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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梁武帝是怎麼被一個出色的文藝青年帶到溝里去的?

公元520年,東亞大陸的南方,已經成功並將持續成功的成功人士蕭衍先生非常迷茫。

論出身,是當時全國叫得上號的幾個福布斯家族中蘭陵蕭氏的直系成員。

論能力,身兼文史哲,儒釋道,天文地理,諸子百家等等十幾二十個博士學位,各色學科模範帶頭人,最關鍵的是,這些學科彼此之間還沒聯繫,本人還是社科院「竟陵八院士」研究團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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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成就,三十多歲收購老東家同族的「大齊集團」,建立「大梁股份有限公司」,跟北方的外資「大元實業」相互對抗,一點虧都沒吃,可謂5世紀最傑出的青年企業家之一。

這是非常不正常的現象,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他都是最不應該迷茫的人。

原因只有一個字,難。

在一千四百多年後的2006年,著名表演藝術家宋丹丹有名言曰:「做人難,做女人難。」

而蕭衍先生的心病,就是做一名老男人,難上加難。

每到深夜,年過半百的蕭董經常會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那時有理想有抱負,前進下去充滿著動力,甭說一個億,十個億都是小目標,天天身體力行跟公司元老們元老們一起加班熬夜不覺得累,現在倒好,大權獨攬,元老們死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老得差不多了,北方的競爭對手也吃不掉,自己的公司穩就完事了。

生活,怎麼就這麼不帶勁呢?

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了蕭衍的視線里,他的名字叫朱異。

朱異成名靠的是一句「大梁不值得」,而此前的他,是教科書一般的逆襲典範。

當然,作為江夏王辦公室秘書和吳興市長的兒子,朱異的起點還是比眾多真屌絲的終點高出太多,也因此,朱異是一個玩得起的人。

所謂玩得起,其中一部分表現指的就是別人在打王者還在為買一個好看的皮膚而糾結不已,人家已經開始在澳門賭場上梭哈了。

身為官二代兼富二代的朱異在少年時代最大的願望,是做吳郡(朱異家鄉)陳浩南,而很明顯,在人生的前十幾年時間中,整天帶著一群古惑仔招搖過市是朱異人生的主旋律,有錢、有權、有閑的三有生活讓他的這個理想得到了充分的施展。

當然,如果僅僅是玩得起,就算到兩眼一閉雙腿一蹬,他也不過是作為又一個廣大群眾喜聞樂見的敗家子典範而成為普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見到比自己好的人倒霉所帶來的快感要遠遠大於為別人的成功鼓掌歡呼。

不幸的是,各位吃瓜死宅們又要失望了,因為朱異還有第二個特點:玩得轉。

在我們漫長的求學生涯中,最大的未解之謎一定是某種叫做「別人家的孩子」的生物,甭管每次測驗的題目有多麼喪心病狂,他們總能拿到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分。不僅如此,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吹拉彈唱,全部八級;英法德俄,猶如母語……諸如此類,多得不可勝數。在「別人家的孩子」的陰影下,我經常感到自己其實是一個混進常人隊伍中的弱智。

那麼這種別人家的孩子到底存在嗎?真的存在。

朱異就是這樣一個「別人家的孩子」。

他的人生轉折發生在18歲,在這個當代年輕人早已經完成基礎教育升入大學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他突然間領悟了學習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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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現在的眼光去看,你一個18歲沒受過正經教育的社會閑散人員還想搞張學術的皮給自己貼金?看看隔壁的翟博士,早就被人扒的連內褲都不剩了。

