讖語定終生，盧多遜魂歸海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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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朋友圈/每周雙更/宋慧敏（撰文）|

三O七

盧多遜小時候，盧爸爸帶著他到雲陽一個小學校去感受學習氛圍，進行學前觀摩教育。小盧同學很快和那些正在讀書的孩子打成一片。

小夥伴們在校園一個廢棄的花壇里發現一桶竹籤，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盧多遜和小朋友們把簽子抽出來玩耍，好學的小盧把簽子拿給爸爸讓他看上面寫的是什麼字。

盧爸爸給他念：身出政書堂，須因天水白，登仙五十二，終為蓬海客。盧爸爸看懂了這簽，寫著小盧同學的未來和命運。小小一個簽字，讓身為人父的盧爸爸既喜且憂，喜的是眼前這個熊孩子長大後前途光明，憂的是這孩子聰明過頭，精於算計，慧極必傷，恐怕不是多壽之像。

本來以為盧爸爸只是想得太多，沒想到這垃圾堆里撿來的簽語竟然意外的靈驗。

盧多遜的讖語每一個字都像是命運交響上的音符，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竟然敲打的一字不差。參加高考，參加工作，帶職轉隸，打敗趙普，聯手秦王趙廷美，最後流放客死海南，終年五十二歲。

三O八

盧多遜同志智商在線，尤其在領導那條線上異常活躍，因為善於揣摩聖意，對領導的指示精神能夠融會貫通舉一反三，所以他深受領導賞識，升遷的特別快。

作為一個當紅炸子雞，這個小同志不免有些自矜自傲，經常拿豆包不當乾糧。盧多遜和賈黃中搭檔，老賈是宰相，老盧是副宰相。那年開封鬧蝗災，老盧拿老賈開涮：天上飛的是假蝗蟲。老賈點點頭表示認同：聽說還不吃莊稼，但蘆多損，多吃多佔多陰損。

老盧和老賈是明著掐，他跟老趙則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死磕。老盧是東風的時候，一口氣把老趙吹到西夏，打回原形。老趙捲土重來，又張開血盆大口把盧多遜吹到海南島，打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連累的親戚朋友都跟著遭殃，這還不算，祖墳也遭了雷擊。

盧多遜敗走海南島，東京市副市長李符對趙普說：海南島雖然是天涯海角，但鳥還可以拉屎，人還可以居住，不如把老盧發配到長沙春州，管叫他有去無回。趙普說這個建議好。李符表示，我們要堅決同邪惡勢力作鬥爭，對於那些總是破壞安定團結的階級敵人一定不能心慈手軟，說一千道一萬，總之就是表明自己始終站在盧多遜的對立面，與惡勢力不共戴天。

一個月後李符因嚴重違紀被立案調查，趙光義將他貶到安徽，想想仍然不解恨，想讓他繼續向南，撞到南牆上去。趙普說起老盧剛剛犯事的時候這傢伙跳出來名為落井下石，實為老盧開脫的事兒。趙光義作為大領導最討厭最最忌諱的就是底下人在單位搞小團體小幫派，黨內無派嘛，這是影響團結！老趙一提醒，趙光義索性就把李符發配到了春州。李符揮舞著鏟鍬，提前給自己在春州挖好了坑，三個月之後不偏不倚地鑽了進去。

（小編ps：各位作者，這就是到處挖坑不填的下場，前車之鑒。）

後來，王安石變法的時候調整了春州的行政隸屬，改善當地人文環境，對那裡的農業進行了扶植，昔日的窮山溝變成四季有花三季結果林茂糧豐的春州，徹底摘掉昔日流放罪臣勞改大農場的帽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此時的盧多遜從開封水一程，山一程朝著目的地海南島行進。途中在一個路邊店歇腳，吃口飯喝口熱茶。

盧多遜看到張羅著給自己做飯的女店主儀態不俗談吐頗有大家風範，一問果然「奴家本是汴京城中人」，話茬搭上了，女店主深情回憶起東京夢華。

《清明上河圖》里的開封

二人敘舊一番，追憶開封風土人情，彼此感懷。老盧問起她來到窮鄉僻壤開店為生的緣故，女店主柳眉倒杏眼睜，緊咬銀牙說：都是盧多遜那個烏龜王八蛋，我們家世代為官，兒子當了縣長，盧多遜插手兒子的工作為自己謀私利，兒子堅決不和他同流合污，結果被斷子絕孫的盧多遜誣陷貶去海南。不到一年，我家破人亡，滿門上下就剩下我一個婦人流落到這裡。

女店主泣不成聲：聽說那個盧多遜遭了現世報應，也被貶到海南島，若是讓奴家見了此人，必當把他生吞活剝。女店主情緒失控，盧多遜嚇壞，也不吃飯了，連滾帶爬離開了這家路邊店。

人生的路為什麼越走越窄？那是因為你之前把以後要走的路一段一段堵上了，自作的結果必然是自受。

三O九

那誰也有三個好朋友，倒不一定狼狽為奸，或許是因為人家中庸寬和修養深厚，比如盧多遜的好朋友李穆，就是這樣一位胸懷像大海一樣寬廣的老好人。李穆雖然在盧多遜的影響下參與秦王趙廷美事件，趙光義對他卻網開一面，小懲大誡走走過場後繼續任用。

盧多遜流放海南島之後，與世隔絕。當時法律規定，官方報紙不得發行到海南島。一天盧多遜在接到減刑書，他看到有了「李」字，馬上說，這一定是李穆為我運作，我可以離島北行了。盧多遜讓身邊的人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果然，後續紅頭文件下來，讓他遷居容州，盧多遜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天亮。臨行前夜，盧多遜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拿著一張破船票登上船準備出發，卻在船上碰到衣帽整齊的李後主。

李煜問他：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盧多遜形容自己，那就是一個字：屈，兩個字：冤枉！李後主說，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全都改姓名，我的冤枉比海深比天高，你那點委屈算個毛？跟我走吧！

就這樣盧多遜被冤比海深老司機給帶偏了，帶到了天堂。

盧多遜南行到了海南島，在萬安一個山居借宿，那天晚上雨後初晴，明月在天，盧多遜在良辰美景中流連徘徊很久，回到住所很快進入夢鄉，夢裡有個人來到身邊：參見盧相國。哪位？前朝宰相李德裕。你這死鬼來找我幹什麼？李德裕一閃身離開盧多遜，過了一會聽到窗外有人吟詩：萬里孤魂歸未得，春風腸斷洛陽城。翻譯過來就是：你這死鬼，想回家，做夢吧。盧多遜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是否，應驗了你曾說的那句話，多行不義人孤獨？

盧多遜死後，靈柩在海上漂泊，天慶觀道士練惟，夜裡忽聽窗外有人讀書，聽聲音像盧多遜。第二天，他看到牆上有一首詩：南斗微茫北斗明，喜聞窗下讀書聲。孤魂千里不歸去，孤負洛陽花滿城。滄海多麼遼闊，再也不能回首，我真的想葉落歸根。練惟這才想起來了，是因為先看到這首詩，才夢到盧多遜。

盧多遜的兒子費勁千辛萬苦，把死老頭弄回洛陽安葬，總算全了盧多遜的死也要回老家的心愿。可能是吹海風吹得多了，身體的鹽分嚴重超標，盧多遜萬里迢迢的肉身回到洛陽竟然毫髮無損，體重不降。

參考資料：《宋人軼事彙編》丁傳靖中華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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