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不敢惹孫悟空，龍王卻敢欺負豬八戒？西遊故事暗藏玄機！

文：白馬晉一

【一】

《西遊記》在某種意義上，講得便是一群「重刑犯」自我救贖的過程。有意思的是，同為戴罪立功之人，師徒四人一路所面臨的境遇，似乎大相迥異。

唐僧原為如來座下二弟子金蟬子，自然備受關懷和照顧，一路上所遇到的正方人物，張口閉口便是聖僧，並奉上一通笑臉。即便是自稱地仙之祖的鎮元子，對他也是禮遇有加，甚至不惜拿出九千年方可成熟的人蔘果加以款待。

悟空的待遇似乎也不差。但凡取經路上遇到降不住的妖精，無論去何處求援，接待者往往都是笑臉相迎。神界地位尊貴如老君、如來、東華帝君，抑或處於神仙金字塔中下端的閻王、龍王、天王、天師、土地爺等，所給態度一概如是。

我們這位頗有神通的猴哥，拿著前齊天大聖這塊金字招牌打通人事關節，似乎百試不爽。

【二】

但八戒和沙僧的境遇，相較之下，就有些讓人唏噓了。

這兩位前天庭高官，跌落凡間之後，似乎便開始了水土不服的生活，久而久之，無論是旁人還是自己，都拿自個兒當妖精了。

舉豬八戒例。

原著第三十八回，獅猁精幻化成道士，設計將烏雞國國王打落井中。取經人為取國王屍身，便來到案發地點。孫悟空因不熟水性，或又因有意作弄，便讓豬八戒潛水來到井下水晶宮，並向戶主井龍王說明了來意。

經過一番寒暄，龍王便令人搬來了屍身，叫八戒馱出井上。八戒當然不太樂意了，我好歹也是統領八萬水軍的前天蓬元帥啊，怎能幹這般臟活，要不，龍王你喊上兩個夜叉，幫我把這事辦了。

龍王的反應又是怎般？

且看原著，「（龍王）道，不馱，請行。八戒就走。龍王差兩個有力量的夜叉，把屍抬將出去，送到水晶宮門外，丟在那廂，摘了辟水珠，就有水響。八戒急回頭看，不見水晶宮門。」

要不是黑燈瞎火且井下幽暗，八戒臉上的難堪可想而知。

八戒無奈，只好自我解嘲地笑笑，擼起了袖子，將其扛出水面。

【三】

瞧瞧，一位堂堂前天蓬元帥，如今連區區井龍王，正眼都瞧不上他一下。

要知道，他師兄孫悟空剛逃出五百年山行之厄時，曾和唐僧鬧下彆扭，索性到東海龍宮走上一遭。東海龍王，那可是龍族之首，地位比井龍王高多了，對悟空的態度那叫一個熱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服務尤其周到。

至於沙僧，境遇就不屑講了，一路更是毫無存在感而言。其間，固然有自身性格使然，但旁人所給的冷漠態度，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正因如此，原著六十三回取經人途徑祭賽國面見國王時，一向沉默的沙僧竟少有地搶答發言，「我大師兄乃齊天大聖皈依。他曾大鬧天宮，使一條金箍棒，十萬天兵，無一個對手，只鬧得太上老君害怕，玉皇大帝心驚。我二師兄乃天蓬元帥果正，他也曾掌管天河八萬水兵大眾。惟我弟子無法力，乃捲簾大將受戒。」

沙僧這話意味深長。但其中深意，一定也有對自己一路備受冷眼境遇，有感所發牢騷。

【四】

唐僧所受禮遇，無疑是如來弟子這塊金字招牌。

而孫悟空為前天庭同僚所優待，固然有挾之前敢向玉帝叫板的餘威，但更多的是，相關人敏銳地看到悟空事業發展的前景，很可能借著靈山公司，完成個人職業生涯的「借殼上市」。自然要笑臉相迎。

而反觀八戒、沙僧，旁人從他們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職業前景。不僅如此，他們曾經的工作履歷，也給他們的形象評估帶上負分。

先看八戒。其憑藉著師父東華帝君的關係，事業曾如坐火箭，噌噌之上，一躍成為天庭八萬水軍統領。當然，這應也遭來多少同僚眼紅。及至蟠桃會上，因個人作風問題為玉帝所貶，此時東華帝君已然失勢。這點在《西遊記》二十六回五庄觀章節得到證實，其於方丈仙山養老，過著無世無爭的生活。

再看沙僧。其本是草根出身，因為修仙的執念，終考進天庭「體制」。又因容貌俊偉（「自小生來神氣壯」，沙僧語），當上御前帶刀侍衛，風頭一時無兩。也因玉帝身邊紅人之故，行事往往跋扈，有點不太將同僚放在眼裡，誠如沙僧自述，「南天門裡我為尊，靈霄殿前吾稱上，往來護駕我當先，出入隨朝予在上」。這樣狐假虎威的處事風格，同僚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不舒服，一旦失勢，當然恨不得踩上兩腳。也正因如此，沙僧闖禍之時，竟無一人上前說情，直至「體制」外的散仙赤腳大仙實在看不下去了，方才上前向玉帝懇言了幾句。

二人失勢下界為妖，昔日同僚們冷眼相待，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正如井龍王對豬八戒冷嘲熱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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