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極其緩慢的群島，加拉帕戈斯群島生命仍然循著數百年前的節奏

蒼茫天地間有一片美麗的世界。在這裡，生命仍然循著數百年前的慢節奏演進。這一片土地看似完美，實則脆弱，它筋疲力竭地抵禦著現代文明的嚴酷摧殘。它就是加拉帕戈斯群島。

世外桃源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王國里，面目古老得像《聖經》故事中大洪水爆發之前的怪物一樣的巨蜥，拖著恐龍般的身軀在陸地上和海水裡爬來爬去，奇異多姿的鳥雀遮天蔽日，巨龜馱著數百斤重的厚殼數著歲月，鯊魚和花臉蟹舞動著海水，叫不出名字的昆蟲與魚類各自在奇特的植被深處存身。這是太平洋深處一個被遺忘的世界，一個仙境，一艘諾亞方舟，一個世界上最著名的自然保護區。

幾百年前，海員在漂泊中發現了這座小島，贊其壯美之餘又嘆其險惡。年輕有為的英國博物學家查爾斯·羅伯特·達爾文1853年涉足此地，為在這裡發現了地球上首次出現的生物而激動萬分。達爾文是乘「貝格爾」號來到這裡的。他對這片純自然的島嶼進行了研究，提出了他的生物進化理論。這是一次改變世界的旅行。達爾文以他的「進化論」學說向「上帝創世」提出了大膽的挑戰。

「我對加拉帕戈斯群島的興趣勝過任何地方。」達爾文在抵達群島幾個月之後這樣寫道。當時只有24歲的達爾文寫下了他到達後的第一印象：「到處都是黑色的玄武紀岩漿，奔涌而來的海浪被岩石撞成千姿百態的浪花，裸露的岩石像是被太陽烤焦了一樣，沒有一點生命的痕迹。」達爾文9月16日到達，10月20日離開。「任何不抱偏見的人在對島上的物種進行研究時，都會對這些生物的結構和絕妙的特性感到吃驚。」達爾文說。

這艘重240噸、長30米的雙桅帆船「貝格爾」號是這片蠻荒土地上的不速之客。「船老大」是菲茨·羅伊海軍上尉。劍橋大學的博物學家亨斯洛教授本應隨船旅行，但他由於不滿意報酬微薄而辭掉了這份差事，並推薦達爾文作為博物學家登上「貝格爾」號。

生物實驗室

加拉帕戈斯與南美大陸遙距1000千米，有「進化博物館」和「活著的生物實驗室」之稱。1994年4月，這個神奇的地方突發火災，大火蔓延了5000公頃，無與倫比的自然資源險些化為灰燼，好在沒有殃及巨龜生活的北部和研究中心集中的南部這兩個要緊的地方。

加拉帕戈斯群島面積7000平方千米，由13個大島和無數小島組成。島上的動物大多是被來自南美和南極方向的太平洋水流裹挾而來的。它們為了生存，逐漸適應了島上的環境，經過上千代的進化，已和它們的祖先大不相同，成了自然界獨特的物種。這裡是鳥類學家的理想研究地：島上有57種鳥類，其中28種為此地僅有；這裡也是植物學家的天然資料館：在島上的735種植物中，有228種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這裡還是爬行動物學家的活標本庫：22種爬行動物純屬「土著」。

位於聖克魯斯島北部的聖克魯斯小城和該島南部的阿約拉港是島上主要的居民點和商業區。目前，居民已逾6000人，沿島上公路漫步，四周的色調、地貌乃至氣味，無不使人想到「創世」之初的地球的模樣，腳下滿是不知年歲的火山灰和與外界隔絕的生物。

隨著現代交通和旅遊業的興旺，越來越多的人造訪了這片古老的土地。據旅遊部門統計，2011年共有15萬名旅遊者光顧此地。

島上的動物由於長期沒有天敵，不知害怕為何物。「別踩著蜥蠍！」導遊常常這樣提醒旅遊者腳下留情。動物的好奇心很強，不相信異類會加害它們，因此也不怕人。海豹、企鵝、鸕鶿、鵜鶘、燕雀常跑到人跟前對著人觀望。

文明的光臨結束了動物與世隔絕的歷史，也給動物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災難。火災、成群的老鼠、野貓、山羊、野豬等都成了毀滅島嶼生態平衡的殺手；偷獵者在歐洲人和美國人的重金利誘下什麼都幹得出來。

「現在我們再來看看島上最具特色的爬行動物吧，」達爾文在他的《一個博物學家的環球旅行》一書中寫道，「一位在殖民地做過官的英國人勞森先生對我說，他在島上看見的巨龜大得要七八個人才抬得動。」歲月荏苒，巨龜仍老態龍鍾地活著。「加拉帕戈斯」在西班牙語中意為「巨龜」，這是最初來此的西班牙探險者給群島起的名字。島上龜多，難以勝數，據說當年的探險者可以腳不沾地踏著龜背行遍全島。有人估計，當時，這裡的海龜足有30萬隻之多。17、18世紀時，海盜和捕鯨者常到這裡避風，走時則把巨龜塞滿船艙，因為巨龜就算數月不吃食物也不會死去，帶上它們，就是給自己帶了幾個月的鮮肉。由於濫捕，當初的巨龜已經滅絕，「巨龜之島」如今只是徒有其名。目前分布在11個島上的15種龜是巨龜的變種，但也僅存2萬隻左右。

適者生存的世界

1832年，加拉帕戈斯群島歸屬厄瓜多。但由於與本土大陸相距遙遠，厄瓜多政府鞭長莫及，管理很不方便，制定的頭幾道保護法令於1934年才遲遲頒行。而在1933年4月1日，加拉帕戈斯群島國家公園就已經自行與國際合作機構西班牙分部訂立協議，授權該分部組建旅遊中心。儘管厄瓜多做了許多努力，但結果仍然使人失望。聯合國開發計劃署駐厄瓜多代表馬里奧·薩爾斯曼聲稱，加拉帕戈斯群島有可能丟掉「人類文化遺產」的桂冠，變成一個「有滅絕危險的公園」。此言驚動了厄瓜多總統杜蘭。他旋即採取措施，限制海上捕撈和島上的旅遊業，宣布近岸禁捕範圍由原距岸15海里擴大為40海里，另增派兩艘海岸巡邏艇和一架飛機，加強對群島的監視。

伊茨貝拉島簡直是個煉獄。島上的六座火山中有五座是活火山。黑山有一個直徑10千米的火山口，遠望驚心動魄。此火山口雖不及坦尚尼亞的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大，但比印尼的喀拉喀托火山和美國的火山口湖壯觀得多。火山口附近似乎沒有生命存在。岸邊海水冰冷，不適宜生物存活。

各島上的地貌和自然條件不盡相同，動植物進化方式各異。「達爾文燕雀」是島上另一著名動物，雖均屬土生土長，卻有13個品種，最完美地體現了進化的原則。乍一看，它們都是普普通通的燕雀，但細細觀察就能發現它們的喙為適應環境而發生的「功能性」變化：有的短而粗壯，以利覓食堅硬的種子；有的細而長，獲取軟果方便；有的專門捉蟲吃；有的只吃仙人掌。這樣大家各得其所，免卻了燕雀之間的食物之爭。

1841年，為群島取名「加拉帕戈斯」的航海家赫爾曼·梅爾維爾曾說：「本地海員說，當陸地和海洋不願再忍受欺凌時，它們也會反叛。這一天如果到來，海水咆哮，火山噴發的岩漿將遮住天空。但即使這一天真的到來，加拉帕戈斯仍將繼續它的進化。這裡是一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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