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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蜀:《中華再造善本》瑕疵小記

《中華再造善本》(以下簡稱《再造》)是截至目前規模最大的古籍影印出版項目,共收唐宋以下古籍善本1300多種(是《四部叢刊》三編總和的2.6倍),並且為每一種古籍撰寫了提要。除體量大,門類全外,《再造》還有三個特點:底本優良、全部採用古籍原書拍攝製版、影印時保留了後代藏書家及學者的題跋、題識、題款和鈐印,為使用者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再造》的成績以往各類媒體論述甚多,篇幅所限,茲不贅述。本文想就《再造》存在的個別問題,或者說瑕疵,舉例並略加評述。因為《再造》的體量和影響甚大,涉及的單位和個人較多,其問題在古籍整理出版,乃至古籍編目等領域均有一定的代表性,故揭示出來可以為今後的相關工作提供參考借鑒。不當之處,望方家批評指正。

一、個別選目失當和底本差錯

1,《再造》唐宋編選用了國家圖書館藏兩部內容、版本相同的《張先生校正楊寶學易傳》(二十卷),且兩書提要均強調 「此書現存兩部完帙,均藏中國國家圖書館」。經查,該兩部古籍之版本毫無差別,亦無缺卷,不知何故要重複影印。

2,《再造》唐宋編入選兩部《漢雋》(十卷)。上圖藏本提要謂「《天祿琳琅書目後編》卷四著錄《漢雋》兩部,據所列印鑒,知其一即為此本,而謂其乃淳熙十年象山縣學刻本,則誤」;又謂「《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載有『宋淳熙十年(一一八三)象山縣學刻本』,半葉九行,小字雙行三十字,白口,左右雙欄。刊工有孫濟、孫湛、王進、方迪等,今觀《中華再造善本》所收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本,刊工、版式均與之一致,當即淳熙十年本」,故此斷定本館藏本系宋淳熙五年滁陽郡齋刻本,國圖藏本為宋淳熙十年象山縣學刻本。然而,國圖藏本原著錄為宋淳熙十年象山縣學刻本,提要卻根據張元濟《寶禮堂宋本書錄》之說,推翻了原先的說法,斷定該本亦為宋淳熙五年滁陽郡齋刻本。據此,兩部《漢雋》提要都自稱宋淳熙五年滁陽郡齋刻本,但核對後發現兩本刻工全然不同,並非同一版本。《提要》理應統合兩本提要自相矛盾之說,消弭抵牾。又,該兩本《漢雋》除刻工迥異外,版式行款、內容雷同,然上圖本著錄行款為「每半葉九行,行十五字」;國圖本則曰「每半葉九行,行十八或十九字」,差異明顯,不妥。

3,《再造》唐宋編選印兩部《漢書》(一百卷),均為國家圖書館藏,一為宋蔡琪家塾刻本,一為白鷺洲書院刻本。據二書提要著者考證,「觀此書(白鷺洲書院刻本)版式、內容、字體等,與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宋蔡琪家塾本悉同,或為覆刻建安蔡琪本」。經查,該兩部《漢書》除白鷺洲書院刻本目錄前有「甲申歲刊於白鷺洲書院」雙行牌記外,余皆相同,實為重複出版且篇幅巨大。因影印在前,《提要》撰寫滯後,故發現重複已不能補救。

4,《再造》金元編選用國圖藏《玉海》二百卷,附詩考一卷、詩地理考六卷等十三種同期刻印之古籍,共計240冊,索書號3316。據提要介紹,此本原為鐵琴銅劍樓所藏,「鈐有『鐵琴銅劍樓』印記,今藏中國國家圖書館」;提要還兩次引用該書前後序文,以證該書刻梓時間及刻印者。《中華再造善本總目提要》序言中不僅明言收錄此本《玉海》,還專門介紹了它的特色與價值,以及如何著錄及分類的情況。但實際影印之《玉海》卻為索書號0915的元刻本,殘存一百十卷68冊,篇幅僅為前者的二分之一有餘,與目錄和提要所述版本不符;書中亦無「鐵琴銅劍樓」印記,並且書的前後殘缺,序文無存。因提要著者撰寫提要時未查驗影印本,故始終不知影印底本出現差錯。

