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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汕頭吃粥去

一次偶然的機會,讀到明代張方賢所作的《煮粥》一詩,最後兩句是:「莫言淡泊少滋味,淡泊之中滋味長。」淡泊的粥,一定是稀粥了,米粒估計是不多的,只有文人,才能吃出個中的滋味長來。兩日的糧,硬要分成六日來煮,那就只能吃粥了。我小時候, 早晚都是吃粥,獨有中午是乾飯。宋代的張文潛說,「食粥可以延年」,但在我們老家,食粥不過是因為糧食不夠,「有客只須添水火」而已。每天早上生產隊長到我們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飯勺往粥盆里一插,勺子立不住,那就說明米太少,虧待了孩子,他照例是要數落我父母一番的。無奈,孩子多,糧食少,我們全家只能繼續吃粥。

後來還讀到一本《大眾粥譜》,才知道,囯人吃粥的花樣繁多,甚至早在公元前兩千多年前的《周書》上,就有「黃帝蒸谷為飯,烹谷為粥」的記載了。但在我的記憶中,把粥吃得最有滋有味、最蕩氣迴腸的,則非潮汕人莫屬了。

在汕頭,粥城遍地都是。不就是吃個粥么,但吃法不同,氣派也就不同。你到了汕頭,若不吃粥,算是白去了。儘管汕頭那帶,小吃無數,油條,豆花,蚝烙,炸蟹棗,鹵豬腳……樣樣誘人,但經典食譜中,還真是缺不了粥。潮汕人稱粥為糜,大米粥叫白糜,稀粥叫清糜。現在你在街上吃到的,多半不是稀粥,而是很粘稠、並且加了各種作料的粥。在粥里加什麼,就叫什麼粥:大石斑魚粥,蚝仔粥,螃蟹粥,蝦粥,皮蛋粥,菜粥,番薯粥,芋頭粥……凡物皆可入粥,吃起來,味道自然也就豐富多變了。多數的粥,是大米和作料一起放下去慢慢熬出來的,雖說是吃粥,其實已分不清飯粒和作料,味道早已融為一體了。也有人喜歡吃白粥,配一碟蘿 卜干、橄欖菜或者花生米,清淡,適於養生,尤其是身體不爽之人,白粥之可口,近乎有藥用的價值了。

每次去汕頭,朋友請得最多的,是吃大石斑魚粥。尤其是夜晚,在路邊的一個小店坐下來,一盆熱乎乎的沙鍋粥端上來,再多的煩惱,暫時也忘了。有些菜譜上,還寫有介紹:大石斑魚,又稱 「過魚」,原產地是印尼、菲律賓、泰國等深海地帶,皮較脆,骨香美,肉鮮嫩,長期食用,具強身、美容、提神、壯陽之效。看了,不禁莞爾。宋代秦觀說「家貧食粥已多時」,清代曹雪芹也有 「舉家食粥酒長賒」的經歷,吃粥,一直是貧窮的象徵,可是,到了汕頭人這裡,卻吃出了如此壯觀的景象,這大約也是一種飲食文化吧。不知有沒有人考證過,潮汕人是何時開始吃粥的,「粥後一覺,妙不可言」的境界,又是從何時開始傳開的,也許,在潮汕人看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吃到味道豐富的家鄉米粥。

每當粥香飄起,汕頭人怕是無人不駐足相聞的。「吃粥去」, 一句平常的話,卻有多少滋味在心頭啊。從地理上說,汕頭依海而立,靠海而興,海岸線長,島嶼多,韓江、榕江、練江的中下游流經市境,三江出口處沖積成平原,出產豐饒,尤以海鮮居多,所以,粥的作料,也多半從海里來。我也知道,在汕頭,農曆正月初七有吃「七樣羹」,冬至吃「冬節丸」等飲食習俗,但對於我們這些外地人,最具吸引力的,還是吃潮汕的粥。

我甚至想,這個地方的人,鄉情的凝聚力一直舉世公認,多半也和吃粥有關。明清時期,潮汕人大批移居海外,開埠以後,移民風尤盛,一度,潮汕人口比例是本土一千萬海外一千萬。飄散得這麼遠的親情,總得有一樣事物來承載他們的鄉念,或許在故鄉吃粥的快意,就是最好的懷想了。有時,還真不能小看了食物對人心的凝聚力,就像我們客家人,走得再遠,說起客家米酒(又稱客家娘酒)來,心頭立即就會泛起一絲暖意。而汕頭是著名的僑鄉,出去的人更多,走得也更遠,小小的一碗粥,像一條人情的絲線,確能牢牢栓住每一個遠行者的心的。

到汕頭吃粥去!吃完,再喝一道工夫茶,潮汕的風情,你就感受一半以上了。

清華社《讀城》是當代作家群體奉獻給世人的一道視角獨特、體驗深刻、詮釋城市歷史和生活變遷,並體現東西南北中特色風情的文化大餐。46位當代知名作家則用情景感受、縱深思考、貼切描述,帶領我們對城市景觀文本的具體內涵進行真實的閱讀。在作家們的筆下,景觀與故事、情感、思想層層展開,城市成為一本打開的書。

到汕頭吃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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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讀城

作者:任歡迎、李光、孫曉寧

出 版 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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