鬥,正是出兵攻打的好機會,聖上和太子爺便想著趙將軍為了小姐領兵出征,算是將功補過。」

裡頭的趙將軍一聲「諾」,伴著這聲「諾」一起墜落的是趙婧和的心,原來他來這裡,也是出於利用他們趙家罷了,而從來不是單純為了一個她。

4

回憶伴著清涼的月色,連眼淚都覺得涼薄,趙婧和輕飄飄地嘆了一口氣。房上忽然傳來響動,她警覺地摸過來短刀,問到:「誰?!」

窗戶「吱呀」一聲,赫連亭閃進房中:「還能有誰。」

她驚喜地撲過去,嘴裡喊著「亭哥哥」。

赫連亭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你可小聲點,我這次來趙將軍不知道,是偷你出去帶你去看白駱駝的,等天亮再把你送回來,誰都不會發現。但是假如你嗓門這麼大,那恕我無能為力。」

於是趙婧和便捂住嘴巴,拚命點頭,只剩了一雙大眼睛活潑又靈動。赫連亭無奈地笑笑,手臂勾住她不盈一握的腰,旋身躍出了府牆。

他們兩個共乘一匹馬,赫連亭知道她腿有舊疾,從不讓她自己策馬。

「白駱駝是北漠聖物,說能夠為看到的人實現願望,蠻兒你想許什麼願望?」

趙婧和猶豫片刻:「希望方停歸娶別人當皇后,我不喜歡他了,他也不喜歡我了。」

赫連亭楞了一下:「你當真?若你當了皇后,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又如何,那樣子我又不快樂,蠻兒只想要自己喜歡的。」她忽然回身勾住赫連亭的脖子,將門虎女有一說一,不帶扭捏的,「蠻兒……只想要亭哥哥。」

「只是……」她又忽然低下頭去,「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之大,怕是沒有容得下你我二人的地方。」

「哦?是嗎?」他把馬鞭輕揚,馬兒便飛快地跑了起來,像是跑向某個似乎存在的未來,「那便隨我回北漠。」

赫連亭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自從趙老將軍去世後,北漠的軍事愈發茁壯,若她和赫連亭躲到了北漠,方停歸自然鞭長莫及。

回城的路上,赫連亭向她要大齊的布防圖,說是近日大齊對北漠的關稅苛刻,他想要避開大齊軍隊設在各處的關卡,走私一批皮草,儘快賣完囤積的貨物,也好趕在二月之前把她帶走。

趙婧和猶豫了,雖說她拿到布防圖並非難事,可赫連亭畢竟是北漠人。他看出她的擔心,於是笑笑:「你不要為難,雖然我只是個賈人,但也知道布防乃國家機密,不得外泄。」可又他煩躁地嘆了一口氣:「只是……只是……」

「什麼?」趙婧和忍不住追問。

「若拿不到布防圖,層層關卡走過去,怕是到了今年二月底也沒有走出大齊地界,蠻兒你……就不得不進宮了。」

記憶中方停歸的聲色俱厲和常汝言的沉沉心機一下子浮上心頭,趙婧和只想著趕緊離開這個困住她的牢籠,於是說:「嗯,我去拿,然後我同你一起走。」

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哪裡都困不住她。想也不想地便拿給了他。

二月春和景明,可她在明媚春光中等不到赫連亭的一絲消息,反倒是宮裡的禮品一件一件地送來,鳳冠,霞帔,東珠,珊瑚,夜明珠,各色奇珍異寶滿滿當當地擺滿了她的房間,心也跟著堵了起來。趙將軍已經於一個月前趕往了前線,父母已經離世,偌大的將軍府,只有一個她。

時間催命一般往前趕,眨眼便來到二月十八。她收拾了行囊準備逃走,可是推開門便看到長身玉立的方停歸立在府苑中。

「我只告訴你兩件事情,」他說,「第一,趙將軍已經戰死。第二,北漠那邊有了我們的布防圖,眨眼便可攻破京城。趙將軍因何而死,布防圖因何流失,趙婧和你清楚不清楚?」

她愣住,心像是被人掏空一塊,留下血淋淋的一個大洞:「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一個商人。」

方停歸眼神痛苦地看著她,揮手一下,便有十幾個宮女把她拖進房裡,為她梳妝打扮。她掙扎,她們便捆住她的手腳,她尖叫,她們就堵住她的嘴巴。流光溢彩的鳳冠霞帔新娘裝下面,是被五花大綁的自己手腳她。旁人皆艷羨她的好命,只有她知道內里的艱辛。

夜間侍寢的紅燈籠高高懸掛在她的宮門前,方停歸幾乎是用強的把她壓在身下。

「你現在最好放開我,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方停歸冷冷地笑道,揚手扯撤掉她的圍兜:「那人如此騙你,騙得趙將軍失去性命,你還要為他守身如玉?」

「明明是你騙我,明明是你讓兄長上的前線!」她拚死抵抗。

他卻沒有停下,進入的一瞬間,趙婧和吃疼地叫出聲:「亭哥哥……」她是叫赫連亭。

方停歸呆住,忽然沒了動作,卻捧起來她的臉細細吻著:「蠻兒,你總算願意叫我停哥哥了,你原諒我了?當年常貴妃的事,是常丞相逼得緊,我不得不罰你……你原諒我就好。」

趙婧和頹然地靠在瓷枕上,往事一下子全都湧上心頭,原來這麼些年,都是誤會嗎?原來這麼些年,她的情義終究是錯付了嗎?

