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妍 唐瑤琦：美國矽谷的科技金融生態圈

美國矽谷（Silicon Valley）是全球主要的科技創新中心之一。在全球主要創新創業生態系統排名中，憑藉其在創新創業績效、融資、市場覆蓋率、人才、創業經驗、資源吸引力等主要維度的卓越表現，矽谷連續多年位列第一。矽谷也成為全球最發達的科技金融中心之一，尤其是發達的風險投資中心。矽谷的成功離不開其先進成熟的科技金融生態圈。矽谷科技金融生態圈主要由以下四個部分構成，並形成了鮮明的矽谷特色。

一是富有活力和創新能力的多層次創新主體。這突出表現為行業領先企業與初創公司共生互動，良好的激勵機制鼓勵開放式創新，矽谷頂尖大學及研究機構集聚，產學研合作有效推進技術創新。首先，矽谷行業領先企業與初創公司良性共生互動。大型企業主要通過作為傳統消費者和併購活動，為初創企業提供產品市場、人力資源和專業技術知識，幫助初創公司的創業設想在市場上取得成功；同時併購使大型企業獲得特定的服務或技術，並使得資本、人力資源和知識回到生態系統中，有益於未來的初創公司和投資者。此外，一些初創公司發展壯大後，部分員工重新開始創業，形成了良性循環。其次，矽谷本身擁有極具競爭力的行業，這得益於矽谷的「開放式創新」模式。該模式基於內部研發，CEO薪酬與公司在股票市場上的股價不掛鉤，機構投資者在公司治理中沒有重大發言權，公司傾向於垂直整合，大面積控制供應鏈。再次，高額金融回報激勵企業家和初創公司員工創新創業。精心設計的股票期權等薪酬方案可以吸引在大公司有穩定職位的員工，而併購和IPO活動則能帶來高回報。最後，矽谷頂尖大學及研究機構集聚，產學研合作有效推進技術創新。全球一流的研究型大學，包括斯坦福大學和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舊金山醫學中心）在科學和應用研究領域，持續推動矽谷地區創新。這些研究型大學也從矽谷發展獲益，保持了全球領先大學的聲望。矽谷的大學和工業企業在專利授權、合作研究、合同研究、諮詢、從業者的網路合作、教學、人員交流等領域開展合作。「技術轉移辦公室中心協調」模式發揮重要作用：資金經常從政府和行業流向主要的研究型大學，然後通過技術許可辦公室將可商業化的技術和發明專利轉移給商業部門，為大學帶來收入。

二是發達的風險投資市場和矽谷銀行模式，為高科技企業提供融資支持和增值服務。矽谷金融體系的核心是風險投資。矽谷擁有世界上最大的、高度成熟和極具競爭力的風險資本市場。2017年矽谷（包括舊金山）的風險投資佔加州風險投資總額的78.3%，佔美國的38.9%。發達的風險投資市場為科創企業尤其是早期初創企業提供融資支持，風險投資主要投向高科技企業，有效解決了高科技企業融資難問題。在矽谷，不僅有大量的可用資金支持創業公司，而且風險資本家為初創公司提供人際網路、介紹潛在客戶、參與公司治理等增值服務。矽谷地區風險投資的效率較高，具備良好的退出迴流機制，當企業發展到成熟期後，風險投資就會通過企業上市或併購成功退出，重新投資新的項目，持續為企業提供融資支持與增值服務，幫助其他初創企業成長。此外，矽谷銀行模式不同於傳統商業銀行，其專註於服務高科技中小企業，並與風險投資緊密合作，旨在為科技型企業提供生命周期各階段創新的金融產品和服務。結合科技型中小企業的特點，矽谷銀行開發了相應的金融產品和服務，例如股權投資與信用貸款結合的投貸聯動模式、認股期權貸款的模式、供應鏈融資、中長期創業貸款、全球財務管理等。

三是政府通過財政稅收等手段，積極推動矽谷發展。美國州政府持續為矽谷的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提供大量研發資金支持，並通過設立孵化器，幫助創業企業創造良好的創業環境。美國聯邦政府通過國家衛生研究所、國家科學基金會和軍隊等機構的研究項目，對科學研究的方向產生重大影響。矽谷發達的風險投資市場得益於聯邦政府兩大重要政策變革——放寬養老金投資標準和大幅削減資本利得稅。在1978年的稅收法案中，資本利得稅由49.5%降至28.0%。同年，美國允許企業養老基金進行風險投資，使養老基金迅速成為風險投資的主要投資方。另外，大量高技術移民湧入矽谷受益於聯邦政府的H1-B簽證計劃，這一非移民簽證允許美國僱主暫時僱傭技術熟練工人。政府注重對知識產權和商業秘密的保護，有效支持了開放式創新。

四是良好的創新創業生態環境，為矽谷科技金融生態圈的良性循環提供有力支撐。首先，矽谷的商業基礎設施發達，為創業企業提供全面服務。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導師網路等，不僅為企業家和創業公司提供直接的融資或法律、會計等服務，還通過初創公司的股權激勵等起到市場篩選的作用。由於他們與大量成功的公司打交道，還可以作為商業顧問和交易撮合者，為初創公司提供創業實踐專家指導、孵化器等服務。其次，容忍失敗的文化環境有助初創企業孵化成長。矽谷有接受重要失敗教訓的文化，這種文化的基礎是一套有效的評估和監控企業家和初創企業的機制，允許「成功的失敗」成為後續成功的墊腳石。城市的創新文化氛圍能夠鼓勵更多的群體投身創新活動而不懼怕失敗的風險。矽谷開放包容的創新氛圍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才來此創業，尤其是高技能的外來移民，滿足了矽谷不同層次不同階段企業的發展需求。 2016年在矽谷的外國出生人口比例為37.8%，超過了加州整體（27.2%），是美國平均水平（13.5%）的2.8倍。

儘管矽谷作為成功的科技金融生態圈的典範被廣泛關注，但近年來矽谷模式也出現了一些隱憂。首先，大量科技巨頭的集聚，給矽谷帶來顛覆性的技術和創新，是矽谷重要的創新主體，但也給初創公司發展投下陰影。如大公司工資福利的上漲給初創公司人才管理帶來壓力，而大公司在研發、資金、市場方面的壟斷優勢也擠壓了初創企業的生存空間。其次，矽谷良好的創新創業生態環境也遇到挑戰，日益高企的生活成本，尤其是不斷上漲的房租、房價和交通擁堵使人才流入放緩，甚至出現人才「逃離矽谷」的現象。美國簽證政策收緊也影響矽谷對國外科技人才和國際科技交流的吸引力。

（本文系教育部規劃基金項目「我國風險投資的空間分布特徵及其對城市創新能力的影響研究——基於複雜網路分析的視角」（18YJA790036）、上海市「科技創新行動計劃」軟科學重點項目「構建上海科技金融生態圈的思路研究」（18692102700）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上海師範大學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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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責任編輯：黃琲 排版編輯：黃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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