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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正非:它不可能扼殺掉我們,因為這個世界離不開我們

編者按:

2019年2月18日,華為公司創始人兼CEO任正非在華為總部接受了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的專訪,這是去年底華為高層做出對外界尤其是媒體採取更為開放透明的態度以來,任正非又一次接受國外媒體的長時間訪談,第一財經從華為官方得到經過任正非本人確認的訪談內容,並節選了其中主要的內容。

BBC記者Karishma Vaswani:很高興有這個機會能夠傾聽您的立場,我們知道現在全球針對華為有很多錯誤的理解,從BBC的角度來看,想通過這樣的機會了解您的觀點,對這樣的機會表示感激,待會會向您提問題,這些問題是全世界都非常關心的一些問題,我也會非常公正地問問題,再次對您接受採訪表示感謝!

任正非:我非常高興回答您的問題,其實全世界很關注我們,我很感謝美國政府,因為華為公司本來就是一個小公司,也不是很出名,但美國這麼多高官在全世界遊說,告訴全世界「華為這個公司很重要,它有問題」,結果讓全世界人關注華為。他們關注華為,再一解剖,其實華為是一個好公司,我們的銷售額增長速度非常快,終端平均增長速度每個月增長50%的銷售量,所以我們要感謝美國政府到處為我們做廣告。

記者:我現在代表全世界在問您問題,有些問題聽起來可能有些挑剔或者比較困難,但是我們的想法是真正想了解您在這個問題上的觀點,希望不要讓您覺得不舒服。

任正非:有時候我回答很幽默、詼諧,我幽默和詼諧也希望受眾觀眾能夠理解,也希望你能夠理解。因為我們是自由在聊天。

記者:非常感謝任先生,一開始想問您的問題是與華為公司有關的。華為公司到現在只有短短的三十年時間,取得了非常顯著的成就,在您最初創立華為時華為有哪些挑戰?

任正非:我認為,最初創立華為時是中國開始開放改革,鄧小平認為中國軍隊的人數太多,大裁軍,我們是整體整建制的幾十萬人、上百萬人被裁掉,裁掉以後要轉到地方來工作。中國正在從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不是我們不知道市場經濟為何物,連中央領導也不知道市場經濟為何物,鄧小平理論叫「摸著石頭過河」,我們那時候走上市場以後,不知道市場是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事,實際上就是走到了一種完全不容易能生存的時候。

剛好我這個人的性格又是一種比較激進的性格,我就走到深圳這個地方。深圳正是市場開放的前沿,市場化程度比中國其他任何地方都快。我一個完全是在軍隊裡面工作、完全服從命令的人突然在市場經濟來進行貨物的交付運作時,我是非常不熟悉的,所以我也吃過虧、上過當、栽過跟頭。但是這時我還得爬起來,因為還有老婆、孩子要生存,我要養活他們。所以,那時候想是不是可以創業做一個小公司。創業的資本大概2.1萬人民幣,相當於2000英鎊,這2000英鎊還不完全是我的,因為我的轉業經費只有2000英鎊的1/5左右,集資創立了華為公司。在那種時代,是時代把我們推到走向這條路。

我們走向這條路的目的還是為了生存,並非為了理想,那時候還不具有理想,因為那時候生存條件也不具備。我當時的創業經費不夠今天一個服務員半個月的工資,怎麼能有理想?所以,那時我們第一個要素是「生存」。

記者:您剛才描述了華為創立之初經歷了非常巨大的挑戰和困難,但是今天知道華為成為全球電信市場的頂尖玩家,怎麼做到的?

任正非:我創立華為以後,就要去琢磨「到底市場經濟為何物」。我在研究時閱讀了許多法律的書籍,包括歐美很多法律書籍。中國沒有這些法律書籍,我只能閱讀歐美的法律書籍。我就悟出了一個道理。

市場經濟就兩個東西:一是客戶,一個是貨源,兩個的交易就是法律。客戶我不能掌握,那我應該掌握貨源。我以前就是搞科研的,接著下來我們就研究產品,把產品做好賣給客戶。

記者:我們看到現在華為非常成功,您對於華為下一步的目標是什麼?

任正非:我們剛剛走向創業的時候,世界通信產業在我們這三十年中,人類在通信產業實際跨過了幾千年。我們創業時沒有電話的,那時打電話用搖把子來搖電話。就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戰爭片看到的搖電話,那時是很落後的狀況下。那時起步做一些適合農村賣的很簡單的設備,沒有把賺來的錢消費,賺來的錢用於投資,投出去,把設備從那麼小做到那麼大。正好中國大規模需要發展產業時,我們這些落後設備還能賣出去。如果今天創業,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能成功。我們慢慢走過來,覺得我們有可能做成功,所以聚焦在這方面去努力。