他像小時候一樣拉著她的手:「我曉得你不願嫁給我,我也曉得你不願和我發生今晚這般男女之事。但是我沒有辦法呀,那布防圖是你泄露的,一旦被那些大臣們知道,只有懷了龍嗣的皇后,才是保全你的法寶。」

趙婧和瞬間失神一般,大殿內紅燭躍躍,那火光也像是燒在她的眼睛上一般,灼熱疼痛。良久,她終於忍不住,伏在方停歸的胸前痛快地哭了起來:「停哥哥,蠻兒錯了,蠻兒真的錯了……」

5

北漠鐵騎在布防圖的幫助下,一路勢如破竹,不到三個月便攻破了西北五個鎮,新上任的鎮國將軍勉強將北漠軍隊擋在了成連山,而成連山距京畿也不過五百多里,綿延了九十餘載的大齊江山搖搖欲墜。

論兵力大齊自然不怕,奈何北漠軍隊善擺陣,陣內兵勇變化莫測,無人能擋。新任鎮國將軍也無可奈何,只能上書請求皇上尋求破陣之人。

「要說破陣,趙老將軍和趙將軍都會陣法,只是趙家如今,並無後人呀……」方停歸低吟。

而趙婧和從珠簾後走進來:「皇上,靖和請求帶兵出征。」她跪的認真,說的也認真。「趙家歷代為大齊鎮守邊關,靖和也自幼自有熟習兵法,當初是靖和被小人利用,大齊不能毀在靖和手上,算是我,將功補過。」

方停歸沉默一會,最終點頭:「那好,朕陪你,御駕親征。」

那年春天風沙很大,打漠北而來的倒春寒帶著砭骨的寒冷。趙婧和一身紅衣和赫連亭立在兩軍陣前在兩軍陣前相遇,一如當年雪中初遇。

「蠻兒你,是要阻止我嗎?等我贏了這場仗,便可帶你回漠北,你我二人盡享一世安好呀。」時至今日,他依舊誘騙、蠱惑她。

趙婧和淡淡笑著:「你何曾愛過我?你不過是圖了我將軍府大小姐的身份,圖了可以通過我拿到布防圖罷了,不是嗎?赫連世子?」

原來他從來不是什麼邊境商人,赫連亭本是北漠世子。當初他因內鬥原來北漠宮廷來到邊境,恰好救下被狼群圍攻的她,在看到她將軍府令牌的那一刻起,便布好了所有的局。

「我的一世安,從來都是方停歸。」

她說出這句,便策馬向前,劍之所指,所向披靡。

後來的史書上,哪怕是筆鋒最刻薄的史官,也總忍不住對大齊的靖皇后多加幾筆讚揚,說她和太宗方停歸如何恩愛,說她樣貌如何絕倫,說她用兵如何神勇,在大齊和北漠決定生死的那場戰役中戰死時又是如何悲壯。

漫天雪花中,赫連亭的長劍深深刺進趙婧和的胸脯。

「下雪了,好像沒有我們初遇那天的大。」她淡淡笑開。

赫連亭摟住她,依舊是清冷的檀香,他的身體顫抖著,不知為何。

「蠻兒……蠻兒,若我不是世子,你不是趙家小姐……我不得已,我是不得已……」

趙婧和繼續道和止住他的話:「竟是死在你手上……哪有若是,我就是趙家小姐,大齊皇后,方停歸妻子。你要把我送回停哥哥身邊。我曉得你沒愛過我,但是我求你一件事,你倆停戰吧,苦的,是老百姓。」

她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卻不忘說:「告訴停哥哥,這輩子是我負了他,但是,但是,我愛的是他……」

趙婧和戰死的消息傳到軍營中,方停歸一口鮮血吐出來,便昏死過去。後來大齊和北漠約定停戰,赫連亭如約將她的遺體送還方停歸。

「她說了什麼?」方停歸撫摸著她蒼白的臉龐。

「她說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她愛你。」赫連亭沉沉說完,直覺心死,這仗贏的了無意義。

方停歸笑開,隨即眼淚流了下來:「你總說我名字來源『松柏有心凝霜淚,方停今日歸不歸』,那你呢,蠻兒,今日歸不歸,為何不歸?我等著你啊。」

從此北漠天盛大王沒有過王妃,他說自己的王妃葬在了成連山的雪中。

從此大齊太宗皇帝到死沒再另立後位,有大臣上書,他便說:「靖和皇后心眼小,我說了等她,便要一直等她,不然蠻兒會生氣的。」(作品名:《今日歸不歸》,作者:木蓁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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