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動漫 > 「我沒有問過父親是否繼續治療,不敢問也不想問」

「我沒有問過父親是否繼續治療,不敢問也不想問」

紀錄片《人間世2》的最後一集,是關於生命的告別。

告別之前,是如何學會「放棄」。

很多人都在親友身上經歷過這樣的痛苦,至少旁觀過。

這種時候,放棄是殘忍,強求也是殘忍……

接受命運,比堅持抗爭,更需要勇氣。

這種抉擇的時刻,也會讓人更多地去思考到底是什麼是生命的意義?

生命的尊嚴和質量,與時間的長短,哪一個更重要?

它是每個人都必須要面對,要去學習和作答的功課。

0 1

從來不敢問他,

要不要繼續治療

范祖祥已經在醫院裡度過了第四個生日。

探視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妻子要抓緊時間。

妻子和老伴兒有說不完的話。

但沒人能確定,范祖祥是否能聽懂。

老范目前屬於中度意識障礙,他還有情感,還能微弱地感應到世界。

他偶爾會笑,

能緩慢地用手指比劃1、2、3、4。

但除了這些簡單的動作反饋,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深處在想些什麼。

老先生苦苦支撐了四年,依然毫無起色。

這些日子裡,他只有一種食物:胃腸營養液 。

過年了,老伴兒要給他開開葷。

但也只敢挑點肉沫星子,放進他的嘴裡。

放完還得拿回來。

女兒心中其實有疑難:

「我沒有問過父親是否要這樣治療下去?」

她不敢問,也不想問。

對她來說,不治療,良心上過不了自己這關。

探視時間結束。

家屬們走後,醫護人員和護工們開始給老人刷牙、清理鼻飼管、活動四肢、剪指甲、掏耳朵、清潔身子......

醫生說:「我看到的是,是他另外的23小時。」

在醫生看來,像老范這樣的病人,

雖然能用醫學手段的支持勉強將生命維持下去。

但實際上,他的生命質量和價值獲得感,

已經很低……

也許你還記得2017年時,瓊瑤反對為夫插管引起的熱議,

她情緒激動地發文,控訴她的繼子女,不顧她丈夫的尊嚴,為其插上尿管,強行維繫質量極低的生命。

當時,還有不少人難以理解,覺得瓊瑤的戲太多。

這種時候,如果你是他的親友,會怎麼選擇?

0 2

救助沒有價值,

要再隱瞞下去嗎?

40歲的黃健突然查出胃癌晚期,做了胃全切。

病程發展很快,妻子每天給他鼓勁兒。

二人從不說喪氣話。

病房裡說不完的甜言蜜語。

但她總是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醫生們開會討論,

對這期病例,做手術到底還有沒有價值。

那靠放療呢?腫瘤科醫生搖頭。

牌已經打完了……

對他再進行放療很可能會導致肝衰竭,

補了東牆,西牆會很快塌掉。

在他們看來,

如果要在患者剩下不多的時間裡,

為了治療而治療,

讓患者承受更大的折磨和痛苦,

這樣的治療看似給了希望,

實際上更加殘忍。

妻子不知該如何告訴丈夫實情。

一張口,嘴邊的話又變成了:

只要你狀態好一點,我們就能治。

她與主治醫師長談了一次。

她說,「我給他編了一個謊言,他一直在謊言裡面堅持。

當她鼓起勇氣對丈夫說出實情,

卻出乎意料地發現,他一點也不意外。

其實丈夫早就知道。

慢慢地,他們開始學著接受一切。

兩口子回到家附近的醫院住。

只做不增加患者痛苦情況下的支持治療。

靜下心來,不再想著未知的恐懼。

最後的日子變得甜蜜、溫柔而綿長。

醫生宣布丈夫死亡的一刻,

妻子喝止了其他人的哭聲。

她知道,人的聽力系統是最後才喪失的。

她在他的耳邊大聲說,

「兒子、老爸老媽都有我呢,老公你放心。

你不要怕,不要怕知道嗎,大膽地往前走,所有的路都在腳下。」

0 3

「不放棄」

也許是另一種殘忍

妻子把丈夫去世的消息告訴了之前的醫生。

醫生回了她很長的一條簡訊,

其中一句是:

「目前我們的能力還很有限,

這是實事求是的話,

可這話又和任何一個患者和家屬的不拋棄、不放棄,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邏輯。」

醫學的進步拉長了生命。

可在進步的同時,

它也帶來了新的困境。

在這裡,生命終止的節點,

不再是自然過程的終止,

成了技術支持的中斷。

人們難免會期望自己的生活里能夠有奇蹟。

即使明知渺茫,從情感上也無法決斷……

就像美國外科醫師陳葆琳在《最後的期末考》中談到的,

「在生命末期,患者及周圍的人

迫切希望解決過去的分歧,

或找到正確答案,

除了生病和治療期間,

沒有其他舞台更適合釋放這些情緒….