一個人如果專心只做一件事是一定會成功的,當然那時我是專心致志做通信的,如果專心致志養豬呢?我可能是養豬的狀元;專心致志磨豆腐呢?我可能也是豆腐大王。不幸的是,我專心致志做了通信,通信這個行業太艱難、門檻太高。愛立信CEO曾經問我過一次:「中國這麼差的條件下,你怎麼敢邁門檻這麼高的產業?」,我說:「我不知道這個產業門檻很高,就走進來了,走進來以後,我就退不出去了,退出去我一分錢都沒有了,兩萬多塊錢都花光了,退出去我就只有做乞丐了。」所以我們勇敢繼續往前走,一步步往前走。

我知道我們沒有那麼多力量,就把力量縮窄,縮到窄窄的一點點,往裡面進攻,一點點進攻就開始有成功、有積累,我們覺得這種針尖式的壓強原則是有效的,所以我們聚焦在這個口上。這三十年來,我們從幾百人、幾千人、幾萬人到十八萬人,只對準同一個「城牆口」衝鋒,對信息傳送領域進行衝鋒,而且對這個「城牆口」每一年的投資量150到200億美金左右的力度。在科研投資上,我們是全世界前五名,聚焦在這個投入上,我們就獲得了成功。

為什麼我們成功了,別的公司不容易成功呢?上市公司要看財務報表,不能投多了,利潤少了,股票掉下來了。我們是為了理想而奮鬥,我們知道,只要把肥料放到土地裡面,土地變肥沃了,最終土地還是我們的,那我們為什麼今天要把肥料分了呢?所以,我們進行投資,而且投資強度大於別人,就會領先別人而獲得成功。從這點來說,我們區別於上市公司,我們不上市,就不會因為財務報表的波動而擔憂。如果我們是上市公司,今天國際社會對我們輿論風波,股票嘩嘩跌。而今天我們沒有什麼感覺,繼續往前走。

我們認為,華為持續幾十年只做一件事,這件事就獲得了成功。

記者:剛才問題還問了您未來對華為的打算和目標。接下來的問題是華為現在取得的成功受到了威脅,美國針對華為發起了一系列的攻擊,比如說美國的司法部針對華為進行指控,說華為偷其他公司的技術,您覺得這些指控是公平的嗎?

任正非:首先,華為未來三十年或者更長時間,我們的理想是什麼?還是為人類提供信息化服務。我們認為,在人類未來二三十年,一定會發生一場巨大的革命,這場革命就是技術革命,技術革命就是信息社會會智能化,因為人工智慧的出現,會推動世界智能化。雲化和智能化,信息會像「海嘯」一樣爆炸,爆炸一定要有東西支撐,要有最先進的聯接設備和計算設備支撐。我並不認為5G,也並不認為今天各種傳送,會滿足人類目標的頂點,我認為人類還有更深刻的需求要解決。所以,今天我們只是在變革的初期,我們也只是跑到這次變革的起點,後面的路還很長,我們努力要做到使人們得到更快、更及時、更準確、更便宜的信息服務。

過去三十年,我們給170多個國家、30億人口提供了信息服務,填平了數字鴻溝,由於信息變得比較便宜,很多窮人都可以在很遠的山溝裡面看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這些孩子就會得到很多進步,這些孩子將來就是下一代人類社會的棟樑和骨幹。我們為了信息社會給人類提供更美好的未來提供服務。

關於美國對我們的一些打擊、指控,我認為應該由法律來解決。我相信美國會是一個法制國家,是一個公開透明的國家,最終通過法律來解決。我有時候也很高興,美國是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美國高級領導走到全世界都在說華為,其實我們廣告沒做到那些地方,人們還不知道華為為何物,由於他們一講,全世界都知道華為,現在全世界的輿論中心「華為、華為」。我們得到了一個簡直非常偉大的廉價廣告,讓人們最終認識到華為是一個好東西的時候,我們的市場困難就會減少很多。今天我們沒有困難,明天的市場可能會得到更好的社會理解。所以,我並沒有對美國發起這些東西有多憤慨,我認為,既然是司法了,就由法庭去解決,去作出判斷。

記者:從外界來看美國想把華為描成一個不能夠、不值得信任的公司,因為華為多次盜竊美國的技術,而且不止是一次,之前有思科、北電、摩托羅拉都指控華為說你偷了我們的想法、偷了我們的技術,美國想說正因為如此,華為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公司,對於這個您怎麼回應呢?

