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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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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張結交,韓愈全力提攜張籍

韓愈(768-824),字退之,河陽(今河南孟縣)人,貞元十二年(796)任宣武節度使觀察推官,駐紮在汴州(今河南開封)。這年秋天,他的好朋友孟郊終於考中了進士,"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第二年春天,孟郊催著得意的馬蹄,回老家湖州武康(今浙江省德清縣)報喜,途經汴州時,韓愈請他小酌。席間,孟郊談起了他的朋友張籍,說這個人詩文都很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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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郊辭母赴考圖

張籍(約766-830),字文昌,和州烏江(今安徽和縣)人。傳說張籍十分迷戀杜甫,把杜甫的名詩一張一張地燒掉,紙灰拌上蜂蜜,一天早上吃三匙。孟郊到和州遊歷,前去拜訪,看到張籍正在拌紙灰,很是奇怪。張籍說:"吃了杜甫的詩,我便能寫出和杜甫一樣的好詩了!"孟郊聽了,不禁哈哈大笑。

冬天,張籍北游汴州,與韓愈見面。二人暢談古文、儒道,感嘆佛道黃老盛行,以致仁義不在,心有戚戚。韓愈對張籍的才學品行非常欣賞,收其為"大弟子",安排在他的城西館讀書。雖然張籍比韓愈還要大一歲,卻是個虛心的"大學生"。

《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貞元十四年(798),汴州推舉進士,韓愈當考官,理所當然推張籍為第一名。張籍也不負所望,次年赴京參加國考,以一篇《行不由徑詩》,登進士第。


沒有韓愈,張籍日子慘不忍睹

有了學歷,張籍開始了到處找工作的日子。他最大的人脈關係就是韓愈,但韓愈多血質性格,比較愛折騰,一不小心就被貶到地方當縣令。韓愈靠不住了,別人靠不上,張籍只好先在家裡守喪兩年,然後北上東都洛陽,一邊教書,一邊等待機會。洛陽等待的日子難熬啊,"洛陽城裡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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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

元和元年(806),機會終於來了,張籍被調補到長安太常寺當太祝。這是個品級低下,俸祿薄微的底層小官,每當國家有重大祭祀活動時,負責給太常端水凈手遞毛巾,太常將祝禱詞敬上祠所,太祝等人跟隨一起跪讀祝文。

百般曲折,好不容易做上了官,張籍卻發現這個官做得好不凄惶,日子窮得像村中農夫一般,家裡除了四面牆壁,只剩下一盞昏暗的燈燭。可憐的孩兒們,跟著他身陷困頓,缺衣少食。張籍心有不甘,卻沒有勇氣辭職。生活過得拮据,身體上也受打擊,眼睛漸漸要失明了,一旦辭職,這微薄的薪水也沒處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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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籍形象

三年三遷,風雨過後見彩虹

元和十年(815)正月,韓愈晉陞中書舍人,官居五品,掌管起草詔令,接納上奏文表,兼管中書省事務,可以說進入了唐王朝的權力樞紐部門。

張籍擔任太祝十年,未得任何升遷,又患目疾,人稱"窮瞎張太祝"。韓愈卻不避場合,在公卿中推崇他,在生活上照顧他。第二年,經過韓愈的全力薦舉,張籍改任國子監助教,從此境遇才有所改善。境遇改善了,張籍的眼疾也好了,"三年患眼今年免,免與風光便隔生。"張籍的感覺是獲得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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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籍形象

此時,割據多年的藩鎮被平定,一片祥和,憲宗皇帝派使者前往鳳翔迎佛骨,祈求國運更加昌盛。但韓愈好折騰的本性又按捺不住,站出來給皇帝科普無神論,上《論佛骨表》,要求將佛骨燒毀。憲宗覽後大怒,要用極刑處死韓愈,經裴度、崔群等人極力勸諫求情,方貶為潮州刺史。

元和十五年(820)正月,唐穆宗即帝位。穆宗喜好遊樂,不好佛道,於是將韓愈調回長安,任國子祭酒,也就是國子監的主管。韓愈甫一上任,便推薦張籍擔任國子博士,把張籍變成了自己的下級,同署辦公。公事完畢,大家一起聊天宴飲,論文賦詩,度過了一段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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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穆宗畫像

不久,張籍遷水部員外郎,相當於今天水利部的一個副司長。十年冷遇之後,三年三遷,可謂風雨過後見彩虹。


盛邀老友,以絕勝春色相誘

長慶二年(822)二月,鎮州(今河北正定)兵變,韓愈奉命前往宣撫,說服叛軍,平息了一場叛亂。穆宗非常高興,論功行賞,安排個輕鬆又實惠的活兒吧,把韓愈從兵部侍郎調為吏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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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形象

官居高位,事事順遂,文學方面已經聲名大振,儒學復興也卓有建樹,韓愈心情大好。第二年早春的一天,長安城裡下了一場小雨,透出隱隱的春色,韓愈便想約張籍去城外春遊,張籍卻以事太忙,年紀大了,腿腳不便為理由推脫。韓愈於是寫了《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詩一首: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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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遙看近卻無

張籍在同族兄弟中排行十八,所以韓愈稱他為"張十八"。韓愈通過描寫長安初春小雨的優美景色,表現春天的蓬勃生機,引逗好友走出家門,感受早春的氣息。一場細雨,滋潤如酥,草尖兒冒出來了,遠遠望去,朦朦朧朧,彷彿有一片淡淡的青色。看著它,人們心裡頓時充滿欣然生機。可是當你懷著喜悅之情走近去看個仔細,卻發現青草稀稀朗朗,看不出什麼顏色了。詩人像一位高明的水墨畫家,畫出了一抹青青之痕,畫出了一幅早春意境,更畫出了"草色遙看近卻無"的哲理。人際關係何嘗不是如此?保持適當的距離,彼此都是美的;離太近了,卻發現對方有很多缺點和不足,那種美感反而不存在了。

《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絕勝煙柳滿皇都

一生友情,值得臨終託付

長慶三年(823)六月,韓愈升任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唐朝後期,宦官勢力很大,本來的宮廷奴僕,變了"手握王爵、口含天憲"的統治者,朝廷官員見了他們都要行參謁禮。韓愈看不慣宦官的囂張跋扈,擰脾氣上來了,見了宦官不參謁,結果被御史中丞李紳彈劾。這個李紳就是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那個詩人,也是擰脾氣,二人你來我往,爭辯不止。穆宗煩了,各打五十大板,打發李紳外任浙西觀察使,也罷免了韓愈的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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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紳雕塑

從人生的頂峰跌落,不僅傷心,還傷身。長慶四年(824)八月,韓愈病了,病得不能上朝,只好在城南家中休養。張籍聽說老朋友病了,一下班,就去看望韓愈,陪同散散步,聊聊天,吟詠一下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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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籍畫像

十二月,韓愈病情加重,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臨終的那天早晨,韓愈神色好像還不錯,拉著張籍的手,勸他自己保重。韓愈要寫封遺囑,安排後事,還讓張籍也在上面署名。張籍在韓愈心中的份量,由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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