治療變成了愛和希望的象徵。」

因此,許多人在被醫生告知了手術作用的不大的情況下,依然堅持手術。

病人在醫院離世前,

一般都要經受種種搶救措施:

「強心針的尖針長管從體外插入心臟,

肋骨在心肺復甦術的猛烈擠壓下斷裂,

皮膚因多次電擊燒的焦黑......

鼻飼管、導尿管、氣管插管並不能讓患者擺脫死亡,

而是依賴這些外在的生命維持系統維持植物人狀態。」

生命關懷研究專家施永興在接受Lens採訪時介紹道。

2015年1月號Lens上刊登《面對生命終點時》。Lens多次刊載過臨終關懷和生命教育的報道。

事實上,很多病人是死於搶救手術,

或者手術後的併發症。

而醫生,也會因為進行了過度醫療產生自我懷疑。

在美國一份最近的研究中,

三分之一受過充分訓練的主治醫師,

以及接近四分之三的住院醫生聲稱,

在照顧臨終患者的過程中違背了自己的專業判斷,

超過半數的醫生為患者提供了「極其多餘」的治療。

國內同樣存在類似現象,

在晚期癌症病人身上最為顯著。

施永興舉了個例子,

上海 18 家臨終關懷機構某年收治的 1403 名晚期癌症病人,

相對於公立醫院同期的治療費用, 能夠節約至少 3.4 億元。

除了減少醫療資源的浪費,也是減輕病人和親屬的經濟負擔。

而且,他總結 20年的臨終關懷的臨床經驗說:

高齡老人和癌症晚期的,不開刀的要比開刀的生命質量高。

0 4

「 靈魂的干預 」

比金錢更讓人惋惜的是:

很多病人,最後在搶救室去世,

沒有親友陪伴在身邊,

沒有機會和他們說告別。

「其實我很害怕聽到醫生說,』決不放棄『。「

北京大學醫學部的王一方在接受Lens 採訪時說,

」這是頑強的職業信念將醫學逼入一條卒子過河的單行道,

它是典型的戰士思維,而非將軍思維。

當死亡終要到來的時候,我希望我們能有將軍的智慧,

懂得什麼時候該堅守、什麼時候該投降、優雅地結束這場戰爭。」

所以,面對重病和死亡,

現代醫學提出了姑息療法善終護理的概念。

姑息療法,就是在罹患絕症的時候

選擇不再進行積極治療,

比如患了癌症不再化療;

治療主要圍繞減輕痛苦和提高生活質量。

善終護理的關注點,

也不在於延長生命時間,

而是患者是不是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最自在地生活。

他頭暈不暈?

能不能和家人一起出去吃個飯?

除此之外,他們還需要幫助患者克服自己的戰鬥本能,學會接受自己的命運。

Lens採訪過一批住在臨終關懷社區的中老年人。

在那裡,病人們服用最多的是止疼葯等緩解痛楚的藥物。

在那裡,他們已經進行了比較長時間的

「死亡心理準備」。

他們的情緒相對會更平和,

更冷靜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以Lens在上海一家舒緩療護病區的採訪為例:

醫院的氛圍被刻意稀釋。

有的老人會在牆上貼上孫子的照片,

走廊里有生命樹、許願牆。

病房裡沒有鏡子,

以免病人看到自己容貌變化而不適。

此外,撫摸雙臂、「話療」,

了解病人是否有未了心愿,幫助其實現,也是醫護人員常要做的事。

王一方則在北大醫學部開設了「死亡教育」的課程。

(更多了解,請點擊:《請同我學習死亡,就像個孩子那樣》)

「醫院講求的都是一種「軀體的干預」,

但更重要的是要抵達「靈魂的干預」。

現在中國人可以拿錢引進技術,我們的醫學水平很高。

但是在精神層面卻呈現出另一種真空,

我們對於死亡話題極度抗拒和逃避。「

這門功課,是每個人都無法迴避的。

乍一看上去,他開設的「死亡工作坊」的內容很像幼兒園。

比如捉迷藏。

捉迷藏遊戲開始了。

前一秒,所有的夥伴都在眼前,

可就在閉上眼睛後,

身邊的人都消失了。

在一瞬間,會讓人產生孤單、

迷失和缺失感,

這種感覺與面對死亡相似。

當然,最終大家都會再度回來,

而這卻已經是某種意義上,

在另一個世界的回歸。

你也許還記得,前一陣台灣前主播傅達仁先生在癌症晚期後,

堅持要求以安樂死體面離去,

在視頻里,他平靜地說了「再見」,

喝完葯後倒在兒子的懷裡。

那樣安然的離去,就像玩捉迷藏,閉上了眼睛。

在Lensforkids開設的

」給孩子的哲學啟蒙課「里,

也沒有迴避死亡這個話題,

就是下面這期:

《媽媽你死後我怎麼找到你?》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Lens 的精彩文章:

「從來不覺得我的父親是神」
「想要傾訴的人,並不是在尋找答案」

TAG:Len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