任正非:其實我們非常多的技術遠遠領先了西方公司,不僅是5G光交換、光晶元……,這些領先的數量之龐大,是非常非常複雜艱難的技術,同行會比較清楚。因此美國指控的這些東西只是一些邊緣性的東西,不構成華為是靠偷美國的東西變成今天這麼強大。現在我們很多東西美國都沒有,怎麼去偷呢?首先,不要只去看華為存在的一些問題和缺點,應該看到華為對人類社會的貢獻。我們現在有8萬多項專利,信息社會的基座,華為是有貢獻的,在信息社會基座中,有一部分是華為公司提供的。

第二,我們在美國註冊了1.1萬多項專利,這是美國法律賦予了我們權利的,我們給人類社會提供了非常多的服務,而且我們正在不斷開放過程中。我們給各個標準組織提供了5.4萬多份文章,這些都是給人類社會提供了貢獻的,也要看到華為公司對人類社會的貢獻。至於其他問題,還是要通過司法來解決。

記者:既然如此,為什麼美國想把華為描述成一個不能被信任的公司呢?

任正非:首先,美國這個國家沒有華為的設備。美國是不是已經解決了網路安全問題?如果美國是因為沒有華為就解決了網路安全問題,那麼別的國家也如此,不用華為就解決了網路安全問題,為了世界犧牲我們一個公司,是值得的。美國並沒有解決信息安全問題,它的經驗怎麼與給別人介紹?說「我們沒有用華為設備,但是我們信息也不安全」,它這樣的解釋怎麼讓歐洲相信呢?我們這三十多年來,給170多個國家、30億人口提供了服務,沒有不安全的記錄,美國說法的事實依據在哪裡?客戶這二、三十年是有體驗的,消費者是有選擇能力的,這個問題還是要通過法律不斷地深入,法庭會做出一個結論的。

記者:美國現在也在給它的盟友施壓,我們不用華為的設備,全世界也不要用華為的設備。如果用了華為的設備,有可能通過華為設備從事間諜活動,事實是這樣嗎?

任正非:首先,這個世界過去三十年有非常多的客戶不用我們設備,並不等於現在才出現。至於有一部分國家不用我們設備,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至於我們設備有沒有後門?我上次接受《華爾街日報》等有關報紙的採訪時說,我們公司絕不可能安裝後門,我們公司也絕不可能從事任何間諜活動。而且我們也不會接受誰的指示來安裝後門。

2月16日,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箎在慕尼黑的安全會議上發言,講了「中國政府從來不會指引任何企業去安裝後門,中國政府要求所有企業都要遵守國際法、遵守聯合國法律、遵守各個國家的法律,在任何地方都要合規經營」。所以,中國政府也表態了,不會讓企業安裝後門;我個人也承諾了,我們企業也承諾了不會有後門,三十年的歷史也證明我們沒有後門。

但是美國有什麼想法,我是不清楚的,如果歐洲用了華為的設備,美國也搞不到他們的情報了,因為他們進不來。歐洲也提出「信息數據不要離開歐洲」,這樣他們想進也進不來了,因為我們的設備沒有後門,他們進不去歐洲的信息網路

記者:有人說您享受只有中國政府員工才有的一些特權,有人說華為在內部設立了黨委,引發了很多對於華為的問題。華為和中國政府到底有多緊密?為什麼要在華為公司設立黨委?他們行使的職責是什麼?

任正非:我們是在中國這個環境下註冊的,和中國政府的關係就是要遵守中國的所有法律,要遵守中國所有的管理規定,要向中國政府繳納稅收,要解決員工就業問題,包括周邊環境的社會責任問題。華為成立共產黨組織是在摩托羅拉和IBM、可口可樂中國公司也成立之後,我們在成立之前,他們已經先成立了。在我們公司,黨委起到的作用就是團結員工、教育員工好好努力工作,創造財富,為國家、為人民,也為自己。主觀上是為了自己,但是客觀上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因為主觀上自己掙到錢了,但是要繳稅,繳稅就是為了國家。所以,我們黨委起到的作用只是教育員工的作用,不參加任何經營決策。

記者:您本人跟中國的軍隊有聯繫,華為在公司裡面設立了黨委,中國大環境下共產黨是一黨執政的制度。從西方的角度來看,會懷疑你的決定是否受影響?

任正非:第一,作為共產黨現在領導我們國家進行開放改革。如果三十多年前,我和你這樣的見面,可能對我是很危險的,但是今天我能接受你的採訪,很多尖銳問題我也可以直面回答,說明中國政治環境中已經顯得比較開放了。當然,還會越來越開放,社會變化是非常大的。

三、四十年前我沒有走向西方留學,我的很多好朋友都到美國、加拿大留學,我沒有去是因為我是軍人,我沒有身份證,沒有權力去留學,錯過了這個時代。他們回來告訴我「什麼叫超市」,我對「超市」這個名詞一點概念都沒有,你想,我對市場經濟的認識多麼膚淺。今天中國變化多大,至少在經濟制度上與西方很接近了。

第二,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很下級的軍官,一旦離開軍隊以後,就沒有任何聯繫、沒有任何往來,我並不是像美國描述「可能是一個高官」。我是一個很小的軍官,從事普通的民用工程建設。我開始在連隊做一個技術員,後來升為工程師,由於有成績,升到一個20多人的小型研究所當副所長,當時是副團級,我最高也只做到這級。我當年在軍隊時夢寐以求的想「能不能給我一個中校軍銜」,但是大裁軍時,什麼都沒有給我,我就走了。所以,現在我是一名沒有銜的普通退伍軍人,跟軍隊沒有任何往來。

