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殺案一年後,倖存者死在了自己槍下
3月17日,極其普通的一天,屋外陽光燦爛,草坪上有人翻閱著書本,屋檐上有小鳥嘰喳,一切看起來都格外祥和。
對於希妮·艾洛(Sydney Aiello)來說,這也是她一年多來,內心最為平靜的一刻。
(圖源:CBS)
她踱回桌邊,緩緩拿起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砰」的一聲槍響,驚飛了屋檐上的小鳥,也成為艾洛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告別。
那一刻,艾洛的腦海里閃過了什麼呢?是一年前的慌亂逃生和凄然痛哭,還是無數個不眠夜晚的輾轉反側?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但所有人都明白,艾洛的離開,和去年情人節那天,在她所就讀學校,帕克蘭高中發生的一切有關。
那一天,一名19歲的槍手潛入學校,拉響了火災警報器,引誘學生們從教學樓跑向空地,而後,開啟了他的無情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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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槍聲和凄厲的慘叫聲,這場屠殺,最終奪去了17條鮮活的生命,其中14名是學生, 3名是教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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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成為帕克蘭高中有史以來最大的噩夢,這次槍擊,也成為美國歷史上死傷最嚴重的高中校園槍擊案。
(圖源:CBS)
在那之後,人們端來蠟燭和鮮花,緬懷著死者。
學校拆除了槍擊發生的那棟大樓,加強了校園安保。
受到影響的學生及家屬也都接受了心理輔導。
一切,似乎正在傷痛中復甦,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軌上。
在悼念和沉思過後,帕克蘭高中重新開學了,人們不願再回憶起那個可怕的下午,但卻從未遺忘。
(圖源:CBS)
這裡的學生們組織起了遊行,反對槍支暴力,要求法律給予更加嚴格的管制措施,並且進行了多次抗議和集會。
參與其中的,就有艾洛。
(圖源:CBS)
幾個月後的畢業典禮上,學校首先將學位頒發給了四名已逝畢業生。
在這之中,有兩名,是艾洛最好的朋友。
他們曾經一起爭論過畢業聚會是什麼主題,計划了畢業旅行去哪兒玩,談論著最想要進入哪一所大學,但如今,只有艾洛一個人畢業了。
(圖源:CBS)
人們都以為,創傷可以被時間撫平,噩夢早在槍手被警方按倒在地的那一刻結束。
但對於艾洛來說,那一刻,噩夢,才真正開始。
(圖源:CBS)
她不斷回想著那一天發生的一切,又不斷否認著現實:我是做了一個很長很壞的夢吧?如果我醒過來的話,他們就都還活著吧?
在接受殘酷的現狀後,艾洛又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中:
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呢?
我在逃跑的時候,怎麼沒有救上一個,哪怕就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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濫殺無辜的屠夫終有被制伏的一天,但是內心的自我折磨,卻極難擺脫。
這一年多里,艾洛的每一天,都被沉重的罪惡感包圍。上了大學以後,也因為心理陰影,不敢靠近教室。
醫生診斷稱,她患上了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並開始對她進行治療。
而艾洛揮之不去的內疚感,則叫做倖存者內疚,這是PTSD的一個重要癥狀。
(圖源:spiritualriver)
幸運者內疚,從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為他人的不幸而自責的心理狀態,並由此出現焦慮、抑鬱、社會性退縮、睡眠障礙、情緒缺陷等癥狀。
(圖源:oursideofsuicide)
華威大學的心理學家斯蒂芬·約瑟夫(Stephen Joseph)曾經對英渡輪「自由企業先驅」號傾覆事件中的倖存者做過調查,在那次事故的459名親歷者中,有193名乘客和船員喪生。
而斯蒂芬調查數據則表示,60%的倖存者,都飽受內疚折磨。他還指出,這種內疚,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因為,別人去世了,而他們還活著;
第二種則是和他們沒能做成的事情有關,他們會一次次回想當天情況,一次次責備自己沒能為那些逝者做什麼。
第三種,是因自己做過的事而有負罪感,比如為了逃生,從別人的身上爬過……
(圖源:USA TODAY)
因為種種原因,他們和那些逝者一樣,被困在了災難發生的那天,嚴重的,還想要自殺。
比如這個月的23日晚上,艾洛去世一周後,一名帕克蘭高中二年級學生,選擇自殺身亡。
去年,他也同樣經歷了那次槍擊案。
儘管警方沒有公布更多與男孩有關的信息,也有人建議不要過早為其死因下結論,但人們紛紛將他和艾洛的自殺聯繫在一起,寫下了「17 2」的字樣。
(圖源:CBS)
一個月發生兩起自殺案件,讓全世界再次關注起了倖存者群體。
也發現,像艾洛一樣陷入無盡痛苦並最終走向自殺的人,不在少數。
比如韓國歲月號客輪沉沒事故中,帶領學生們前往濟州修學旅行的一名高中教導主任姜某(52歲),在獲救後,被發現在山上自縊身亡。
(圖源:網路)
還有因為親人前來探病,遇地震身亡後,整夜無眠,並最終險些自殺的患者。
(圖源:網路)
而那些沒有走向自殺的人,也在和陰影苦苦抗爭著。
1985年1月21日,17歲的喬治·蘭姆森(GeorgeLamson Jr),和父親一起乘坐美國銀河航空公司203號航班,他們剛看完超級碗比賽,準備啟程回家。
而在起飛後一分多種里,飛機迅速墜毀,除了喬治·蘭姆森(GeorgeLamson Jr),其餘70名乘客和機組成員全部遇難。
(圖源:kolotv)
與此同時,蘭姆森被稱為「奇蹟男孩」,他在病床上、輪椅上接受著採訪。
但是,對於蘭姆森來說,成為唯一的倖存者,是一件讓他倍感愧疚和沉重的事情。
他害怕遇難者家屬對他的存活感到憤恨,害怕人們問起那段經歷,也害怕別人根據那段經歷對他做出評判。他甚至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活下來的幸運。
(圖源:Reno Gazette-Journal)
蘭姆森試著努力生活,努力考上大學,但是看到挑戰者號失事的報道時,他仍然會回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於是陷入抑鬱、混亂,並最終輟學。
在後來的生活中,他搬到了當年事故發生不遠的街區,因為這讓他感到離自己的父親更近。
一方面,他選擇將這段經歷隱瞞下來,只告訴極少數最為親密的朋友。另一方面,他試著去聯繫其他災難中的唯一倖存者,因為無盡的自我掙扎,已讓他無法負荷。
(圖源:CNN)
他找到了14個人,發現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類似的情緒。通過不斷的交流,蘭姆森才能夠逐漸明白,在不可抗力面前,大家都是受害者,不必為此內疚,也需要學會自我原諒。
於是我們看到,不管是艾洛那樣不幸且慘烈的,還是像蘭姆森這樣最終與自己和解的,他們都經歷了莫大的痛苦。
如果你身邊有這樣的人存在,又或者你就面臨這樣的狀況,請一定要學會寬慰,嚴重的話,請尋找醫生的幫助。
因為活下來,本身沒有罪過。而生者的存活,亦是對逝者的致敬。
(圖源:usatoday)
但對於倖存者的內心掙扎,人們往往沒能察覺,災難發生後,媒體還是在尋找倖存者,把他們作為奇蹟和幸運的象徵,卻鮮少認識到,他們活下來了,是不是就不會受到其他傷害了。
我們應該明白,災難是不會戛然而止的,那些親歷者,都需要一場漫長的告別。
※謝謝美國,讓全世界看清了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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