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鐸與米芾的書法交集:跌宕縱逸筆,穩勢險中求
米芾作為「宋四家」之一,平生書法以行草見長,自成一家。自宋代以後,米芾的書法可謂是影響深遠。元代書法家受趙孟影響極力復古,回歸晉唐,但仍有一小批書家舍趙學米。明代之後,社會趨於穩定,明人喜好遊樂舞文弄墨,追求一种放縱自在的狀態,米芾的書法風格吻合明代文人的性情,從米者漸眾。
明末清初的王鐸是從米者成就較大的書法大家,從米芾的書法中有所獲得並不斷創新形成自己縱橫飄逸,張弛有度的風格。米芾與王鐸都是各自時代書法藝術上的頂尖大師,代表了當時的最高書法藝術成就。二人在書法上都以二王為宗,推崇學習古法,又將各自的藝術領悟、個性心理、時代環境結合,有所同又有所不同。師承取法是書法研習中重要的一環,不得不說王鐸的書法學習過程中受到了米芾的重要影響。
米芾在追尋古人的書法風格上,開始學唐人後追晉人。王鐸在學古的過程中發現米芾的書法是最得晉人真傳,轉而追隨米風。米芾的書法風格駿快超邁,疏密相間,跌宕流轉,沉著痛快。王鐸的書法風格酣暢淋漓、力道深厚、飛騰縱逸。米芾以行書和「顛」為世人稱道,在集古的過程中取百家之風,取百家而成己意,這是米芾前期在自己還沒有形成確切的特徵時以不同來達到協同的過程。例如他在元祐三年書寫的《殷令名頭陀寺碑跋》《蜀素帖》,風格有較大的差異,還沒有完全走出集古字的範疇。沉積磨鍊之後便是求異的過程,消化古字來完成自我蛻變,風格突出變化個性。米芾筆法的特殊,點畫的運行,側鋒地位的提高,正側、頓挫、轉折、向背中形成沉著痛快的風格,起筆落筆的輕重緩急,側傾的字體態勢使書法婀娜多姿,左右跳躍,飛揚而又鮮活。這些書法上的學習方法與書寫風格習慣都給後世的王鐸產生了借鑒與影響。
王鐸所處的時代行書草書被推上了新的高度,受到追捧。王鐸書法來源以二王為源,但對米芾用功頗勤。王鐸在書法上取法的標準就是以晉為標準,如果不是晉人所寫之書則參照「參之篆籀隸法」,這一點上與米芾的學古認識完全相同。王鐸對米芾極為欽佩,他認為米芾的字自由洒脫,源於二王而又解脫二王,所以米芾和二王都是王鐸的取法對象,而米芾更像是王鐸追溯晉人的一個中介點。王鐸將米芾發揚光大,相連之字錯落傾斜,從不三字筆畫相連,彷彿一氣呵成。字體造險,險中求穩,注重對力和度的把握,濃淡大小結合,能放縱亦能收斂,這是王鐸從米芾字中得來的真諦,完成從二王到米芾到自身的傳承。
王鐸在明亡清立之後手法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集古到自化的過程。縱觀米芾與王鐸的存世作品都有中軸線一側向另一側傾斜的特點,米芾的《惠柑帖》又很強烈的因中軸線擺動而形成的C字弧線,而七行作品中安排的各條弧線無一平行,米芾強大的功力可以顯現。王鐸的《草書唐人詩九首》中字體婉轉遒勁,綿延流轉,整體觀察也有中軸線C字型擺動的特徵,但並不那麼明顯,在字與字之間的設置顯然也是有意為之。
書法正是一個不斷傳承不斷創新的過程,王鐸「敏而好古」的主張從古人之中開闢出自己的道路,在繼承米芾的基礎上上溯二王,下達自化,成就了他極高的書法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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