大家不要認為華為今天的強大是因為有背景,100%是國家的企業也有沒有搞好的,有背景就能搞好?還是我們自己在努力,自己的努力是最主要的。當然,這些努力中也有大量的是西方哲學。因為我們學習建立公司中,向西方學習了大量的哲學、文化、管理,所以你到我們公司來,感覺更像西方公司,不像中國公司。

記者:任先生,您的女兒在這次通過加拿大轉機被扣押時,據媒體報道說她所持的護照是一般只會發放給中國的國有企業員工或者中國的政府員工。

任正非:第一,關於孟晚舟的護照。過去中國經歷了非常漫長的改革時間,最早中國是沒有私人護照的,因此中國公民持的是「普通公務護照」,普通公務護照就是普通老百姓,只有公務護照才是國家機關人員的;後來越來越開放以後,私人護照才產生。因為我們頻繁出國,護照的頁數很快就蓋完了,蓋完以後就會換一本新護照。我個人的護照可能比她很多,因為蓋完章就得換一個新護照,歷史上在外面就有很多護照的頁數。我不清楚孟晚舟法律上披露她的護照數量的過程。我個人也有非常多的護照,因為頁數蓋滿章失效了,失效之後是可以給你本人的,因為上面還有許多國家的有效簽證,但同時有效的只有一本。護照剪掉一個角,表明護照上的簽證是有效的。一個人還是只能擁有一個合法的護照。

記者:如果一些國家不斷地提出針對華為安全方面的擔憂,華為會選擇不跟他們做生意,不做他們的市場嗎?

任正非:不是。他們的擔憂,我們理解,在他們暫時還擔憂的時候,我們不去做這件事,等到他們不擔憂了,我們再去做這件事就行了,我們不能去給別的政府惹麻煩。

英國也有對我們擔憂,並不影響我們在英國的投資。我們最近在劍橋買了500英畝的土地建光晶元工廠,在光晶元上,我們是領導全世界的,我們建工廠就是為了將來出口到很多國家去。我們英國工廠可以接受英國的監控,經過英國監控的晶元賣到西方國家,為什麼不可以呢?中國也生產晶元,可能只賣到中國和一些相關能接受的國家去。所以,我們在英國的投資規模很大的,並不等於「你懷疑我,我就不在你那裡投資了」,這是兩回事。我們可以不做你的市場,但是並不等於影響我們合理的戰略布局,因為遲早人們都會認識到一個誠實的人。

記者:英國政府最近也表態說華為技術中發現的風險是可以進行削減和規避的,如果英國把華為的設備完全禁止華為會怎麼做?會把在英國的投資完全撤回?是否會把英國的就業崗位減少?

任正非:英國是一個對我們非常友好的國家,這些年我們與英國政府有非常好的合作,把我們安全的認證中心放在了英國,主動把所有東西開放給英國政府來觀看。但是,英國應該看到我們公司三十年來有很多缺陷,這個缺陷是在建立軟體架構時還不夠科學,代碼不夠標準,其中還有一些過去舊設備的軟體沒有折出來,把這些折出來以後使得網路更安全。英國的OB報告並沒有完全否定我們,只是存在這些隱患,我們下決心改革。我們已經有很多人在修改這個軟體,使其更符合英國的標準。

從現在開始,未來五年我們將會總投資超過1000億美金的研發經費,使我們整個網路重構。重構網路,重新打造網路架構極簡、站點極簡、交易模式極簡、網路對內對外都極度安全,遵守歐洲GDPR的標準進行隱私保護。等於要把我們網路進行重構,在重構的基礎上,一邊重構、一邊前進。我們認為,到五年以後,我們公司的銷售收入應該會超過2500億美金。我們在增長中,美國的置疑並沒有使我們的市場萎縮,而且使我們的市場在增加。客戶認為「這麼一個大國家和你這個小公司打架,說明這個小公司東西還真好」,我們還可以賣貴一點。有一些國家不買了,讓其他國家可以賣貴一點,有些國家回頭想買我們的,可以漲一點價。比如,商場買衣服,本來你想好壓它的價,出門以後又回來買它,知道你想買,衣服價格就不降了,還可以漲一點點。我們可以把漲的錢用於更好的網路安全建設,並沒有把這些錢拿來分了,我們不是強調這些東西,強調把網路做得更好。隨著這個網路將來會變成智能網,這個世界會變成雲世界。在智能雲社會時,如果我們公司是最安全、最可信的,不買都不行,非要買我們的不可。這樣可能會覺得我們的投入和改造是有機會的。

英國對我們做了一些置疑,是在促進我們進步,我們不認為是壞事,是進步。看到我們存在的問題,我們就要想辦法改進。我們也不是一家什麼事情都做得很好的公司,所以我們改進。英國的網路是我們一批優秀分子去改進,可能改進完以後,他們就成為網路重構的優秀骨幹,擔負起責任來。

記者:從您的聲音中聽起來非常有信心,您並不認為美國能夠說服合作夥伴讓他們停止跟華為做生意,為什麼您這麼有信心認為美國是不會成功的?