又,《再造》唐宋編以「抄者精工,惟妙惟肖,影印效果特好(《於湖居士文集》提要)」等原因,收入《漢上易傳》《於湖居士文集》《芸居乙稿》《亞愚江浙紀行集句詩》等四種清初影宋抄本,不妥。宋刻本與清代影宋抄本在版本體系中涇渭分明,版本價值也不可同日而語,該四種影宋抄本如欲選用,應該放到清代編中。實際上《再造》明代編、清代編中選用了《謝宣城詩集》《極玄集》《儀禮疏》《五經文字》《類篇》《班馬字類補遺》《重續千字文》《南宋六十家小集》等大量影宋抄本,為什麼這些抄本不入唐宋編?從體例劃一的角度看,前述做法亦有問題。

二、影印牌記著錄的欠缺

《再造》每一種影印本正文前均有一牌記,註明所用底本的藏館和版框尺寸,例如唐宋編《周易》,牌記曰:「據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宋刻本影印,原書版框高十八·三厘米,寬十三·一厘米。」問題是,遇到宋刻本殘缺,配補其他版本,如元明清刻本抄本、影宋抄本等情況時,牌記亦只記錄宋刻本;即使宋殘本佔比很低的古籍,仍舊如此。例如《外台秘要方》,存三十六卷,宋刻本只有五卷,其他三十一卷配補明、清抄本;《王黃州小畜集》宋本殘存僅三分之一,其他卷配補清呂無黨吾研齋抄本;《王建詩集》十卷,七卷為清抄本等等。此類與實際使用底本大不相符的牌記,非但起不到版本提示作用,且有誤導讀者之嫌。究其原因,與傳統古籍編目思想中「佞宋」及「版本至上」的情結不無關係。

半個多世紀以來,主流古籍善本書目和相關著述,在著錄或說明宋版書配補它本古籍的行款和版框尺寸時,大多隻提及宋版書,例如《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和《中國古籍善本總目》,以及《中國版刻圖錄》等。再往前追述,清代著名藏書家黃丕烈的《百宋一廛賦注》亦如此。當然,《百宋一廛賦注》專講宋版書;《中國版刻圖錄》按刻版朝代分類敘述,在宋代段落,凡遇多版本古籍,只注宋本之行款和版框尺寸,尚有一定道理。而《再造》和《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中國古籍善本總目》,針對的是整部古籍,仍按古籍版本分類闡釋的方式處理,則不免失之偏頗。《四部叢刊》在這方面則眼光開闊,做得比較到位,凡遇宋本配補它本之書,牌記一體記錄。例如《四部叢刊續編》《圖畫見聞志》牌記云:「上海涵芬樓借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刻配元抄本景印。」《百衲本二十四史》《舊唐書》,牌記云:「上海涵芬樓影印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缺卷以明聞人詮覆宋本配補。」再如《百衲本二十四史》《梁書》牌記云:「上海涵芬樓借北平圖書館藏宋蜀大字本景印,闕卷以涵芬樓藏元明遞修本配補,原書板框……」等等。

三《再造》提要之紕漏與訛誤

《再造》的提要撰寫稍晚於書的印製,前後有兩個版本:一為單篇隨書發行;二是結集成書曰《中華再造善本總目提要》(以下簡稱《提要》),唐宋編、金元編《提要》於2013年7月,明代編、清代編《提要》於2017年12月出版。結集出版時對單篇提要做了統編和修訂,更正了一些錯誤,也造成了一些新的差錯。本文所述,皆以結集後的《提要》為依據,涉及的問題主要有著錄內容和提要敘述中的紕漏訛誤等。

先說紕漏。後世藏書家及學者的題跋、題識、題款等是古籍書目或提要、敘錄必須著錄的基本項目,如《楹書隅錄》還將題跋題款錄文排列,並標明位於原書何處。《藏園群書經眼錄》對藏家題跋、題識也頗為重視,凡重要者亦錄文羅列。但《提要》在這方面做得不是很到位,遺漏現象比較突出。例如《公羊春秋》漏記楊守敬跋;《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解》漏記楊守敬、內藤虎、李盛鐸、吳昌綬題跋和章鈺、袁克文題款;《切韻指掌圖》漏記佚名題跋(談及該書遞藏與書價等);《忠文王紀事實錄》漏記商衍瀛跋、題款,許寶蘅題款;《金石錄》漏記趙明誠序後兩行題記:「大德丙午(元朝大德十年公元1306年)二月十三日藏於讀易齋」,次葉:「唐氏有匪堂秘藏許就讀不借」;《 晦庵先生語錄大綱領》漏記首葉孫俶仁題跋,該跋註明壬戌(1922年)將該書轉讓孟蘋(蔣汝藻);《景祐乾象新書》漏記陳鑾、許廷告、錢泳及佚名題跋;《洪範政鑒》漏記傅增湘、邵章跋;《河東先生集》漏記羅振玉跋,鄭孝胥題詩和題籤「宋世彩堂本河東先生集 歲在昭陽大淵獻」;《 東萊先生詩集》漏記沈增植跋;《文苑英華》漏記羅振玉跋,及周叔弢收藏並捐獻國圖事迹;《王荊公唐百家詩選》漏記潘承弼跋;《皇朝文鑒》漏記崇禎甲戌秋日季仙王閬跋;《周易鄭康成注》漏記旭齋(瞿耀邦)題跋;《續資治通鑒》漏記沈彤跋;《山谷黃先生大全詩註》漏記佚名跋,該跋敘述源流甚詳;《山谷老人刀筆》漏記石齋老人跋等等,不一而足。

