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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熙載夜宴圖》:地位越高越要與死亡、猜忌相和解

「南唐後期,國勢日漸衰弱,整個金陵城被一種萎靡的氣氛籠罩著。來自北方的貴族韓熙載,彷彿受到了命運的作弄……」伴隨著抑揚頓挫的旁白,一輪孤月之下,衣香鬢影的豪門夜宴正在上演。

五代豪族韓熙載,相傳與唐代著名文學家韓愈為同一祖系,因父親光嗣因事坐誅,韓熙載逃奔江南,投順南唐,歷事李升、李璟、李煜三主。其詩文、書畫、音樂無不通曉,名震一時。

然而這位寫下「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流芳千古名句的才子皇帝李煜,卻對北方貴族「頗疑北人,多以死之」。

式微的國運,猜忌的君主,韓熙載有志難伸,卻時時限于波譎詭異的政治紛爭,與命運博弈,只能每每困於「聲色犬馬」之所。

南唐的國土陰影籠罩,而重臣韓熙載的府上卻上演醉生夢死的盛宴。後主李煜徹底恐懼和焦慮了。這場宴席極會是一場政治串謀嗎?於是,李煜派了畫家顧閎中和周文矩一同赴宴,把當夜的情景完整地記錄下來。

這就是著名的《韓熙載夜宴圖》。這幅畫真如後世所說是一份「諜報」圖嗎?

畫卷共分琵琶獨奏、六幺獨舞、宴間小憩、管樂合奏、夜宴結束五個部分。每個部分僅以屏風、帷幔做分隔,畫面細膩、情節流暢,即時再現了當日的場景。

(點擊看大圖)

第一幕,聽琵琶

宴會剛開始,大家還是正襟危坐觀賞演奏。

第二幕,六幺獨舞

韓熙載開始表演了,他脫了清灰外衣,親自為舞娘伴奏,家伎王屋山跳六幺舞,連和尚也跑來湊熱鬧,大家開始活躍起來。

第三幕,宴間小憩

床褥已經鋪好,賓客已開始放開自我;韓熙載與歌舞伎在塌上圍坐,一幅沉溺溫柔鄉的樣子。

第四幕,管樂合奏

宴樂四起,畫面越發出格,韓熙載乾脆袒胸露懷,形骸放蕩。

賓客也毫無顧忌地與侍女搭訕嬉戲。

第五幕,賓客酬應

這一幕,賓客們恭謹客套的面具全撕掉了,紛紛走向了不可描述的場景。

一副豪華歡娛的貴族畫卷演繹完成。但,又有哪裡不對!

在賓客最衣冠不整放浪形骸的時刻,韓熙載居然沒有理所當然地沉迷聲色之中。

韓熙載面闊肩寬,高冠長髯,在眾多人物中超然自適、氣度不凡,但在整場宴會中,他的臉上卻無一絲笑意。表情沉鬱,雙眉微蹙,眼神清醒而沉重,神態始終是若有所思的凝重。

顧閎中遲疑了,但他卻不得不把這幅畫上達天聽。因為同去的還有另一位畫家周文矩。

經過幾個月的工夫,李煜接到了後來聞名遐邇的《韓熙載夜宴圖》,欣賞來欣賞去,最終又吩咐人將此畫送給韓熙載。

與其說是猜測,不如說,《韓熙載夜宴圖》更像是君王李煜的一場政治猜想的印證。

作為國家權力的核心,李煜也許比韓熙載更了解一位權臣兩難的處境,而君與臣、親與疏,彼此關係微妙卻難以跨越。

這一猜想在周文矩的另一畫卷中也有相應的痕迹。

著名的畫中畫《重屏會棋圖》

觀看者會發現,繪畫的主題是幾名男性相會下棋,而旁邊屏風上的圖是幾名女子在伺候一名男子,放蕩奢靡。而男子身旁的屏風上畫的卻是隱逸山水圖。

畫中高冠長髯者,正是重臣韓熙載。

這幅畫中畫,正是周文矩對韓熙載身處權利,偽作放浪,內心曠逸的複雜心態的一種展現。

而李煜,若不是端詳出韓熙載複雜的心態,送去的,也許是一杯毒酒。

報效國家是歷代知識分子的本分,而與君王間微妙的關係卻因為極端的社會環境,而更加凸顯出人性的無奈與孤獨。

作為明朝開國第一功臣的徐達可就沒有這麼幸運。據野史記載,徐達晚年背上長了一個瘡,最忌發物。而朱元璋特地命人送了一隻蒸鵝過去。徐達聽到黃帝賞賜後淚流滿面,不得不當著傳旨的人一口口將蒸鵝吃完。幾日後,背瘡大作而死。

也許每個臣子的心裡都裝著心甘情願,而人生卻總是無能為力。

在藝術上,《韓熙載夜宴圖》代表了我國古代工筆重彩的最高水平。顧閎中落筆,有唐的富貴榮華,又預告了宋畫的詳實而豐饒。一種作者自己也不會料到的「真實美學」因此被帶進中國美術史。至於是否是諜報圖或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韓熙載夜宴圖》的原稿顧閎中版、周文矩版均已散佚。後世臨摹版本眾多,現存摹(仿)本至少9件, 文中為比較著名的故宮博物院中的南唐顧閎中(傳)版本(現存故宮博物院),及明代唐寅(款)摹本(現存於重慶三峽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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