任正非:他們的盟友也可能會相信,也可能不相信,相信美國理論的國家,我們就等一等,以後再說。有些國家覺得華為是可信的,那我們就走快一點。世界太大了,我們根本都走不過來,如果全世界同時都要買我們的東西,我們公司會崩潰的,我們沒有這麼多東西可以賣給大家,也生產不過來。我們認為,分期、分批的一些國家接受我們,對我們有序地發展是有好處的。

記者:假設美國成功說服西方的合作夥伴把華為設備擋在市場之外,您覺得這樣對華為的生意有多大的影響?

任正非:西方不亮,還有東方亮;黑了北方,還有南方。美國不代表全世界,美國只代表一部分人。

記者:美國畢竟是一個實力很強大的國家,哪怕在世界的東方也有很大的影響力,如果美國成功說服比如說亞太地區華為的客戶不選擇華為,是否從一定程度上來說能夠扼殺華為不光西方乃至在全球發展的目標。

任正非:它不可能扼殺掉我們,因為這個世界離不開我們,因為我們比較先進。我認為,即使它說服了更多的國家暫時不用我們,我們可以收縮變小一點。我們不是上市公司,不為了報表而奮鬥,收縮小一點,我們的隊伍就更加精幹,條件成熟時,我們提供的東西會更接受人們的歡迎和喜愛。

第二,由於美國不斷地置疑我們、挑剔我們,逼我們把自己的產品、服務做得更好,客戶更喜歡我們。只有客戶更喜歡我們,我們才會有機會,克服重重困難來購買我們的產品。所以,不認為美國對我們的置疑或者更多國家對我們置疑就感到恐慌,我們會根據它所說的問題,該改進的地方還是要改進。

記者:現在這些事情您覺得有多少成分是有關方面嫉妒華為做的太好,嫉妒中國做的太好。

任正非:我相信美國這麼一個偉大心胸的國家不會嫉妒我們這根「小草」。美國這個國家在過去幾十年是絕對的強勢,未來的幾十年美國還會有相對的優勢,我們只在一個窄窄的面,「小草」冒出來了,美國會為這個「小草」去嫉妒嗎?不會,美國有這麼大的科技力量,有這麼強的未來,不會因為嫉妒。他們可能還是不夠了解我們,如果了解我們,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想像,希望政府領導人像你一樣,看看我們的溪流背坡村,看看我們的研究,看看我們環境,看看我們科學家做的事情是如此之尖端、如此之細緻,它可能就了解了。因為美國本來是一個創新型國家,創新型國家的心胸最寬廣了,比我寬廣多了,我都沒有嫉妒過別人,美國不會嫉妒我們。

記者:您認為美國針對某些國家的壓力之下,華為會被迫聚焦在其他那些沒有受到美國壓力的國家嗎?我們會聚焦的國家和市場有哪些?

任正非:華為公司的價值觀是「以客戶為中心」。如果客戶選擇我們,我們就很好為客戶服務;如果客戶不選擇我們,我們可以不為這些客戶提供服務。關於哪些國家選擇我們,哪些不選擇我們?現在沒有選擇,媒體報紙發表的輿論不代表政府的政策和法律,如果政府用法律規定不選擇我們,那我們要遵守當地國的法律,在那些國家可以不做市場。如果不是以法律的方式,是官員個人的講話,不代表國家法律,不代表國家政策。美國到今天法律還沒有做出來,做出通過了,我們就可以不做了,但是還沒有通過。

記者:華為在英國的投入、就業重要性到底有多高?多大程度上能夠保證華為在英國的投資不會撤出,華為為當地創造就業機會不會受到影響?

任正非:在英國,我們總共有1500名員工,直接和間接創造的工作崗位有7500個。我們在英國愛丁堡、布里斯托、利普斯維奇都建立了研究中心,最近在劍橋要建立一個光晶元的生產中心,而且在伯明翰也建立了培訓中心,這些不會撤退,不動搖。原因是什麼?英國遲早會買我們設備,我們不能因為它一時不買,我們就不逛這個商場了。有時候逛這個商場看見這件衣服,這件衣服別人定貨了,沒有賣給你,就永遠不逛這個商場了?過段時間,我們還會再去看這個商場還有沒有這個貨,它說「有了,你趕快買」。英國遲早會有很多「服裝」提供我們,我們還會去逛這個「商場」,不能因此撤離投資,我們還會繼續投資,對英國是信任的,希望英國更信任我們,我們更大規模投資到英國。如果美國不信任我們,我們更大規模把投資轉到英國來投資。你們能看到我們買的土地有多大,可以看到我們有多大的雄心在英國幹事,大家可以想像得到。不會因為英國一時半時這件「衣服」不賣給我,就不去逛這個商場了,不會的。

英國前些年的開發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認為,我們在英國碰到的所有困難都是可以解決的。

記者:您是否希望在英國的例子能夠有助於說服其他的歐洲國家?

