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兒子的不和解：「你當著我面打我媽的時候，就不再是我爸爸」

文|公子逸

去年年初，我專題研究家暴。

在這個過程中，寫了很多關於家暴的文章。我甚至細細列舉了容易出現家暴的幾種家庭，就是希望大家能避免遇到這樣的「壞」人。

因為，家暴受害的不僅僅是女人，還有孩子，甚至是子孫後代。一旦孩子目睹了家暴，那種影響會是一生的。假如這個孩子心智堅強，他會堅決反對家暴。可假如這個孩子，跟著父親「學習」這種表達情緒的糟糕方式，那麼家暴很可能「遺傳」。如果祖輩的男人都有家暴的歷史，那麼這個孩子很可能覺得家暴這件事是正常的。

就像一些男人理直氣壯地說：「哪個男人不打老婆」。

所以，在這裡提醒女人們：「一旦遭受家暴，堅決不能妥協。更不能心軟，不要誇大了你自己的能力。心理專家尚且難以治癒家暴，更何況是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以下整理於一個目睹家暴的孩子，長大後對父親的態度。但願能給予那些家暴者一切警示。

「我父母感情不好，我從小就知道。我媽為了我一直隱忍。其實，我長大點了之後，就不需要我媽隱忍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和我媽努力奮鬥的目標就是，怎麼徹底脫離我爸。

我爸是個不孝子，他對自己的父母都很差勁。他看不慣我奶奶的時候，就會站在街上罵。我爺爺奶奶都討厭他，也都怕他。

本來我爸是娶不上媳婦的。因為名聲太差了。可那時候我媽失戀受了打擊，心灰意冷之下嫁給了我爸。我媽對這段歷史不堪回首。但是她始終對我說，因為有了我，她覺得那些委屈都是值得的。

我爸媽一起做生意，我媽脾氣好，我爸沒人敢惹。剛開始生意做得不錯。有點錢之後，我爸就更壞了。他很快不好好做生意了，外邊也有了女人。有一次，還把女人帶到了家裡。這些事，都是我童年的灰色地帶。

我媽早就對他心灰意冷。對於他的行為，我媽都能忍則忍。我媽的底線是，家裡的錢都要留給我。」

「可我爸心早就野了。他只想他自己，根本不會想為我攢錢。我爸要錢，我媽不給，他們開始隔三差五的吵架。

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我們家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父母為了錢的事，幾乎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我想那時候我爸就已經開始打我媽了。但是我媽一直瞞著我，沒讓我知道。

我上大學的時候，家裡已經很窮了，連我的學費都交不起了。我媽去借了錢，我爸竟然要把錢拿走去胡鬧。那是我跟父親的第一次決裂。我跟我爸說，他要是拿走了這些錢，我就再也不回家了。可我爸依舊拿走了那些錢。那天我和我媽都哭了。

我恨我父親，但是那時候依舊沒想過他老了不養他，一輩子不原諒他。父子之情很複雜，我恨我爸，但我也愛他。

直到那天，我回家取東西，目睹了我爸打我媽。我媽跑出來，臉色都是傷，正好跟回家的我撞上。父親看到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開始動手打我媽。我上去攔，我爸狠狠地推了我一下。我攔著我爸吼，他要是再打我媽，我就再也不認他。可他依舊沒有停手。

我們父子第一次動了手。我爸給了我好幾個耳光，我媽也第一次喊出了離婚。」

「那天我爸無功而返。他走之後，我和我媽連夜搬出了那個家。我給我媽在我上學的地方租了房子。之後的很多年，我們都怕我爸會找過來。

但幸好，他一直沒過來找過我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突然對我爸一點感情也沒有了。不恨他，也不愛他，就是把他當個麻煩。我那時候就想，如果他以後來找我，我一定不認他，更不會原諒他。他打我媽的時候，我們就再也不是父子。

大學畢業之後，我和我媽換了很遠的城市。我們都閉口不談我爸這個人，當他不存在。有老家的人，跟我媽打電話說，我爸找過我們，但是沒人願意幫他。他們也都覺得我們的離開是合情合理的。

十年過去了。我也結婚生子，我以為我能因為自己當了父親去理解那個男人。可我越來越發現，他對我和我媽有多不好，我想我此生都不能原諒他。」

看了他的來信後，我問了他一個問題：「有些人說，孩子和父母之間的仇恨，只有到了父母去世的那一刻才能和解。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願意和解嗎？」

第二天的時候，我收到了他的回復：「不願意。」

我深問了他，目睹家暴後，對自己有沒有影響。我怕他在極怒之時，不知道如何表達憤怒，會沿襲父親的方式。

他說：「永遠不會。有時候也有衝動的時候，但是只要想到孩子，想到自己的不原諒，就會馬上收斂了情緒。我不想孩子成為第二個我。」

《九州牧雲記》中有一句預言：「當你舉起屠刀，你必將死於屠刀之下。」

希望那些家暴者，永遠記住這句話，你一旦舉起家暴的手，這一生必將因為「家暴」而毀掉。

請你不斷地告訴自己：「放下手，一切都還來得及。一旦這個手下去了，這一生再難回頭。家暴者永遠不值得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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