年輕人還是圖樣,翟博士有千千萬,朱異只有一個。

別忘了我們前面說,朱異的第二個特點是「玩得轉」。

史書記載:「乃折節從師,遍治《五經》,尤明《禮》、《易》,涉獵文史,兼通雜藝,博弈書算,皆其所長。」

這話很長,但意思很簡單,朱異隨便拜師學了幾年,達到了中文、歷史系教授的程度,順便還拿了個數學系的博士,其他任意學的都是碩士。

什麼叫「玩得轉」,這就叫玩得轉。我當陳浩南是因為我樂意,當教授搞學術也是因為我樂意,不存在水平的問題。

這樣一個人物,自然不會被埋沒,就算才能被埋沒,有個好爸爸也會把你挖出來。

朱異的人生再一次躍遷出現在21歲,他的老師明山賓把他推薦給了苦悶中的蕭衍。

彼時的大梁,學術風氣還是端正的,何況上面早就說了,蕭衍本人就是個文藝中年,是電鰻還是老炮,一雙毒眼早就把你翻個底朝天了。

一場面試下來,蕭董給了小朱同學四個字評價:朱異實異。

啥意思呢?小朱同學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到此為止,直升機和火箭都不足以比擬他的原地飛升,二十多歲就成為了國務院辦公廳主任,朱異徹底完成了人生的三級跳。

朱異是個有想法的人,對他來說,成功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如何維持住成功,才是問題的本質。

凡事就怕琢磨,只要琢磨的人是個聰明人。

朱異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要想吃香喝辣長盛不衰,就不能當個正兒八經的人。

原因很簡單,作為一個一步登天的毛頭小子,不管是與不是,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就是一個佞臣,依靠董事長的信任和寵愛,才可以走到今天,那麼自己想要保持住現在的位置進而接著爬升,就只有一條路:

抱緊老闆的大腿,哄老闆開心,換言之就是當一條盡職盡責的舔狗。

可是話說的容易,做到卻難。無他,拍馬屁是一門藝術。

低端的馬屁,類似於那種「經理您真是體察下情,竟然親自來上廁所」這種,肉麻程度跟效果成直線反比。

中端的馬屁,猶如年三十的冷盤,有它過年,沒它也過年,淡而無味,拍和不拍一個樣,拍多拍少一個樣。

只有高端的馬屁,潤而不燥,大巧不工,它的每一個因子都滲透到領導的內心深處,為領導的靈魂做著做無微不至的馬殺雞。

朱異的馬屁水平,就是高端中的高端,馬屁皇冠上的明珠。

之所以會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是因為朱異找到了蕭衍的痛點:

五十歲的蕭衍,是一個中年人。

無論在什麼時代,中年人在社會的定位都是尷尬的。表面看來他們擁有了年輕人所無法擁有的一切東西:金錢,權勢,尤其是話語權。

但實際上,他們什麼都沒有。

年輕人在球場上大汗淋漓,在文壇上激蕩文字的時候,中年人只能疲憊的從酒店中走出來,看看自己又增長一圈的肚腩,默默苦笑。

而中年人掌握的話語權從來就無法遏制年輕人充滿嘲笑的眼神和不屑的議論。

見面叫你老前輩,背後說你老傻逼,每個人都有一張嘴,可你的耳朵不是竊聽器。

更可怕的是,中年人已經能夠看到自己的未來,那種在今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中,千篇一律、一成不變的生活模式,最恐怖的從來就不是未知,而是已知,對命運來說尤其如此。

那麼中年人想要的是什麼?兩個字,自信。

現代社會給中年人提供的選擇很多,盧瑟可以靠刷一波比特幣來給自己打打一夜暴富的雞血,畢竟沒有騙子會嫌韭菜多。人傻錢多自然有貼心的杜國楹老師幫他們把嬌艷欲滴的油膩收集起來當做「成功」牌興奮劑的配料之一,其餘的配料有且不僅有:金立8848,小罐茶……等等等等。

可一千年前的大梁顯然沒有這麼多選擇。

可一千年前的朱異真的是有自己的辦法。

他非常清楚,蕭衍的地位和手裡的權力,幾乎讓他求無可求,而他也確實是一個才能和見識都具備相當高度的「文藝中年」,一般的成就感所能帶來的自信,根本滿足不了這個檔次的人。