任正非:我們不想用哪個例子去說服哪一個,我們去問英國政府,如果做出一個正確的結論,對華為的信任,華為可能會有更大規模在英國投資。因為我們在德國的投資也是非常大的,在很多國家投資都是非常大的,在匈牙利的投資也是非常大的,歐洲的法國、義大利等國家投資也非常大。英國還是處在優勢地位的。

大家知道,英國產生了ARM的CPU,是因為當年我們害怕美國萬一不賣CPU給我們怎麼辦?我們就跟英國的小公司加強合作,它前年賣了320億美金,有了錢就更大發展,歐洲就有了一個CPU。美國有一個CPU,英國有一個CPU。在光晶元上,電子、光子、量子交換上,歐洲領先世界,我們在英國建立的工廠是光交換晶元,領先美國,美國還沒有。所以,華為公司給英國、歐洲創造了很多平等的機會。歐洲曾經發愁「為什麼我們沒有IT公司,只有美國才有這麼多軟體公司成功?」那麼,下一步我們合作不就會成功嗎?已經有兩個項目都是因為我們的存在,使歐洲在這個問題上獲得了平等。歐洲應該理解我們給歐洲在創造的東西,把歐洲當成自己的國家一樣創造,我們認為就是融入到這個國家去,像這個國家的公司一樣發展。如果擔心我們撤退、撤資,那我們前些年做的一些努力都白做了?

記者:關於您女兒的問題,我們理解從您個人角度來看,現在是比較困難的一段時期,您的女兒在加拿大被扣押,面臨著美國方面引渡的訴求。想了解一下您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如果您的女兒真正被關到監獄中您會怎麼做?

任正非:首先,我反對美國這個做法,這種出於政治目的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如果在美國制裁的國家存在問題,美國就動用逮捕的方法,我反對。但是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們還是通過法庭來解決這個問題。

記者:看到您的女兒面臨著目前這麼困難的情況,您作為一個父親的內心感受是怎麼樣的?

任正非:不經磨難不能成才,歷史上的偉大人物都受過千辛萬苦,都受過磨難的,磨難也是人生的重要財富,這個事情「即來之,則安之」,已經發生了這個事情,就安安心心去走法律道路解決這個問題吧。

記者:您以往有沒有考慮過把你女兒作為繼任者,有沒有希望有朝一日成為華為的CEO?她現在不在公司,多大程度上會造成華為業務的失控?

任正非:第一點,她永生永世不可能做接班人,因為她沒有技術背景。我們的接班人一定要有技術洞察能力,一定要有對未來技術和對客戶需求的判斷能力。她是一個財務背景出身的人,應該說在管理上是優秀的,但是作為領袖「燈塔」一樣的指路上有缺點的,不會作為接班人存在,這是肯定的。

至於孟晚舟個人現在沒有自由,我們公司什麼業務都沒有影響,發展速度更快、走得更好,抓孟晚舟可能抓錯了。他們以為抓了就垮了,抓了也沒垮,我們還在前進。這個公司已經流程化、程序化了,不依賴於個人存在與不存在,即使我個人哪一天不存在了,公司前進的步伐也不會改變的。

記者:您認為現在的情況下是否已經對華為的聲譽造成損害了?

任正非:沒有,很感謝美國政府給我們做了一個很大的廣告,我們這麼一個小小的公司和這麼一個強大的國家機器PK,覺得無上光榮。

記者:我們也看到中國政府現在非常直白的去為華為辯護,在全球都在說孟晚舟的逮捕是一件不正確的事情,這樣的表態是不是讓華為在全球市場、在海外市場的處境變得更艱難呢?

任正非:首先,中國政府履行對公民的保護,這是一個政府的職責。如果美國的企圖是通過消滅中國最優秀的高科技人才從而獲得競爭優勢,中國政府保護自己的高科技企業成長是有利於中國經濟發展的,政府的保護也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我們已經走向了法律,走向了司法程序,我就不具體評價這個東西。美國和加拿大的法律首先是公開的、透明的,然後是公平、公正的。美國要把它所有的往來公開,我們才知道這裡面的過程和原因,那我們才能做出法律上的判斷和法律上的辯護。因此這些都交給法律處置了,我們不去做個人評價。

記者:如果現在有一件事情想對全世界聽眾說,您想說什麼?