又,《提要》之體例於最後一段介紹古籍鈐印與遞藏關係,遺漏亦多。如《杏溪傅氏禹貢集解》《詩集傳》《呂氏家塾讀詩記》《纂圖互注禮記》《中庸輯略》《爾雅疏》等,均未提鈐印和遞藏。值得指出的是,上述題跋漏記之問題,大多在《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中國古籍善本書目》中即存在,蓋因《提要》撰者未查閱原書而照抄《書目》所造成。

藏家及學者之鈐印是考據古籍遞藏,以及研究古籍發展史的重要史料,也是古籍善本傳承有緒的首要依據,歷來為人們所重視。《楹書隅錄》《藏園群書經眼錄》《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等古籍書目,深諳此道,書中除羅列、識讀外,還常結合鈐印介紹該古籍之遞藏關係。周叔弢先生於《楹書隅錄》批校中,增補並考證鈐印真偽亦為重點之一。然《提要》在這方面做得較差,這一點《中華再造善本總目提要》《序言》中即有顯露。《序言》曰:「在工程啟動之初,就設計每選擇影印一部善本,就要為其據以影印的底本配寫一篇提要,將各該書作者的里籍名貫、仕履行實、文風詩韻,作書緣起、編輯體例、主要內容、歷來評述,各該書的歷來著錄、刊刻主人、版印時地、版刻源流、版本系統、版本優劣,以及各該書所鈐蓋的閑章雅印、遞藏關係等,一一向讀者作簡明扼要的交代。」這裡將「各該書所鈐蓋的閑章雅印、遞藏關係」與提要所述的其他各項相提並論,均「作簡明扼要的交代」,顯然不妥。鈐印是「硬貨」,是讀者最需要了解的信息之一,識讀與介紹印主的資料,多多益善,不可「簡明扼要」,否則便會大大降低《提要》的使用價值。例如後面還將提到的宋臨安府陳宅經籍鋪刻本《朱慶餘詩集》,有據可考的第一位藏家是明末清初學者張雋(字文通),本書的前兩方印就是「張雋之印」和「字文通」兩印。該書之瞿中溶跋語,亦為此兩印而發。《提要》卻偏偏略掉了這兩方藏書印。再有國圖藏宋刻拓本《隸韻》,歷經明、清、民國五位藏書家遞藏,兩著名學者題跋,共有鈐印二十八方。然而提要僅籠統提到藏家及題跋者四人:范大澈、盧焯、錢大昕、錢維喬;鈐印三方:「范印大澈」、「 卧雲」、「 范大澈圖書印」,均為范大澈所有,過於簡陋。故此,於本書之遞藏只能語焉不詳。再有宋本《新序》,提要所列鈐印及藏家極不全,明代朱大韶,王祖嫡、王延世父子等多人曾收藏該書,包括他們的藏書印,均未提及。《楹書隅錄》於此記載甚詳。又如《呂氏家塾讀詩記》《周禮》《禮記》《春秋名號歸一圖》等書則漏記了所有鈐印,其中不乏元末明初學者楊維楨,明代藏書家周良金,清初學者張雋等人之藏書印。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十年來古籍鈐印及遞藏關係的考證與揭示,已然成為古籍版本界的軟肋,楊紹和、傅增湘、瞿鏞等前賢相關著述幾成絕學。其中原因較為複雜,篇幅所限不予贅述。

