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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唯一書法真跡,透露出「魏晉筆法」的本質!

按:王珣(350-401),字元琳,琅娜臨沂人(今山東省人),王洽長子。其《伯遠帖》是透視東晉書法的珍貴書跡,作為現存東晉的唯一真跡,對研究「二王」體系書法有著極佳的借鑒意義,因此一直倍受關注。近人馬宗霍《書林藻鑒》雲:「書以晉人為最工,亦以晉人為最盛。」。我們對晉人的推崇由來已久,似乎已成了不二法門的學書之道。但晉人書法到底是何種面貌?《伯遠帖》為我們「直逼晉室、書追『二王」提供了絕佳的途徑。該帖行筆通暢精熟,格調俊雅,東晉風流宛然在眼,堪稱魏晉書法的「話化石」。

《伯遠帖》被公認為是王珣的手跡,董其昌稱之為「尤物」,足見他對《伯遠帖》的珍愛,其在《畫禪室隨筆》中把《伯遠帖》的格調定義為:「瀟洒古淡,東晉風流,宛然在眼。」長久以來,「二王」被奉為圭臬,但由於缺少真跡比對,於是「二王」筆法越來越被神秘化了,人們對晉人筆法的認知也愈發模糊。《伯遠帖》是東晉傳世唯一署名的真跡,真實地反映了晉人書法實況,對揭開當時用筆的曲直原委、客觀看待「二王」筆法有重大意義。

當然,魏晉筆法的「模糊性」一方面因為書跡的稀缺狀況,另一方面則因為當時人們對技法的「緘秘」態度。魏晉時期的書論很少談及技法問題,這與該時期書法技巧的流傳有家族性相關,技法的積累大都是通過個人的書法實踐而獲得的,所以對於自己所得的技法經驗無比珍視,被視為秘法不輕易授人。所以才會有蔡邕「筆法神授」之說,更有說筆法由崔瑗經鍾、王傳智永、張旭的傳言。王羲之《筆勢論十二章》亦載:「今書《樂毅論》一本及《筆勢論》一篇,貽爾藏之,勿播於外,緘之秘之,不可示知諸友……初成之時,同學張伯英欲求見之,吾詐雲失矣,蓋自秘之甚,不苟傳也。」鍾繇向韋誕索求蔡邕筆法,苦求不得而「自搥胸三日,其胸盡青,因嘔血」的荒唐故事也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同樣,一直以來人們對《伯遠帖》的研究也多受此種風氣的影響,書家們要麼緘口不言,要麼像董其昌那樣滿口溢美之詞而不見談及具體問題,這種情況造成了古人對《伯遠帖》技法研究上的空白,進一步把晉人筆法「神秘化」了。

首先要明確一點,此時期的主流執筆方式為「斜執筆」,又寸此沙孟海先生有過詳述。「斜執筆」即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執筆的方式,此種執筆的特點是靈活有餘而縱向拉力不足,從《伯遠帖》上來看的確如此,如「遠」、「游」、「從」字最後一筆就有很強烈的橫向表現意味,其他字如「頓」、「伯」、「以」、「不」、「剋」、「相」等字無不如此。

拙於表現縱勢線條的弊端使得當時書家不得不以短促的小點畫代替長線故「以點代線」是《伯遠帖》的特點,也是那個時代書法語言的普遍特色。說得明白一點,即由於「斜執筆」拙於縱勢卻長於短小的橫勢點畫的表現,所以魏晉時期的尺犢總體上有「將線點化」的特徵。這可以說是揚長避短,有效地避免了「斜執筆」筆力較弱不宜作長線的弊端。所以,這個時期書法作品總體上點畫簡潔靈活似巧實拙,線條張力很強,意態豐富十分耐人尋味,這些特點在《伯遠帖》中都有很好的體現。還有一點需要說明,由於「斜執筆」之法筆力不足,因此魏普時期的書法以氣取勝,後來五指執筆法盛行,字以力勝,這是我們學習晉人特別應該注意的一點。所以《伯遠帖》是以氣勝而非以力勝的一件難得的真實樣本,筆者曾在故宮博物院目見《伯遠帖》,深刻體會到了現在影印字帖傳達給我們的錯誤信息。

此外,「斜執筆」當然更易書寫橫向點畫,但這不是說《伯遠帖》沒有縱向筆畫。仔細觀察其的豎向筆畫,我們發現王珣在有意地避免「懸針」筆畫出現,如「群"、"相」二字的豎畫就採取回鋒蓄勢的方法,有效規避了縱勢過重帶來的書寫難度。

對於有些不得不為的「懸針」筆畫,這個時期並沒有太多的書寫經驗,以至於「申」字最後一筆的中下部軟弱無力,這也是《伯遠帖》中出現的典型敗筆,我這樣說可能很多人情感上難以接受,頭際上這恰恰典實反映了「斜執筆」的弊端。對於接下來「別」字的豎,王珣就有意改變了策略,揚長避短把豎線橫向化,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這樣的問題在前面「出」字的中間一筆和後而「隔」字的最後一筆仍有明顯的體現,這是時代使然。

順便說一下,魏晉時期筆法劣於縱勢的特點造成了該時期橫式作品的興盛以往人們認為是紙張的限制促成了橫式作品在該時期的流行,這是徹頭徹尾的謬論。造紙工藝落後可以採取後期拼接,可以橫向接也可以縱向接,但事實上我們很少看到縱向拼接的,這個習慣至少延續到北宋時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筆法本身的限制,這是個稍加思考就可以得出結論的問題。《伯遠帖》通篇看起來明顯別於唐之後的作品,這種區別不僅僅是因為紙張、字體大小和作品幅式的差別,更重要的是點畫氣息的差別。《伯遠帖》代表了魏晉時期「筆短意長」的書作風格,隨著筆法的演化,這種風格逐漸過渡為「筆長意短」的作品類型,尤其是明代巨幅豎軸的出現,更是對魏晉時期「筆短意長」風韻的一種徹底叛逆。

再有,絞轉筆法在這篇作品有較好的體現,邱振中先生認為「魏晉楷書」中還保留著豐富的使轉,《伯遠帖》中「之」、「分」、「別」等字均可以見到。雖然此時期還保留著使轉筆法,但楷書本體的內在機理卻使得提按筆法不得不暢行起來,提按在行草書尤其是行書中的滲入是不可避免的。這個趨勢在《伯遠帖》里也有明顯的體現,如「伯」、「優」、「此」、「嶠」等字的轉折處。

總體上看,這封信札寫得很隨性,運筆節奏、章法布局都很自然,每行乃至於每個字都有意想不到的變化,正是這種「並不太有規律」的變化把通篇緊密聯繫在了一起。這是魏晉時期筆法特點給章法布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生機,也開闢了章法布局的全新格局。五指執筆法在唐代以後成為主流執筆方式,這種執筆以力取勝,它的大量運用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唐之後書法沒落的不刊之實,所以韓愈感嘆「羲之俗書趁姿媚」,張懷瓘也批評王羲之「草有女郎才,無丈夫氣,不足貴也」。唐宋書家每每欲比肩古人的原因之一就在於有了五指執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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