任正非:全世界面對未來信息社會發展是要走向合作共贏的,這是一個互聯網的時代,一個地方的知識和文化封鎖起來,只有少數人知道,做出東西來,是在交通不發達的時代是可能的。比如在火車、輪船、汽車都沒有的時候,這個地方種的莊稼很好,這個地方就富裕了,別的地方不富裕,可以理解的。現在不是交通工具不發達,通信互聯網的工具很發達,不同地方都會創造出一種先進的文明來,這些先進文明要拼在一起,才能形成未來的智能社會和未來的雲時代。這個時代是全世界共同努力的,不會是哪個國家、哪個公司能完成的。共同努力為建設人類的美好社會而做出努力,我們只是付出一部分力量。

記者:您是否認為西方並不理解像華為這樣的中國公司,也並不理解中國?

任正非:西方也僅僅是政治家不夠了解,西方的企業、西方的科學家們應該對華為很了解的。我上午還接待一個特別大的西方公司CEO,我們也談得非常好。並不會對哪個公司有敵意,因為我們同是一個行業,大家知道共同的水平是什麼,唯有政治家可能理解不夠,因為他們會想「這麼貧窮落後的地方,怎麼冒出這麼先進的公司來?」他們應該來看看,我歡迎他們來,我會接待他們的,他們問什麼,我可以回答什麼。

我今天回答你,都是坦誠的,沒有一句是包裝性語言,對他們也是一樣。時間長了,他們就了解了。

記者:剛才提到您的領導風格,之前也做了閱讀,了解到幾個關鍵詞:謙遜、激情、持續不斷的學習。

任正非:

記者:您很認同大元素裡面的「火」的元素,因為火和人的緊密激情相關,但是火要有一定的限制,這就是您喜歡壁爐的原因嗎?

任正非:壁爐、火跟我都沒有關係,這是建築裝飾中必然的一個環節。有時候坐在壁爐邊上與大家聊天,有一點氣氛,跟喜歡壁爐沒有關係。我喜歡的東西多了,我最喜歡的還是農村,這輩子最遺憾的是沒去做農民。我看書、看新聞,很多時候都是看農業怎麼種莊稼,我從事的行業和我自己閱讀的範圍都有衝突。火不一定跟我有關。

你現在看到的是我們公開的年報,是美國會計事務所審計的,它代表了我們的真實。

記者:從之前的採訪中可以感受到您基本上是完全關注到生意的生意人,僅僅關注的是公司怎麼服務好客戶、怎麼打造全世界最好的技術,怎麼樣不斷地加強在研發方面的投入,現在的環境之下,由於圍繞華為的所有爭議、所有指控只是關注華為自己的業務變得越來越困難。

任正非:我有三個小孩,其實我都很關注他們,但是他們各人有個人的個性,我們之間不完全能經常和諧相處。孟晚舟這個小孩,在她小的時候,我當兵去了,當兵遠離家裡,她成長時期是媽媽帶的。我每年有11個月見不到她,見到她的一個月,她白天要去上課、晚上要做作業,然後就睡覺了。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她很努力,而且她也很會處人處事。

我記得她在華中理工大學讀書時,她媽媽告訴我給她一點錢,我給她一萬塊錢,她讀完書給我退回9500元,她很節約、很省。她第一次去莫斯科參加展覽會的時候,我給了大概5000美金左右,她回來以後退回了4000多美金,只用了一點點錢。但是她的學習上非常努力,IBM引進IFS時,她是項目經理,非常努力,而且一、二十年她一直在這個項目中,所以她深刻地理解項目管理,所以她把財務做得很好。財務做得很好的人,她關注的是平衡、關注的是管理、關注的是有效率。華為的領袖不是橫向平衡,而是縱向突破,所以她將來不可能做CEO,也不可能做董事長。這是我補充回答剛才的問題。

她被關起來以後,我作為父親是很心疼的,孩子怎麼能受這樣的折磨呢?但是,已經發生這個事了,怎麼辦?還是要依靠法律來解決問題。我們自認為,我們不可能有犯罪行為的,我們公司那麼嚴格地要求自己、管理自己,怎麼可能有這個東西呢?

美國抓她,將來也要把證據一點點公開,通過法庭的判決來進行。現在她在軟禁狀態下,每天在網上學習幾門功課,並沒有意志衰退,還在學八門功課,公司重大問題還在網上跟她協商。

因此,我不能完全從父親的角度看兒女情長,也要看到兒女要自由飛翔,每個小孩都要有個性,我的小孩個性都很強,都很努力,都想自己變優秀。父母不能要求兒女都在我們身邊,跟我們和諧相處。我們覺得個人成長對他們很重要。

我認為,這次的磨難應該對她來說也是人生難得的機會,而且這麼大一件事,我相信對她未來成長一定是插上了翅膀,要感謝美國政府給孟晚舟插了一個堅強的翅膀,她將來會飛翔得更好,我相信。

記者:據說花了很長時間您才開始跟媒體進行溝通,您一直以來是個很安靜的人,面向媒體原來能不見就不見,大家都說您也好、華為也好很秘密的,為什麼花了這麼長時間才把您自己、才把華為向世界打開?為什麼經歷這樣的危機才開放呢?

