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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畫豬名家

在畫壇上,有豬不入畫之俗。

縱覽畫史,牛、馬、雞、狗、虎等,

皆有名畫流行於世,

惟豬畫沒有大作傳今朝。

豬之物,給人以臟懶的視覺,

儘管其嗅覺還不差,但畫筆卻難以體現。

更何況,有人索畫,

畫豬贈之,豈不是罵人嘛!

諸多緣由,名畫之豬,無。

雖如此,在畫壇上,也並非人人都不曾畫豬。

(一)

劉海粟在回憶梁啟超的一篇文章里曾記了這麼一件趣事:1925年,劉海粟在北京,參加過新月社的一次聚餐會。當時與會者有梁啟超、胡適、徐志摩、聞一多、姚茫父、王夢白等人。酒席上觥籌交錯,胡適忽然說道:「中國古詩很多,詩人都吃肉,就是沒有人寫過豬。這個畜生沒有入過詩。」

梁啟超聽了,不以為然,隨口舉出乾隆的「夕陽芳草見游豬」來反駁。眾人都很佩服梁先生的博學。當下,大家就請畫家王夢白以此句為題,請豬入畫。最後梁啟超還把乾隆的這句詩題了上去。

歷代畫豬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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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 王雲 夕陽芳草見游豬 嘉德2009秋拍 成交價29.12萬元

乾隆皇帝一生寫了43000首詩,比史上高產詩人之亞軍陸遊的詩歌總量高出許多來(陸遊活了85歲寫詩近萬首),所以說,乾隆皇帝是當之無愧的寫詩高產冠軍。《全唐詩》里所有詩人的詩加起來,也沒有乾隆皇帝一個人寫得多。

乾隆皇帝寫詩,其涉獵的題材之廣,令人咋舌。連同很少入詩的豬,也被他寫進自己的詩里:「夕陽芳草見游豬」。乾隆的詩都很差勁,他的破詩也難為梁啟超能記起,梁啟超學問之大,可見一斑。

(二)

其實,在歷史上,以「豬」字入詩,並非像胡適說的那樣「中國古詩很多,詩人都吃肉,就是沒有人寫過豬。這個畜生沒有入過詩」。

與《孔雀東南飛》一道被合稱為「樂府雙璧」的《木蘭辭》里,就有「豬」字:「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

南北朝時期著名文士沈炯寫過一首有趣的十二生肖詩,詩中也有「豬」:「鼠跡生塵案,牛羊暮下來。虎嘯坐空谷,兔月向窗開,龍陰遠青翠,蛇柳近徘徊。馬蘭方遠摘,羊負始春栽。猴栗羞芳果,雞砧引清懷。狗其懷屋外,豬蠡窗悠哉。」南宋理學大師朱熹與民國學者黃浚也都曾寫過十二生肖詩,兩詩中也都有「豬」。

史上詩中寫豬的詩人不多,畫家畫豬者亦很少。縱覽畫史,牛、馬、雞、狗、虎等,皆有名畫流行於世,惟豬畫沒有大作傳今朝。鮮為人知的是,以畫馬者名世的國畫大師徐悲鴻曾先後四次畫豬。

歷代畫豬名家

1934年年末,有「中國現代攝影第一畫刊」之稱的上海《中國時報圖畫周刊》約徐悲鴻為即將到來的豬年畫一幅豬。徐悲鴻答應了。幾天後,他用大筆噴墨、細筆勾畫,又在豬的頭部後面用大筆噴墨,隨筆塗擦,畫成了一個從對面走來的黑豬。徐悲鴻收筆之時,面對這幅畫,略一沉思後,又提筆在畫上寫了「悲鴻畫豬,未免奇談」八個大字。隨即署款「乙亥歲始,悲鴻寫」,並鈐了一個圓形「徐」字印章,這是徐悲鴻的第一幅豬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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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 1935年作 墨豬圖 立軸

不久,徐悲鴻又第二次畫豬。這幅畫的構圖和筆墨大體相似於第一幅,其不同之處就是在第二幅墨豬畫的右上配了首詩:「少小也曾錐刺股,不徒白手走江湖。神靈無術張皇甚,沐浴熏香畫墨豬。」

大名鼎鼎的國畫大師徐悲鴻曾畫過豬。今天,且專說畫馬大師徐悲鴻畫豬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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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 《墨豬圖》1941年

數年後,徐悲鴻在重慶又畫了第三張墨豬畫。這幅畫是一張噴墨雲山的立幅,在靠底邊近景的濃蔭路上,有兩個苦力用滑竿抬著一隻大肥豬。豬為黑白花豬,四腳朝天,穩睡在滑竿上。畫的上邊,徐悲鴻題了兩句嘲諷的話:「兩支人扛一位豬,豬來自雲深處。」署款是「卅二年春正月悲鴻築游歸寫」。

歷代畫豬名家

徐悲鴻雙豬圖軸1944年

令人遺憾的是,徐悲鴻所作的第一幅墨豬已散失了。不過還好,其第二幅豬和第三幅豬留世了,現均保存在北京「徐悲鴻紀念館」里,並刊印在《徐悲鴻彩墨畫》集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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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 《肥豬圖》

此外,徐悲鴻還畫過一次豬,並留世其墨寶。2009年2月,一幅由徐悲鴻主創,另兩名國畫大師汪亞塵、謝公展配圖題字的肥豬圖,經過七十多年的坎坷曲折,於江蘇南通籍已故文物鑒賞及收藏家朱念慈大師在如東縣的兒子家中現身,並通過了國家權威文物檢測鑒定機構的認證。

徐悲鴻的這幅肥豬圖珍稀墨寶用高麗宣紙畫成,長105公分、寬55公分。畫面的下方,一頭搖著尾巴、威風凜凜的水墨雄豬,黝黑而壯碩。這頭肥豬的身後,優雅地點綴著牽牛花籬笆牆圖案,綠葉紅花纏繞著籬笆牆。畫的左上角題字:「悲鴻酒後成一豬,亞塵牽牛美人如,公展得之大歡呼。」下面還有署名為「謝公展」的陰刻陽刻兩印章。

歷代畫豬名家

徐悲鴻、汪亞塵、謝公展均為現代赫赫有名的國畫大師,三人均為同時代的畫家,一起聯手作畫更是難得。根據題字內容,我們可看出,這頭壯碩的大肥豬是徐悲鴻先生酒後所作,牽牛花籬笆牆則是汪亞塵大師的手筆,作為陪襯,謝公展高興之際,便題字在上。此畫距今已有70多年歷史。創作時間應該是在謝公展的生日聚會上,三人酒後揮毫繪就的,徐悲鴻畫豬祝賀,汪亞塵塗畫牽牛花籬笆牆。由於赴宴,兩人均未帶印章,便無法落款印鑒。

歷代畫豬名家

吳先生和他收藏的畫《富貴豬圖》

乾隆以詩寫豬,純屬一個不入流詩人的無病呻吟之舉。而徐悲鴻畫豬,卻是匠心獨具,或寫意,或戲謔,或諷刺,皆有一定的藝術價值。同為文藝作品,兩者相差不可以道理計,可謂判若雲泥,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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