再說訛誤。《提要》介紹古籍鈐印,時有顛倒順序及印文誤讀之現象。例如《周易註疏》提要曰:「此書有『宋本』、『綬珊經眼』、『汪士鍾讀書』、『孫修景芳』、『鐵琴銅劍樓』、『虞山瞿紹基藏書之印』等印記」。『綬珊經眼』印主王綬珊(1873-1938)按年代應置於最後,《張先生校正楊寶學易傳》《禮記釋文》《鮑氏國策》與此略同。《春秋公羊經傳解詁》提要云:「書中鈐有『毛晉』、『毛晉私印』、『汲古得修綆』、『楝亭曹氏藏書』、『陳氏明卿』等印記」。 陳明卿即陳仁錫(1581—1636),明後期著名學者,應該置於首位。《分門集注杜工部詩》提要云:「此本鈐有『佞宋』、『毛氏子晉』、『廣圻審定』、『謙牧堂藏書記』、『寒雲秘笈珍藏之印』等印記」。「佞宋」系袁克文之印,不應置於最前。《元公周先生濂溪集》提要云:「此書鈐有『三晉提刑』、『臣筠』、『健菴』、『乾學之印』、『崑山徐氏家藏』、『宋犖』等印記」。「臣筠」系宋筠,宋犖之子,應置於宋犖後。《放翁先生劍南詩稿》提要云:「此本鈐有『華亭朱氏』、 『汪印士鈡』、『閬源真賞』、 『橫經閣收藏圖籍印』、『雙鑒樓』等印記」。「橫經閣收藏圖籍印」與「華亭朱氏」均系明人朱大韶之印,不應分隔顛倒,等等。

《古文苑》提要云:「此本鈐有『華亭朱氏珍藏』印記,表明其在明代為朱之赤架上之物」。有誤。「華亭朱氏珍藏」為明代藏書家朱大韶藏書印,與朱之赤無關。朱之赤為明末清初藏書家、書畫鑒賞家,字守吾,號卧庵,別署煙雲逸叟。又,《提要》提及袁克文「寒雲鑒賞之鈢」藏印時,「鈢(音x,本意為印章,義同「璽」)」多錯為「鉥(音shù,字意與璽印無關)」。如《皇甫持正文集》《友林乙稿》等。《應氏類編西漢文章》則誤識為「寒雲鑒賞之珍」;《王狀元集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誤識為「 寒雲鑒賞之印」,又將「完顔景賢字亨父」之「亨父」,誤為「享父」等等。

《童溪王先生易傳》提要云:「此本鈐『俞貞木』、『錫山秦汴』、 『次山秦子思宋』、『少保秦端敏公仲子』、『唐白虎』、『立盦圖書』、 『毛晉私印』、『汲古主人』、『乾學』、『徐健庵』……等印。俞貞木是明初吳縣(今屬江蘇)人,永樂初以勸蘇州姚善舉兵而論死。秦汴字思宋,無錫(今屬江蘇)人,秦金仲子。秦金字國聲,弘治進士,官刑部尚書,卒謚端敏。立庵是俞貞木的號,吳縣人,終於明洪武中。」此段話頗多問題。首先,一段文字中,俞貞木先是「永樂初以勸蘇州姚善舉兵而論死」,後又言「終於明洪武中」,自相矛盾。其次,該提要介紹本書鈐印,漏記了俞貞木家傳「石磵書隱」藏書印;又將其「立盦圖書」鈐印錯置於「錫山秦汴」等印之後,不妥。

《周禮疏》提要曰:「清末結一廬藏書樓主人朱澂,字修伯,仁和(今屬浙江)人,生長在杭州。」誤甚。結一廬開創者為朱學勤,朱學勤字修伯,清仁和(今杭州餘杭區)人。學勤子名朱澂,字子清,號復廬,繼承了父親藏書事業。提要將父字與子名張冠李戴。