都已經是皇帝了,還要什麼呢?只有一個辦法,當聖人。

皇帝多如草芥,聖人鳳毛麟角。成為一個意識形態的佈道者和解釋者,讓自己的思想萬古長青,顯然比做皇帝更有更有挑戰,更有成就感。

有鑒於此,朱異給蕭衍量身打造了「佛系大梁」大禮包。

簡單來說,朱異慫恿蕭衍在大梁全國推行佛教,而他自己也跟蕭衍一起身體力行的鑽研佛教文化,提高佛學水平,極力鼓吹人畜無害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健康的,最好的生活方式,競爭是暴躁的,發展進取是急功近利的。

當然,所有的理論研究,指導思想,必然都是出自蕭衍同志之手,在大梁國內的官方權威文件中,蕭衍同志一躍成為釋迦牟尼後第二位傑出的佛教理論家,研究家,思想家。代表了佛教文化最先進的發展方向,而蕭衍同志在積極進行理論研究之餘不忘刻苦實踐,曾經三次深入寺廟準備放棄自己國家領導人的頭銜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文化學者,最終為了廣大梁國人民的根本利益,全體內閣成員紛紛出資,用提供學術研究經費的方式挽留住蕭衍同志,使梁國沒有失去指引自己前進的舵手。

而朱異也在提出了他那句「大梁不值得」後,變成了「官民兩開花」的文化圈紅人。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之後的幾十年,整個大梁朝沐浴在「與世無爭,無欲無求」的思想環境中,表面上看起來,大梁朝的精神文明建設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之前高速發展帶來的衝突和矛盾開始漸漸地銷聲匿跡,至少是不再被輿論所了解。

南朝梁武帝是怎麼被一個出色的文藝青年帶到溝里去的?

故事到這兒結束,完全是一個Happy ending的樣子,但是顯然故事不可能到這兒結束。

十幾年後,來自北方的投誠將領侯景造反,「佛系大梁」被打的瞬間崩潰,朱異很走運,在侯景到來之前嚇死了,蕭衍老同志就沒這麼幸運了,被逼鎖門當老宅男,最終連垃圾食品都吃不上,活活餓死,那年他86歲,如果沒這個事,他或許能續過乾隆。

好好的「佛系大梁」,怎麼就垮了呢?

明末清初的大學者王夫之,給出了一針見血的答案:「其上申韓者,其下必佛老」。

意思是說,如果封建統治者用申不害、商鞅的嚴刑峻法來統治國家,下層必然會以佛陀、老子的理論來麻痹自身,擺脫現實的殘酷。

而實際上,梁國中後期的統治,史書記載「疏簡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鞫獄為意。奸吏招權弄法,貨賂成市,在濫者多,時王侯子弟,多驕淫」,當時就有人評價蕭衍是「罔恤民之不存,而憂士之不祿」,絲毫不在意普通百姓的生活困苦,貧寒交加,一心一意的沉浸在朱異為自己編織的佛系夢境中,真的以為國家已經完美無缺。

而普通百姓,當現實給予他們的只能是無法改變的殘酷時,大力推廣的佛教,就成了唯一能在現實中給他們帶來一絲絲慰藉的精神鴉片。

這種信仰佛教,忍受不公的思想反而促使蕭衍更加堅信自己的成功,接著採取進一步的嚴苛統治,最終成為了噁心循環,梁國最終悲慘的命運,也就註定了。

問題出在哪裡呢?

是朱異的慫恿,還是蕭衍的老邁?

都是,也都不是。

朱異固然是個聰明的極端利己主義者,但是僅憑無權無勢的他,不可能讓一個國家崩塌。

蕭衍固然是好大喜功,但是他在雖偏離了原來的道路,卻尚有很多機會時,並沒有人給他一個正面的提醒。

況且蕭衍並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變態,更多的像年邁混沌的老者,是可以通過勸說改變的。

恐怕問題要歸咎於每一個人,是相信了所謂佛系生活的常人,

他們真的覺得佛系是拯救自己生活問題的唯一良方,是避免挫折的不二法門。

他們把不思進取當做境界高深,把軟弱無能看成通明世事。

那些高喊著「大梁不值得」的普通人,一起為梁國的崩塌,點燃了最後一根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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