任正非:其實華為公司從來就是很張揚的,在外面張牙舞爪的,包括余承東、徐直軍……我們所有領袖天天在外面講。怎麼他們就沒網紅,就把我盯住了呢?我這個人是很羞澀的,不善於跟很多陌生人在一起交流溝通,我善於仔細研究我的文件。

我太太問過我「你到底愛什麼?」,我說「我愛文件」。為什麼愛文件?我說,文件裡面充滿了哲學、充滿了邏輯、充滿了東西,文件寫出去、發出去以後,三、五年大家都沒有看到文件有什麼影響,三十年後一看,這個公司隊伍走得那麼整齊,這就是哲學、邏輯和管理帶來的東西。

因此我希望更多的精力用在內部,而不是外部。所以,我就沒有做董事長。董事長要承擔工商登記的責任,要簽這個文件、那個文件,那都是雜事,都是打雜,跟清潔工一樣,這不是我願意做的。我願意做的就是萬事都不管,就管這個公司,我的性格使然。

我跟外面談,外面一問「你怎麼這麼偉大?」,我說「我不是松鼠,怎麼會尾巴大呢?」他說「你說自己不偉大,你是假謙虛吧?」。因此我沒法面對媒體,說自己好,不信;說自己不好,他們說你是假謙虛。

這個歷史階段,公共關係部逼著我要出來講話,他們說「因為你講話,收視率高,所以你要講,他們講沒有你收視率高。我發現,CEO天天在外面張牙舞爪,怎麼在外面喝咖啡沒有人拍照呢?我這個人從來不吭聲,也不與外面打交道,上街去喝杯咖啡,我覺得太不自由了,旁邊一定很多人拍照,然後貼到網上去,說「你怎麼就那麼艱苦樸素,怎麼就喝杯咖啡呀」?喝杯咖啡,怎麼就說艱苦樸素呢?我吃個飯,也說我艱苦樸素,我不想吃肉,因為肉吃多了,想多吃蔬菜,也會被人發揮說我多麼偉大。

因此外界的報道有時不代表我的本質,我覺得沒有時間跟大家做解釋,因此我見媒體見得少。也不能說我見得少,BBC也在達沃斯採訪過我,也直播了,也有過,就是少一點而已。

現在外面媒體天天圍著我們,把他們逼急了,他們回來把我逼急了,我只好出來張牙舞爪一般,有時候說話難免有錯誤,我沒有經過媒體訓練,說話又太直白,難免說話會說錯,希望大家能夠原諒。

記者:最後一個問題,您之前說您的領導風格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西方的鼓舞或者從那裡面吸收了靈感,整個歐洲歷史哪一塊對您的領導風格影響最大?為什麼您對此這麼有興趣?現在西方對華為有這麼多的抵制,您是否改變了您的初衷?

任正非:我覺得,英國對我影響比較深的,因為英國這個國家建立的君主立憲制——「王在法下」,皇帝在法理之下,法在議會中。皇帝不是最大的,要受法律的制約;第二,皇帝不是最大的,要受議會的集體表決,形成了平衡的社會。英國的光榮革命350年沒有戰爭,非常發達,造就了英國的今天。它對我有影響。

第二,清教徒飄洋過海到美國去以後,實際上是繼承了英國法律,但是美國國土很大,擴張很快,特別是進軍西部時非常混亂,因此不可能把法律制定得非常細緻。英國把法律制定得非常細緻,細緻到很多細節都規範好了,創新動力就減弱了。美國在大框架管理上是有很規範的體系,但是末端放得很寬,美國社會就很活躍。

我們就學習這一點,我們公司把大制度管得很死,到末端百花齊放,允許你規模化發展,造成華為公司既有序、又民主、又自由,然後華為公司被外界看起來是奇蹟。

其實就是學習了兩個文化:一是,英國的文化,把主幹文化一定要管得很清晰、很標準;二是,向美國學習,把末端文化很開放,允許開放、允許競爭,不把規範做的很細緻。這都有影響。西方很多哲學、很多東西有很多豐富的內涵,所以我們在學習中還是起到很大作用。我每天寫的文字中,既有規範的,又有詼諧、調皮、活潑的語言。

因此,看我的文章,慢慢看,有人就看懂了,可能就上來做骨幹了;有人沒看懂,就在下面繼續活躍。所以,華為公司就構建了一個有序的組織。

記者:非常感謝您的時間,我們的問題已經問完。從個人的角度來看我要跟您繼續聊的話可以聊一天,個人的角度來看,現在面臨的處境還是比較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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