《朱慶餘詩集》提要云:「此本鈐有『季振宜藏書』、『季滄葦圖書記』、『徐健菴』、『乾學』、『士禮居』、『宋本』、『蕘夫』、『汪士鍾印』、 『閬源真賞』、『振勲』、『古里瞿氏』、『鐵琴銅劍樓』等印記。卷尾又有『泰興季振宜滄葦氏珍藏』識語。又有黃丕烈跋。瞿中溶識語中又提到曾在張文通處一觀。其遞藏關係十分清晰。」此段文字可商榷之處頗多。1,鈐印漏記正文葉端「梅溪精舍」和卷末的「梅溪精舍」、「辛夷館印」、「玉蘭堂」鈐印,文徵明似收藏過此書(若文徵明諸印有偽,亦應指明)。2,鈐印又漏記目錄首葉「張雋之印」、「字文通」兩印,不妥。該兩印系明末清初學者張雋之印,證明張雋亦為此書早期藏家,且與瞿中溶識語相關。3,提要雲「瞿中溶識語中又提到曾在張文通處一觀」,有誤。張雋(?--1663),一名僧願,字非仲,又字文通,號西廬,吳江人。庄廷鑨聘其修明史,案發被殺。瞿中溶與黃丕烈為同時代人,距張雋被殺近百年,怎會「曾在張文通處一觀」此書?提要誤讀了瞿氏識語之意。識語曰:「張文通似是吳江人,復社中名彥也。予家藏其手札數通,乃與金孝章者(即金俊明,蘇州人,明末清初以畫梅名著士林)。癸亥三月晦日,蕘翁出宋刻《朱慶餘詩集》相賞,見卷首有文通圖記,因附識冊尾。亦足為是書珍重也。」大意為,瞿中溶家藏有張雋(文通)致金孝章信札數通,因見《朱慶餘詩集》卷首有張雋鈐印,遂有感而發。

《宋季三朝政要》提要云:「此書目錄前有『理宗國史載之過北,無復可考,今將理、度兩朝聖政及幼主本末纂集成書,以備他日史官之採擇雲』長方牌記形題錄。」引文斷句錯,文理不通。文中「北」當為「此」之誤。應為「理宗國史載之,過此無復可考。今將理、度兩朝聖政及幼主本末纂集成書,以備他日史官之採擇雲。」大意為理宗朝史實有國史記載,此後之事無記載,不可考。現將理宗、度宗兩朝政事和幼主(末帝)事迹編輯成書,以備今後史官選用。

《提要》對一些古籍題款的表述存在問題。如國圖藏《隸韻》提要曰:「《隸韻》十卷,宋劉球撰,宋刻拓本。錢大昕、盧焯、錢維喬跋,吳雲等題款。」核對原書發現,「吳雲等題款」的說法有誤。按其文意,吳雲當為執筆人,並應有兩人以上分別題款。然而本書只有一條題款且書寫者不是吳雲,是吳大澂。該題款大意為:光緒三年(1877)三月十八日,吳雲、杜文瀾、顧文彬、盛康、潘曾瑋、吳大澂六人,聚集網師園,同觀《隸韻》。這裡認定題款者為吳大澂的理由是:1,吳大澂在六人中政治地位和學術成就最高,按照慣例應由他執筆。2,題款中六人的排序,執筆者一般居後。在等級森嚴的清代官場,若為吳雲執筆,斷不敢將吳大澂之名置於最後。3,題款的書法風格、筆跡與其最接近。4,第一冊首葉有後人手書「吳清卿題一葉」六字。吳大澂字止敬,又字清卿,是為大澂題款之佐證。據此,應著錄為 「吳大澂題款」。同理,唐宋編《編年通載》《參寥子詩集》提要,著錄勒方錡、潘遵祁、李鴻裔、顧文彬、彭慰高、潘曾瑋、沈秉成等七人於吳氏聽楓山館觀書題款時,作「勒方錡等題款」,亦錯,應為「沈秉成題款」。因勒方錡與沈秉成均為朝廷封疆大吏,在觀書諸人中地位最高,即使勒方錡執筆亦不會置沈秉成之名於最後。又經查閱二人存世手跡,該款確為沈氏所題。此類問題《提要》中尚有數處,且亦存在於《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中國古籍善本書目》中。

個別《提要》著者未核實原書及影印本,故敘述時出現紕漏。如《蘭亭續考》提要曰:「按,此書卷二後原有一篇跋文,由於卷二全缺而由勞健抄配,這道跋文的原來面貌已不可復見。但《四庫全書》及鮑廷博集刻的《知不足齋叢書》皆收此書,卷二後跋文尤存,當年勞健配抄卷二即採用《知不足齋叢書》本。現將這篇跋文移錄如後……」豈知勞健抄補卷二時,已將該跋文一併抄下,與提要所引跋文一字不差,《提要》不查而重複抄錄,有失允當。又,《新刊補註釋文黃帝內經素問》提要云:「目錄後鐫『本二十四卷,今併為一十二卷刊行』一行,『』為殘缺處,依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另一部相同版本之殘存六卷本證之,當為『元』字。」然查影印本目錄後那行字:「元本二十四卷,今併為一十二卷刊行」,「元」字完好不殘,與提要不符。經查,系製作過程中,該殘字被「修復」所造成(按:《再造》體例,不得人為修復此類殘缺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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